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要離婚的事搞得我整天心神不寧。我告訴哥哥,哥哥卻不以為然,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增加了我對哥哥的嫌棄。
我的好朋友顧菲菲是我唯一的閨蜜,在班上我們倆就像是一對磁鐵,我們迥然不同,卻又相互吸引,哪裡有菲菲,哪裡就有我。菲菲是班上的尖子生,性格乖巧懂事,讓家長老師都很放心。
菲菲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關心問道:
“你父母又吵架了?”
父母吵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菲菲總能從我的臉上分辨出陰晴圓缺。菲菲從書包裡拿出一盒精致的巧克力,放在我的面前說:
“我爸爸從德國帶回來的,你嘗嘗!”
“羨慕嫉妒恨!我要有你這樣的爸爸就好了!”我一邊挑了一塊心形的黑巧克力,一邊酸溜溜地說。
菲菲的爸爸常年在國外,每次回國都會給菲菲帶各種好吃的東西,菲菲也總是會帶來跟我一起分享。
“子非魚焉知魚之苦!”
菲菲的爸爸常年出差在外,媽媽平日對菲菲管得嚴了點,提到自己的家庭,菲菲總是一副怨聲載道的模樣,我搖搖頭歎道:
“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你這樣的父母,夢裡都會笑醒!”
“就是生在帝王家也有煩心事,有什麽好羨慕的!”
“你真是凡爾賽,公主的命,公主的病!”
這世上沒有人能真正的對別人感同身受,就像菲菲覺得我這樣吵鬧的家庭很正常,而我卻覺得菲菲的抱怨也很矯情一樣。
顧菲菲和我能成為朋友也是奇事。菲菲人長得漂亮,學習還特別好,而且家境優渥,爸爸是外企高管,媽媽是醫生,我原以為像她這樣的天之驕女會不屑於跟我這種資質平平的普通人玩到一塊去,可沒想到我們竟然能成為死黨。
我並非看上去那麽好打交道,很多人都被我算計過,能與我深交的人絕無僅有。這個顧菲菲就是個例外,她表面上看起來文文靜靜,其實內心倔強得很,有主見有原則,而且從不做作虛偽,我們性格很是投緣。
我有時候其實挺羨慕她,一出生就中了個大獎,抽到了這麽好的牌,不像我,手裡握了一把爛牌,哪有那麽容易逆風翻盤。
然而菲菲卻不這麽認為,她覺得吵吵鬧鬧也比冷冷清清好,而且她最羨慕的是我還有個哥哥。
我和哥哥一直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年級就讀,同學都知道我有個哥哥在高二六班,但是他們很少聽我提起,也從來沒有見過我們一起上下學。自從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去逗院子裡的狗,害得哥哥被狗追了兩裡地,以後每次出門,他都會和我保持距離。
我從來不喜歡別人打聽我哥哥的事情,誰跟我提我都會懟回去,菲菲也不例外。
對菲菲來說,我哥哥和我的關系很神秘。要不是學校填寫家庭成員,可能都沒人知道我還有個哥哥。
可越是這樣,菲菲越是對我和哥哥的關系充滿了好奇。
“寧寧,別人都羨慕你有個哥哥,我怎麽從來沒見你提起過?”
“因為我哥哥身份特殊,不便暴露身份!”
我胡編亂諏,當然顧菲菲也不會相信。
“你別逗我了,一個高中生,能有什麽身份?難道你哥哥不是你親哥?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
菲菲這腦洞確實有點大,我連忙製止道:
“別瞎猜!你怎麽那麽想打聽我哥?”
“哥哥多好,
可以讓著你保護你啊!” “他讓我?保護我?”我腦海裡閃現過哥哥小時候被別人欺負哭哭啼啼的樣子,我耐著性子對菲菲說:
“我和哥哥是龍鳳胎,比我沒大多少!你別提我哥了,好無聊!”
菲菲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在我耳邊胡言亂語。
“是不是你哥經常欺負你?所以你不喜歡你哥哥?”
“那要不就是你老告他的狀,所以他討厭你?”
“不會是你哥長得太難看了,你才不願讓別人知道吧?”
“可是你也不醜啊,你哥能醜到哪去呢?”
……
菲菲一再挑戰我的底線,我忍無可忍,為了不讓她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我朝著顧菲菲獰笑了一聲:
“怎麽,這麽想打聽我哥哥的事,莫不是想當我的嫂子了吧?這個我倒不介意,明兒我就帶你見家長!”
顧菲菲見我沒皮沒臉的笑話她,撲過來擰我的臉蛋,這一招她用得太多了,雕蟲小技,被我反手就捏住了她的小手:
“嫂子,你這還沒進門就想欺負我,你就不怕我向我哥告狀?”
這話不巧被同學錢笑笑聽到了,錢笑笑喜歡八卦,外號錢大嘴,他似乎發現了天大的秘密,擠眉弄眼地湊過來問:
“原來你們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我和菲菲知道錢大嘴什麽德性,什麽事被他一添油加醋,假的也變成真的了,我扯住錢大嘴的耳朵威脅說:
“錢大嘴,你敢瞎說我撕爛你的嘴,我們開玩笑,哪有你什麽事!”
錢大嘴隻好連連求饒。
這時校園的操場上傳來一陣尖叫聲,朝著人聲望去,原來是一個帶著酷帽的黑衣少年在玩滑板,我不屑地對菲菲道:
“這些人真是花癡,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菲菲怕我的非議被別人聽見了,連忙拉住我。
旁邊幾個女生眉飛色舞地議論著:
“那男生是誰啊?”
“這你都不知道?高二六班的宮城啊!”
“高二六班?那不是樊少寧哥哥的班級啊!”
“噓,他是學校足球隊的,我見過幾次!”
旁邊的女生生怕我聽見,放低了聲音。
跟我哥一個班?聽到這,我不由得又朝著那黑衣少年瞅了幾眼,他正從台階上騰躍而起,又穩穩落下,腳上的滑板就像是帶了吸盤一樣收放自如。
動作行雲流水,身姿矯健如飛,以我這區區幾年的滑板經驗也能看出他的功力。這麽酷帥的男生,難怪吸引了一堆小迷妹。
這時上課的鈴聲響了,看熱鬧的人群頓時一哄而散。黑衣少年拾起台階上的校服,踩著滑板蛇形走位,極速前行。
我不由得感慨:
“英雄出少年,果然厲害!”
“你不會是對那滑板男生感興趣吧?”
菲菲這是抓住機會就要報我剛才調侃她和哥哥的仇。
我要是矢口否認,菲菲一準會說我解釋即掩飾,我才不會給她下套的機會,索性故意自黑道:
“當然有興趣了,你看他那滑板就跟長在他腳上一樣,就我這三腳貓功夫,跟他比起來相差十萬八千裡。”
菲菲伸出大拇指,悄悄說:“有自知之明!”
老師已經進了教室,我和菲菲不再互懟,可是我的思緒一直還停留在剛才那個騰躍翻跳的英姿上,他居然是我哥的同班同學,我要有個會滑滑板的哥哥該多好。
一放學,我就拉著菲菲往學校外跑。
“寧寧,你跑那麽快幹嘛?”
“陪我去籃球場,我請你吃雪糕!”
菲菲以為我因為父母鬧離婚的事情不想回家,這是我和菲菲心照不宣的秘密。不開心的時候,吃一根巧克力冰激凌雪糕,什麽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老板,給我們拿兩根雪糕!”
“小姑娘,大冬天的,吃雪糕不怕肚子疼啊?”
“老板,那你為何還賣雪糕,存心害人不成?”
我不假思索地懟了回去。
“你這小姑娘嘴還挺厲害!”
我和顧菲菲一人舉著一根雪糕,剛走出小賣部,迎面跑過來一個人,差點撞到菲菲身上,我用手擋了一下那人,舉著的雪糕被撞落在地上,還沒等我發火,那人飛快地跑開了。
“這家夥慌慌張張的,是趕著去投胎嗎?”
“喏,討債的人來了!”菲菲指了指馬路那邊橫衝直撞的幾個男生。
“好家夥,殺氣騰騰的,幸虧那家夥跑得快!”
“別看了,寧寧,咱們趕緊走吧!”
菲菲一向不愛多管閑事,她的口頭禪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我們這般如花似玉的年紀,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能去危險的地方湊熱鬧。
只是可惜了我的冰激凌雪糕,才咬了一口,就掉地上了,我盯著菲菲手中的雪糕罵道:
“真是晦氣,人要倒霉連根雪糕都不讓我吃!”
菲菲故意舉著她手中的雪糕,向我秀了一口,不忘調侃道:
“誰讓你老欺負我,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要不是我幫你擋了……”
話沒說完,菲菲突然被人撞得差點摔倒,手裡的雪糕很不幸地掉落下來。
“今天這是怎麽了,趕去投胎的人還不少!”菲菲抱怨道。
我剛要幸災樂禍,一抬頭看見被撞的那個人居然是我哥,不由得愣住了。
“哎,幹嘛去?”我和哥哥在學校很少見面,碰到了也是互相稱“哎”。
“你別管!”
我哥滿臉不耐煩,匆匆忙忙地跑了。
“他這是著急幹嘛去呢?”我心裡犯嘀咕。
“你跟那帥哥很熟啊?”菲菲見我們說話這般隨意,覺得關系非同尋常。
“是很熟,他,就是我哥!”我盯著哥哥的背影,心裡堆滿了問號,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啊,那就是你哥?看上去挺斯文的呀!”
我想菲菲怕是找不到更好的詞匯來形容哥哥,於是點點頭說道:
“斯文是個好詞匯!”
“這麽看來你跟你哥確實有點……問題!你平時都不叫你哥哥的嗎?”
“看心情!”
“你們倆還真是親兄妹,說話神情都是一樣的!”菲菲模仿我和哥哥對話的樣子。
一個鍋裡煮不出兩樣菜,不是菲菲提醒,我還真沒覺察到自己跟哥哥一樣不耐煩,一樣冷漠。
“你還想吃雪糕嗎?”我指著地下的雪糕問菲菲。
菲菲搖搖頭,對哥哥的好奇還是揮之不去,繼續問我:
“你哥哥那麽著急去幹嘛呢?”
“誰知道呢,反正不是回家!”我望著哥哥急匆匆的背影,回家的路正好與之相反,心想這家夥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菲菲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問:
“寧寧,你哥那麽著急,該不會是去找剛才那人了吧?”
“想多了,我哥沒有什麽朋友!”
“你怎麽知道,你又不了解你哥?說不定那人就是你哥的朋友,糟了,寧寧,你哥他不會為了朋友跟那些人打起來吧?”
我還挺佩服菲菲的腦洞,這麽一會就聯想到前因後果,編出這樣一出為朋友挺身而出的英雄戲碼,只可惜那不是別人,是我哥!我哥我還不了解,打架這事他不會,能躲得遠遠的絕不會去湊熱鬧。
“放心,我哥練過少林功夫,打幾個人不在話下,你就不用擔心他了!”
我拉著菲菲就往學校籃球場跑。
那個黑衣少年還在,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好俊秀的一個陽光男孩。
菲菲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男孩,恍然大悟說:
“原來你不回家是這個原因啊!”
“對,我想認識他,幫我想個辦法!”
我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他似乎觸動了我身上某處叛逆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