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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天微微亮之時,已登上一條輪船,開始前往從未涉足過的小島。
陳墨和許諾從來也沒坐過船,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船上看到日出,看著太陽慢慢從海平面升起,由於還太早,這艘小小的,略有些破舊的輪船上,沒有多少人。
那座島,也是臨時起意想去的,兩人漫無目的地在海邊散步,恰巧那艘渡輪就在港口,許諾想也沒多想,就提議要去島上玩,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塊大陸,從來沒有去過海的那一邊,在日出照耀下的海平面,前方一切未可知,卻又令人向往。
陳墨當然會答應,不管許諾提出去哪裡,即便一起赴死,他都會答應,何況只是去一座海島罷了。
兩人倚在船頭的圍欄邊,許諾倚在陳墨懷裡,陳墨雙手抓著護欄,把她圍在自己的臂膀裡,兩人十分愜意地看著遠處湛藍的海水,海面被輪船劃出層層波浪,有海鷗伴著前行,雖說是夏季,但在海面上感受到的風,竟如此涼爽。
“沒想到從海的這一頭看向我們居住的大陸,是這樣的感覺,竟然有一種陌生感。”
許諾看著眼前的陸地離自己越來越遠。
“我覺得……我們現在可能想的是同一種事呢。”
陳墨親昵地把下巴抵在許諾頭上。
“什麽?”
“你大概……也想逃離這片土地吧,想要跳出這段空間,想要尋找著能一生一世的辦法。”
陳墨的這段話,恰巧就是許諾這幾天來所想的,最近的她覺得,越是離考試越近,自己越要離開了,好像待在這個空間的時間已倒計時。
許諾看向旁邊的老婦人,這是一起同行的遊客,她和她的丈夫早已白發蒼蒼,但兩人的感情看起來非常好,從上船開始他們就坐在一起,互相依偎著,雖沒有過多的話語,但他們的手始終牽在一起不曾放開,那位老人還時不時給他的妻子整理下被海風吹亂的頭髮。
如果……我也能跟陳墨一起活到這個歲數就好了,若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應該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不要再去想這些不可能的事了。”
陳墨笑著,語氣輕松。
“不管能不能白頭到老,這些事情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們得更加珍惜眼前的時光呀。”
是啊,雖是這樣說,
但許諾仍然忍不住去想這個問題,只有十年,十年的時間罷了。
兩人一談到這個問題,又開始陷入了沉默中,許諾看著眼前早已消失的大陸,現在四周全是一望無際的海。
“我們去別處看看吧,不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創造一切美好的回憶嗎?”
許諾點了點頭,她想盡力不再去想這些煩人的事。
當他們走過那對老夫妻身邊時,突然有一條手鏈從那位老婦人的包包裡掉落出來,正好掉在了許諾的腳邊。
“老奶奶,您的手鏈掉了。”
許諾趕緊撿起來,幸好自己有注意到,不然要一腳踩上去,踩壞了可怎麽辦。
那條手鏈,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是一串紅寶石手鏈,由十幾顆大小一致的珠子串在一起,通體散發著暗紅色的光。
“啊,謝謝你……”
那位老奶奶驚訝地看了看手裡的包,才發現沒有拉上拉鏈。
“真是的,年紀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糊塗了,幸好沒有掉在其他地方,要是尋不回來,可怎麽辦才好”
老奶奶滿臉笑意地接過手鏈,連連對許諾道謝。
她看著那條手鏈,溫柔地笑著,即便容顏已布滿皺紋,但還是看的出,這位老奶奶年輕時的容顏,看起來是一位非常溫柔和藹的老人。
“這可是我的寶物啊,我都打算拿它當傳家寶的。”
她笑著,看向身邊那位老先生。
“這可是我丈夫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呢。”
“真是的……早就跟你說過了,這可不是什麽名貴的紅寶石,只是最普通的石頭罷了,還真的貼身帶了幾十年啊。”
“有什麽關系!”
老奶奶笑著,把那條手鏈又重新帶回了手腕上。
“禮物的本身不在於它的價值,而是心意……即便是最普通的石頭,我也知道它所包含的情意,也早已遠遠超過了寶石本身的價值,這對我來說,才是無價的。”
老奶奶溫柔地看著那條手鏈,好像在追憶著曾經逝去的那些美好時光。
“可惜,年紀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乾瘦,你看,它已經沒有辦法在我手腕上停留了。”
老奶奶垂下胳膊,那條手鏈就順勢從手腕上脫離了。
他們幸福的模樣,年老時這些無足輕重的拌嘴,此時看來,恐怕是自己一生也無法實現的。
“你們,是來旅行的嗎?”
老奶奶扶了扶眼鏡,看向這兩人。
“對……是來短暫旅行的。”
許諾笑著,陳墨順勢牽起了她的手,朝這兩位老人鞠了鞠躬。
“你們……是夫妻嗎?真是非常年輕的夫妻呢。”
呀,夫妻?這話倒是讓許諾臉紅,她剛想解釋,陳墨就搶先說道
“嗯,是的,我們剛結婚不久,出來旅行的。 ”
他說的那般鎮定,結婚,像是真正發生過那樣,許諾看著他的表情,溫柔又冷靜,這種令人害羞的話,在他的嘴裡說出來,恍惚間讓許諾真的以為兩人是來新婚旅行的。
他笑著,好像一位剛剛開始新婚旅程的丈夫那樣,他扭頭看向自己,溫柔地笑著,滿眼的寵愛。
許諾反而不好意思了,她紅著臉,配合陳墨的話,點了點頭。
“你們的感情很好呢。”
那位老爺爺也笑著。
“這讓我想起了我們剛結婚時的樣子,大概就和你們一般大,當別人問起我們是否結婚時,我的表情就和這位姑娘一樣呢。”
那位老奶奶知道許諾害羞了。
這趟旅程因為有了這樣的萍水相逢,在海面上漂泊的兩小時路程,反而變得更加有趣了。
他們順勢坐在了這對老夫妻面前,開始聊起天來,即便是隔著漫長的歲月,但許諾卻感覺,自己跟這兩人老人十分聊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