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輕呵一聲,如同她的劍一般高傲
“原來他就是那個魯莽的鎮北王世子。那他父親自然就是天下第一的鎮北王了。但是,那又如何呢?遲早有一天,天下第一將會是我。”
“或許別人會基於鎮北王救他,但那個人不會是我。無論是殺人還是救人,都由我自己決定。”
女子對著林漸秋的腰牌如是想。正打算對其不管不顧,可是林漸秋開始斷斷續續地呢喃
“不要離開我,不要......”
聲音微弱但卻一直重複!
女子聽到這些呢喃,身軀微微顫抖,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自從被師父收養,這種感覺便日漸減少,直到修行與為天下女子正名佔據了她的全部心思,這種感覺便從未出現,至道希夷妙且深,從此凡心遁虛無。
但此刻這種感覺因為林漸秋的呢喃又再一次出現,慢慢侵襲她的內心......
母親難產而死,父親因貧窮在五歲時將她拋棄,拋棄在破敗的房子裡。
那是一個澄澈的晴天,陽光如此明快,呼喚著她起床。她如往常一般,睡眼惺忪地呼喊著父親,雖然他們貧窮,但父親每次都把最好的給她。
瘦弱矮小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父親,可是屋子裡空蕩蕩的,破敗的小屋裡,連她的聲音都無法回蕩。
叮當......突然一枚銅板從床邊掉落在地板上,蓋過了她微弱的聲音。她視線被吸引過去,床邊整整有二十枚銅板,她知道這是她們家全部的積蓄。
父親卻始終沒有出現,她感覺不對勁,開始在屋子裡一邊呼喚父親,一邊找尋蹤跡。
她已經快要發不出聲音了,她不明白為什麽父親還沒回來。喉嚨嘶啞乾枯,跌跌撞撞,仿若一頭無助的幼貓。
“或許父親外出賺錢了,所以才留下這筆錢讓我等他,只要我多等幾天,父親一定會回來,嗯,一定會回來的。”
她祈求地幻想著
然而七天過去了,家裡殘留的糧食和水早已吃完,也沒有一絲父親的聲響。她好餓,好餓。饑餓感驅使著她停止等待,外出尋食。
門卻在此時被震蕩開,她內心激動,以為是父親來了,來帶她一起走。她就知道父親一定不會拋下她不管的!她極力抬起頭想確定內心的想法,那個充滿希望的想法。
門外的陽光穿透進昏暗的地面,還有她低沉的眼眸。不過這陽光並沒有使她雙眼重新煥發光芒,反而帶來了烈日下最暗淡的黑影。
站在門口的不是她父親,是一位手持浮塵,腰佩細劍的女子,有著讓光亮都能凍結的清冷。
“可願拜我為師?願意,我便滿足你的願望。不願,自生自滅!”
失望與彷徨交織在只有五歲的她身上,這一刻她大抵是明白了父親拋棄她了。因為門外的人不是父親。但她始終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拋棄她,平常那麽疼愛她的父親為什麽會拋棄她!她想探究這一切的原因。
所以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
“我......願意。”
無力卻堅定
從此她便隨師傅一路修行,但一到晚上,還是時不時會夢到父親拋棄她的那一天。每次遇到這種情況,總是會在睡夢中呢喃
“不要離開我,不要......”
她再也不願有這樣的感受了,代表弱小,無助的感受!自然,她也見不得別人有此感受。所以她暗暗發誓,她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手中劍足矣平萬難。她選擇一條最困難的路來擊退心中的孤單和無助。見到這樣子的許漸秋,她就想起來那個不斷呼喊父親的可憐女孩。 她選擇了救助許漸秋!
“玄天紫氣,去!”
一股紫氣在許漸秋的身周凝實,雖然很細微,但是可以很明顯地看出紫氣正在溫柔地潛入林漸秋的皮膚裡,皮膚表面開始蒸騰出霧氣,白煙嫋嫋。
女子閉眼隨紫氣感受其狀態,自感幸運地暗道
“幸虧我救助得早,這家夥的身體在之前的戰鬥受傷過重,外傷眾多,身上被刀砍到多處,並且五髒六腑都有所受損。我只能救他一命,但身體的虧空沒有半年的時間是恢復不了的。”
女子緊接著去查看其經脈,然而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暗感奇怪:
“此人的經脈怎會全部堵塞?就算是最沒有天賦的人,其經脈也是貫通的,也具有修行的潛質,難道他竟無法修行?這在整個浮生界應該都是絕無僅有的吧。”
“而且此人在經脈堵塞的情況下,還受了這麽重的傷,恐怕要續上一口氣,都難以做到呀。只能怪他時運不濟了。”
她正如此感慨,就發現自己的玄天紫氣好似遇到了最親密的愛人一般,突然在許漸秋身旁歡欣跳躍。自己已修煉大半生了,玄天紫氣熟練無比,但與地上這個男人對比起來,玄天紫氣好像不過是借她使用,而對於許漸秋,則是求他使用,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一出道即巔峰的她從未如此挫敗過!
帶著詫異,她又一次去查看了許漸秋的身體狀況,然而眼前的一切卻讓她難以置信,渾身顫抖。
在許漸秋的經脈當中,正有一團被紫氣纏繞的雷霆在橫衝直撞,四處亂突,沿著其經脈來回運作。這才不一會的功夫,已然運轉完三周天。之前堵塞的經脈早已四通八達,熠熠生輝,隱隱有雷電縱橫交錯。
“難不成我的玄天紫氣激活了之前劈向許漸秋的那一道雷霆?也不知是好是壞。”
就在女子懷疑之際,許漸秋已然開始蘇醒。但這不過才過了一刻鍾!
許漸秋漸漸睜開雙眼,與此同時不忘按壓自己痛苦混亂的腦袋。首先引入眼簾的是那孤傲卻絕美的女子。但此時,盡管有面紗的遮掩, 卻還是能看出她正以一種詫異的表情看著自己,仿若在打量著一種新奇的物種。
咳咳,許漸秋故意咳嗽幾聲,想結束這種被人盯著的不自在
“姑娘,你一直老盯著我幹嘛?不過咱的確公子世無雙,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話還沒說完,劍又架上了脖子
許漸秋隻好腦袋後仰,無奈道:
“女俠,我真的很無辜的!你這樣老把劍對著別人,就算別人沒罪,也會被嚇得有罪的!擱哪,誰不說你是嚴刑逼供!收手吧。”
女子的表情很快由詫異轉變為不屑的冷淡,伴著譏諷道:
“沒想到堂堂鎮北王世子也這麽沒臉沒皮。我雖然救了你,但我並不知你為何來此,對我有無目的。所以你依舊要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否則,我能救你,也能殺你。”
這是女子執劍江湖,快意恩仇如此之久的好習慣---謹慎。正是這個好習慣救了她許多次,並讓她達到今日的地步。
許漸秋快要被這女子的話語給噎死,好生奇怪的一女子!不過許漸秋突然楞了以下,趕忙道:
“你說我是鎮北王世子,那我叫什麽?”
女子隻覺好笑
“想讓我不殺你,裝瘋賣傻是沒用的,林漸秋!你的腰牌已經寫得一清二楚,何須再故弄玄虛,引人發笑?”
林漸秋趕緊拿起腰牌,緊緊攥在手中。腰牌上,赫然是鎮北王世子,許漸秋。
林漸秋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
“原來我是許漸秋,可是我不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