在席琳死亡的現場,古德和鮑爾維持著秩序。溪水鎮的三個神甫則湊在一起交流著。
“森精語……是森精乾的嗎?”肖恩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萊恩也緊張起來:“河水鎮的那些森精來的這麽快?”
“不好說……最近鎮子上有外來人嗎?”伊文皺眉看著樹上。“凱特鎮長呢?”
“他今天談生意進城了。”肖恩道。
“不管如何,只能先安撫鎮民了。萊恩,你讓大家都離開這裡,讓小孩子不要亂跑,這幾天都注意安全;還有……鮑爾!!!”
“伊文神甫!”高大的黑人男子小跑著過來了,“怎麽了?”
“你趕緊把鎮衛隊派出去,在鎮長回來前,不許任何人進去。找幾個人打探一下最近鎮上有哪些外來的形跡可疑的人。”
“明白了!”
鮑爾和萊恩走後。肖恩依然十分緊張:“伊文……你是要我幫你把她放下來嗎?”
“放下來?”伊文奇怪地看了肖恩一眼,隨後解釋道:
“不行,不能隨便放下來。你不知道嗎?森精死後,只要接觸大地,屍體很快就會樹木化,扎根大地變一棵樹。而且我們在搞清楚之前,不能破壞現場。”
【腦海之音:你覺得哪裡不對。】
伊文猛然愣住了。
【沒錯……如果這個凶手想要掩藏自己殺席琳的痕跡,只需要讓她接觸地面樹木化即可。吊起來……】
是這個凶手是個徹頭徹尾的狂信徒,他要用席琳的屍體來警示他人。所以不能讓她樹木化?
還是……
“肖恩,你把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叫過來。”伊文道,“我要問話。”
對於席琳,伊文印象很深。
她是個年輕漂亮的森精,是兩年前來到溪水鎮的。
伊文在鎮子上見過她很多次。她幾乎每個周末都來教堂禮拜。
換言之,她背棄了森精的神,而轉信了人類之神。
伊文很難評判這種選擇。但他知道,這種選擇的人不在少數。
盡管七神實質上是不同種族的神靈,可隨著多種族混居國家的發展和不同族裔的混居,神靈的信仰和種族之間的對應正在變得模糊。
比如在羅姆希,人類漁民出海時往往不僅祈求神主的保佑,還會祈求龍神和混沌之神的庇護。
盡管到現在為止,世上依然沒有明確可考的跨種族神選者。
【腦海之音:你覺得這或許是神學意義上的發展的逆流吧。盡管七神一開始都被認為是各自種族的最高神。但是由於各種族的神客觀存在,如果認為每一個神都是全知全能的,自然會出現一個問題——為什麽這樣的至高存在會有七名。排除“一化為七”這種不受人待見的解釋後,人們要麽貶低其他種族的神,堅持自己種族神靈的至高無上;要麽承認神靈各自的領域,構築一個可以共存的七神體系。換言之,雖然既然神真的存在。那麽即使你不信仰某個種族的神,你也必須“相信”祂的存在了——因為那是現實。】
【聒噪。我現在在想的是這個案子。麻煩你把注意力放到這個可憐的女森精的案子上好嗎?】
伊文回過神來,打量著面前略顯滄桑的中年男人。
【腦海之音:他叫魯非,是個鎮子上的普通農夫,今年53歲,至今單身。他平時待人和氣,口碑很好。他經常來教堂禮拜,全家都是神主的忠實信徒。】
“魯非,”伊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點,
“告訴我,你是怎麽發現席琳的?” “我……我是想去找她……”魯非顯得吞吞吐吐。
“為什麽呢?”
“我……我……”魯非似乎更緊張了。
“……你經常去找她嗎?”伊文換了個問題。
就他所知,席琳雖然在村子待了兩年,但是依然頗為不受待見。
伊文他花了很大氣力才讓人們願意和席琳一起在教堂禮拜。她的屋子也在村子很偏遠的角落裡,平日裡根本沒有人會過去。
“我……伊文神甫,你知道,我畢竟……是個男人……”
“你要知道,你不可對我撒謊。”
“是。”魯非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般開口了,“我在追求席琳。”
“嗯……但是你似乎怕被別人知道?”伊文沒在鎮子上聽過類似的傳聞。這說明魯非一定在隱瞞這件事,否則早就八卦滿天飛了。
“沒錯,畢竟她是個森精……”
“那你為什麽今天下午去呢?晚上不是更好嗎?”
“我上午沒在教堂看見她,有些擔心……她如果不是生病,從來不會錯過這個的……”
“那你去的時候,有發現什麽嗎?”
“我……我去的時候,她已經那樣了。”魯非仿佛要哭出來了。“神甫大人,她真的是個好姑娘的。她那麽虔誠,主為什麽不保護她呢?”
人類的神真的會保護一個森精嗎?伊文不禁想到了十三年前那場森精與人類的大戰爭。
“那……你又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沒!沒有了。哦……不。”魯非遲疑了一下,“我之前聽……聽席琳說過,總覺得這些天似乎有人在偷窺她。”
“什麽?!”伊文一驚,“她什麽時候和你說的?”
“就在……我想想……四天前?”
“……她還說過什麽嗎?”
“沒、沒有了!她也是隨口一提,好像也不是很害怕……”
“嗯……多謝。之後有問題,我會再聯系你的。”
魯非走後。伊文陷入了沉思。席琳被人偷窺過,但是她似乎並不在意?
四天前……
伊文重新回到了席琳的屋子旁,靠近了觀察起案發現場。
【腦海之音:你沒有發現腳印。現場沒有掙扎和打鬥的痕跡。】
【如果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呢?】
伊文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屍體被搬運過,她身上那麽多血,為什麽除了這棵樹附近,再遠點的地方一點血液的痕跡都沒有?
因為神恩或者異術?應該不至於殺一個普通森精姑娘這麽“大炮打蚊子”吧?
所以……難道是熟人作案?
伊文再一次湊近了席琳冷冰冰的軀體。
【所以死因是?】
【腦海之音:胸膛剖開,心臟缺失;雙眼眼珠缺失;雙手雙足缺失;但是真正的死因是頸部勒住後缺氧導致的窒息死亡。】
【先勒死……再取器官?她被吊的很高啊……難道是一開始吊的很矮,取了器官之後升上去了?繩子有什麽特征嗎?】
【腦海之音:沒有。非常普通。繩子一端系著席琳,拖過樹木枝乾連在了另一邊的木樁上。捆綁打結的方法非常簡單,無法辨析凶手個人特征。】
【死亡時間能判斷嗎?】
【從身體的已經表現的症狀和對這個世界的森精的生物學特征的了解上推斷,死亡時間應該在昨夜晚上的9點至12點之間。】
伊文又湊近了樹乾,仔細查看樹上的字。他很難想象鎮上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類懂得精靈語。
【腦海之音:嚴格來說,你的嫌疑確實很大。你懂得精靈語,在昨晚的9點至12點一個人在屋內看書,沒有人為你做不在場證明。你是鎮上為數不多和席琳談得來的人,符合“熟人作案”的條件。你也有能力較好地取走其器官。】
【但是我沒有殺她的動機。取器官的凶器和行凶時被汙染的衣物呢?】
【腦海之音:這是確鑿的證據。 但是也是可以事後處理的證據。而且,你不是一直認為自己有精神分裂、失憶的症狀嗎,為什麽不可以認為是自己殺了她又忘了?】
【我就之前說了一回你是精神分裂產生的錯覺,你至於每次都提這茬嗎,我的“系統”?】
【腦海之音:我只是作為“系統”表達你的認識和能力罷了。】
【穿越者的外掛系統千千萬萬,恐怕沒人的比你更離譜了。】
伊文又檢查了一遍四周,確認自己沒有遺漏什麽後。走進了席琳的屋子。
這是間簡陋的小屋,幾乎什麽也沒有,連床也沒有。考慮到森精可以站著睡覺,這似乎沒什麽可奇怪的。
最醒目的是大量她借閱的神學書籍。伊文翻看了一遍,很快發現了席琳的筆記本,上面記滿了她的學習體會以及對主的感激。
“席琳……你到底為什麽來這裡呢?為什麽改信一個並非你出身的神?”伊文歎了口氣。
那個曾經金發明眸、靜靜禮拜的尖耳朵、仿佛地球上精靈的女子,再也無法來教堂了。
伊文又仔細翻找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類似日記本這種東西當然也沒有。他苦惱地抓了抓臉,道:“行吧。看來只能從作案時間和凶器入手了。”
“伊文神甫!!!”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教堂門衛古德的聲音。
“又怎麽了?”伊文疑惑地走出去。
“凶手!”古德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凶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