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秦璿!”耳邊傳來鄭其銘著急的聲音,秦璿勉強睜開眼睛,咳了幾聲。
鄭其銘長舒了口氣,站起身,走到女人面前,女人的傷不比秦璿輕,加上心臟被鄭其銘刺穿,已經喪失了逃生的最佳機會。
女人費了很大的力氣爬了幾步,便被鄭其銘狠狠踩住。
“不要,不要,求求你……”女人的眼睛比剛才有神了許多,看到鄭其銘充滿殺氣的眼神和氣得發抖的右手,輕聲哀求道,“我被人控制了,這不是我的本意……”
“去說給願意相信你鬼話的人聽吧!”鄭其銘冷聲著舉起幻月刺下,女人拚盡全力擋住幻月,鄭其銘眼裡的殺氣更盛了,全身靈力凝聚在手上,幻月輕而易舉地衝破女人的防禦刺穿了她的右手。
“啊!”女人一聲慘叫,眼神裡充滿了恐懼,“不要……我沒在說謊,我真的沒說謊!”
鄭其銘充耳不聞,舉起幻月狠狠刺下,這一瞬間,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姐姐……”女人看到來人,帶著哭腔開口道。
鄭其銘側目,微微皺起了眉,冷聲道:“你什麽意思,落櫻?”
阻止他的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女人,秦璿也認出了她——星殿皇家大學的校醫,落櫻!
“能不能,別殺她?”落櫻聲音很輕,“她是我妹妹。”
“你應該知道你在說什麽。”
落櫻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催動靈力,靈力並不像鄭其銘他們那樣能夠凝聚在一個部位,而是一直均勻地分布在各處,這是典型的妖族靈力的特征,“她沒有騙你,她被一個血族控制了。”
“落櫻,你能不能編個像樣的謊言?”鄭其銘依舊沒有相信,“被血族控制後是什麽樣我是知道的,真要是那樣,她還能跑到這來?”
落櫻沉默了,但手依舊沒有松開,“我知道這樣說你不會信,但這是千真萬確的!落華身上有克制血族,尤其是女性血族的力量,這就是那個女人找她的原因。也因為如此,落華才能稍微壓製住那個女人對她的控制,來到這躲避。”
說完,落櫻頓了頓,道:“你們的攻擊讓落華受的傷大大超過了她的承受力,所以她的身體才會倒逼她的神智清醒過來。我說的話字字屬實,絕對沒有半句虛言!”
“那你怎麽解釋我們剛進礦井的時候的事情,以前那麽多女性被血族控制可都不會這樣。”
“這……”落櫻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但看了眼落華,還是說道,“你知道,血族的控制,會引出被控制人的本性。”
鄭其銘挑了挑眉,落華卻立刻紅了臉,嘟囔道:“姐姐,這你怎麽好意思說?”
“行吧,信你這一次。”鄭其銘收起幻月,“去索薩吧,那裡現在比星殿安全,你們在那不太容易被發現。”
單憑落櫻的話,鄭其銘是絕不會相信的,但看到落華的表情,鄭其銘就知道,她們不是在說謊。
畢竟,拿妹妹的隱私開玩笑,可不像是一個妖族姐姐做得出來的事。
妖族可不像人族,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可以恬不知恥,究其原因,他們的壽命太長了,完全沒有萬事必爭的必要。
“等等。”落華見三人要走,叫住了他們,然後伸進許斌打出的傷口,忍住劇痛,將一根肋骨拔了出來!
“落華,你幹什麽!”落櫻也被妹妹嚇到了,妖族雖然恢復力極強,但拔下肋骨要想再長出來,也需要很長時間!
“這就是我克制血族的東西。
”落華因為自己的舉動更加虛弱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但眼神卻十分銳利,“沒了這個,那個女人也不會再找我了。” 說罷,落華閉上眼,將大量靈力全部注入肋骨,肋骨受到靈力影響,慢慢浮起,變成了一柄劍。
落華一揮手,劍飄到了秦璿面前,“這把劍叫芷蘭,在我體內已經30多年了,我將一半的靈力注入進了劍裡。這把劍給你,正適合。”
說著,洛璿的眼神更銳利了,“謝謝你救了我,將芷蘭給你,本不該是什麽交易。但我有一個真心的請求,殺了那個女人!”
秦璿黯淡的眼神閃過幾絲複雜的情緒,點了點頭。
鄭其銘心裡頓時明白了,那個找落華的女人,是誰。
不過,這是秦璿的事,也需要,他自己解決。
“抓緊了,可別掉下去。”來到礦井口,鄭其銘扶住秦璿,腿一蹬,靈力一動,六翼神抓住鄭其銘,衝出礦井,很快穩穩地站在地上。
“這,這是怎麽回事?”正在放哨的陳玲然看到遍體鱗傷的秦璿不由一驚。
鄭其銘扶著秦璿走進帳篷,道:“重傷,即使有靈力幫助,恐怕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好。”
秦璿被扶到床上,跟著進來的羅霖陽坐在床邊不肯挪腳,淚珠不斷劃過她的臉頰。
“霖陽……”
“我不走!我要看著他醒過來。”羅霖陽打斷了陳玲然,語氣裡充滿了壓抑不住的哭腔,“答應了我的事沒有做到就想走,沒門!”
陳玲然聽言,也不再勸,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開了。
“怎麽你們都沒什麽事,秦璿傷得那麽重?”
“他中了妖族的幻術,本來我們以為幻術結束了就行了。哪知道那小子突然多了幾十道傷口,還吐了血。”鄭其銘說著,心有余悸,“這小子要是死在這,我怎麽向秦姐和雅歌交代!”
此時的秦璿,已經在難以消除疲憊的睡夢中,不斷閃過了無數個夢境。
夢一層一層襲來,似乎永遠不會終結,直到,一片黑暗籠罩了整個夢境。
黑暗中,空中不斷落下白色的羽毛,一個長著翅膀的女人站在唯一的光源後前,看不清面容。
“你,你是誰?”
“找到我,找回,真正的你。”女人朝秦璿伸出手,悠揚的聲音引起陣陣回聲,越來越遠。
“啊!”秦璿突然醒來,全身劇痛,扭過頭,羅霖陽正靠著他靜靜地睡著,鄭其銘坐在帳篷外,咬著手電翻著書。
“那個夢?”秦璿雖然疑惑之前的夢,但還是扛不住襲來的困意,又睡了過去。
不遠外,許斌站在礦井口,盯著附近的一舉一動,突然,草叢裡傳來聲音,許斌猛地掏出飛鏢擲向草叢,草叢裡頓時傳來貓的驚呼聲。
許斌心領神會,走過去拔出插在地上的飛鏢,揪住貓的頸子,把它提進草叢,在草叢裡看了一會兒,走到更深處一隻受傷的貓身邊,將貓放下。
“都讓你們走了,還賴在這裡幹嘛?”
“喵~”
“聽不懂,現出原形說話。”許斌抱著手道,兩隻貓對視了一眼,仿佛如人一般歎了口氣,顯出了原形,正是落櫻和落華。
“大哥。”
“哈?幹嘛這麽叫我?我才22歲。”許斌有些詫異,“你們倆修煉到這個程度,最起碼也有幾百上千歲了吧。”
落櫻和落華也是一驚,“22歲?妖族從來沒出現過如此天才,你,你真的只有20多歲?”
聽到落櫻的話,許斌算是明白了,這兩個家夥把他認成是同族的了。
無奈地笑了笑,許斌搖了搖頭,“你們認錯了,我不是妖族。”
說罷,許斌將大量靈力凝聚在了右手上,“看到了吧?”
“奇怪,落華告訴我你一眼就發現了她的弱點,如果不是妖族,是不可能這麽快的,你到底……”
“怎麽說呢……”許斌笑聲苦澀,“我和你們妖族,很有淵源吧。”
留下這句不知所謂的話,許斌離開了。
落櫻雖然猜到了什麽,但也沒說,拍了拍落華,落華點了點頭,變成小貓,落櫻抱起落華,朝索薩走去。
深夜,秦璿醒了過來,羅霖陽已經被勸去休息了,帳篷外下著瓢潑大雨,秦璿心情非常沉重,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和一群他從未謀面的人糾纏在了一起,而這群人身後的故事早晚有一天會向他砸來,不是把他砸死,就是把他逼瘋。
就像剛才的夢,他看到了一個身著鎧甲的黑發青年正在和一隻巨大的長著九條尾巴的白色狐狸戰鬥,他遠遠地看著,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夢到這一切。
身體的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秦璿勉強坐起來,歎了口氣。
這一天, 他似乎做了無數個夢,但唯一沒有模糊的,清晰明朗的,就是那個長著翅膀的女人對他說:“找到我,找回,真正的你。”
這句話仿佛一道魔咒,在說出的一瞬間便緊緊纏住了秦璿,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究其原因,秦璿根本不願承認那個真正的他,那個埋藏在他心底裡的怪物。
與其同時,許斌也在帳篷口沉思著什麽,仰頭看著傾盆大雨,沉默不語。
同樣守夜的鄭其銘也不說話,沉默,變成了今夜,唯一的語言。
翌日,沉默依舊沒有被打破,羅霖陽接過鄭欣妍遞來的藥,朝秦璿走去,許斌默默生火,一群人圍在火邊,無言。
鄭其銘屢次看向許斌,但最終都把話咽了下去。
半個月後。
秦璿奇跡般地好了,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你小子是不是人啊?”鄭其銘捶了錘秦璿,笑道,“這麽重的傷一個星期就好了?”
“去,我哪知道?”秦璿雖然也覺得奇怪,但也不願被鄭其銘挪揄。
鄭其銘心情稍微好了些,秦璿的傷好了,他們也可以上路了,在這麽耽擱下去,不知猴年馬月才到得了北臨城。
只是,身體上的傷倒是好了,精神上的傷更加值得注意。不過,這就不是該他操心的事了,自有人會去關心。
但是,鄭其銘沒想到,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秦璿自己,都沒想到,他的夢,和夢背後的真意,已經徹底改變了他們的生命軌跡。而且,無法避免,無可挽回,他們,必須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