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在門口等下,我進去向鎮長大人報告。”謝韶慶吩咐了一聲,就獨自走進大門。
晉飛這時才看清,先前出聲的少年正是黃飛虎,他堂兄黃飛鴻也站在一邊,露出吃驚神色。對面站了三人,中間的正是李功武,邊上兩人也是同班同學,只是平時比較少往來,名字也記不清楚。
晉飛沒理會其他人,單單跟李功武打了聲招呼:“李兄,好久不見。”
李功武驚訝道:“晉飛兄,你們也來來了?”
晉風驕傲說:“我們村這次由阿飛出戰。至於我嘛,跟來看熱鬧,長長見識。嘿嘿!”
晉飛點頭:“沒錯。就是我們六人搶五個名額麽,等會若有爭鬥,還請李兄手下留情!”
李功武道:“喲,看晉飛兄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最近修為很有進益吧。”
“嗤!李功武你別搞笑了,跟他客什麽氣。某些人不自量力,過來找虐,等會大家別客氣,盡量滿足!讓他看清泥腿子跟我們貴族的差別。”黃飛虎陰陽怪氣插嘴。
晉風大怒:“你看不起誰?等會……”還沒說完,就被晉飛伸手攔住。
晉飛說:“阿風何必跟他廢話。”然後轉向黃飛虎說:“等會要不就我們兩個先過招,輸的人退出,還要跪下來喊一聲‘大爺,我黃飛虎再不敢狗眼看人低了!’,敢麽?”
晉飛拿話擠兌他,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故意為之,畢竟柿子要挑軟的捏。
一個月前兩人修為相近,摸底測試成績都是“乙上”。這個月來,在面板輔助下,自己各方面突飛猛進,他不信對方也一樣。挑他做對手,最是穩妥。
黃飛虎眼睛大睜,大怒:“你既然找死,我就成全你!這回我看還有誰能來救你?”
雖有爭吵,不等屋裡商量出結果,門口的少年們就私下商定好解決辦法。
跟約好了似的,屋裡的爭吵聲也剛好這時停止。緊接一陣腳步聲響,很快大門洞開,從裡面走出幾個人來。
中間領頭的是個氣質儒雅,一副儒生打扮的中年人。他白淨臉皮,三綹髭髯,峨冠博帶,背插靈筆,正是武鄉鎮鎮長鄧八公。出身儒家,據鎮上傳聞,年輕時曾遊學大齊,有幸拜入儒家聖地——泰昌宮,博取到舉人功名。
對應後天有煉皮,煉肉,換血和煉骨四境。
先天同樣有四境,不過因為所走的道路不同,熔煉的罡氣不同,所以叫法也不同。
儒家熔煉浩然正氣,先天四境分為:秀才,舉人,進士,學士。每境又分三甲,如一甲進士,二甲進士,三甲進士。
兵家熔煉戰場煞氣,先天四境分為:尉,校,將,帥。每境分上中下三級,如上尉,中尉,少尉。
法家熔煉國家律氣,先天四境分為:法官,中級法官,高級法官,大法官。每境分一二三級,如一級高級法官,二級高級法官,三級高級法官。
其它道路以此類推。
鄧八公又被尊稱為鄧舉人,說明他已達先天第二境,在整個武鄉鎮傲視群雄,絕無僅有。
左邊是個渾身散發悍猛氣息,身披爛銀盔甲,腰懸長刀的武人,自是鎮尉黃明憲,他是兵家少尉,新晉的男爵,但因把握鎮上所有軍權,有軍陣加持,也敢跟鄧八公叫板,所以敢聛睨一切。相貌與其子黃飛鴻有五六分相像。
右邊則是鎮法官李弘遠,刀筆眉,鷹鉤鼻,下巴無須,雙目炯炯,腰掛法尺,法家打扮出身,也是李功武的父親。
這三人便是武鄉鎮的三巨頭,他們一出現,罡氣境特有的凜然壓力便散發出來,再加上位者長久養成的威勢,壓迫得門口少年一齊單腿屈膝下跪。
“見過鎮長大人!”
“見過鎮尉大人!”
“見過鎮法官大人!”
鄧八公伸手平托,“免禮!”
等少年們都起了身,鎮長將目光放在晉飛身上,仔細打量一番,直看得晉飛心中發緊,就聽他點頭說:“這位小友就是謝隊長今年舉薦的人?平民中竟也出現這般人才,不錯!”
跟在後面的謝韶慶連忙上前幾步,應道:“是的,大人!等會還請大人多多看顧。”
巡查隊是直屬鎮長管轄的武裝力量,屬於行政體系,與隸屬軍事體系的鎮尉完全不同,兩者間天然不對付。
鎮尉黃明憲用眼尾瞄了一眼,用鼻子說:“平平無奇罷了,也不見他有三頭六臂,何必多此一舉。多推出一個人來挑戰,我看結果也不會變,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鄧八公捋了下髭髯,“所謂‘人而無信,不知其可’,既然商議已定,就不可反覆,呵呵,我想黃鎮尉也不想做無信小人吧。何況依鎮上舊例,巡查隊長每年都有一個舉薦名額。不能因為往年謝隊長沒用,替我們省事,就將他本該有的舉薦之權給剝奪。”
用直白的話來說就是,你一個軍事體系出身的人,想干涉甚至侵犯我行政體系的權利,那是不行的。
鎮法官李宏遠說:“鄧鎮長依律而行,明鏡高懸!”相對軍事體系而言,司法體系天然與行政體系相近,所以李宏遠自然替鎮長幫腔。
被兩人一唱一和聯手壓製,黃明憲無奈,只能哼了一聲,就不再理論。
當下,鄧八公領頭帶領一群人走向東邊的演武場,早有人伺候準備好桌椅和兵器。三人按尊位次序走上高台坐好,鄧八公點了點頭,對旁邊的鎮法官說:“開始吧。還要勞煩李法官辛苦下。”
李宏遠當仁不讓起身,走下台來,步進演武場中央,舉起腰間的法尺,開口說:“大周歷1022年3月25日,本法官在此立約:為迎接飛來會武,武鄉鎮今日特選五名代表,由巡查隊謝韶慶隊長舉薦第六人,本鎮學生謝晉飛代表其村出戰,挑戰五人中任一人,勝利將代替其出戰,失敗落選。本次挑戰點到即止,不可傷人。”
李宏遠這時舉高法尺,罡氣布於其上,法尺發出一陣青色毫光。毫光一陣閃爍勾動,化成一個由青色光暈寫成的“約”字飛出。
飛到演武場的半空時,李宏遠法尺一點,大喝一聲:“約成!”
青濛濛的“約”字立馬消散,化成禁製散布在演武場上。禁製無形無色看不見,晉飛卻感覺有一層束縛籠罩全身,直抵心靈。
煉罡化靈是所有罡氣境武者的特點,法家修士因融律成罡,類似於從天地禁製汲取力量,再煉罡化靈後,根據罡氣深厚,可化成“約”,“查”,“罰”,“禁”,“斃”等類似禁製的靈字。
用法不同,威力不一。這是法家修者罡氣境的常用手段。
讓人大開眼界,李宏遠自信道:“好了,我已布下的法禁,諸位放心比鬥,它會護住你們要害,不至於喪命。”
比鬥開始。
眾目睽睽之下,晉飛有些緊張,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才走到演武場中央,伸身指黃飛虎說:“我要挑戰他!”
黃飛虎走進演武場,與晉飛隔了三步距離站定。兩個佐吏捧著兩把一樣的鋼刀上前。
黃飛虎接過刀來,甩出一片帥氣的刀花後,才刀尖遙指晉飛:“過來領死!”
話才說完,他便見一點銀星電閃而至,來不及躲閃,心口就一陣劇痛,人也形如敗草,折成兩截飛倒在地,“亢當”一聲,鋼刀也跟著落地。
晉飛也是一陣茫然。
從未料想過,全力以赴隻使出一往無前,就一招建功。
定了定神,看到對方倒地暈了過去,結果確實已見分曉,不由心中竊喜:“原來我已經變得如此之強。”
看見對方心口沒有一滴血跡,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想:“這便是法家手段麽,真是鬼神手段,竟然真的有護身效果。我明明刺中了對方心口,卻像刺中了一層捅不穿的膜一樣,被攔了下來。”
瞬息之間,結果已分。
“這……”
本想看一番龍爭虎鬥的眾人大感意外,難以置信,都張了張口,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李宏遠走上前來,舉起法尺說:“謝晉飛勝!將由他代替出戰飛來會武。約:散!”隨之他一聲喝,法尺點地,無形的禁製也跟著散掉。
一旁觀看的晉風這時才如夢初醒,興奮異常,拍手笑道:“喂!黃飛虎,別裝死了,說話要算話,快點跪下來叫阿飛一聲大爺!”
本想裝死的黃飛虎羞怒之極,“噗”的一聲吐了一口急血,真暈死過去。這回沒有法禁保護他了。
黃飛鴻驚怒上前,發現堂弟只不過是急怒攻心,暫時昏了過去。於是抱起他放到場外,才重新走回,抑製住怒氣,平靜對晉飛說:“我來跟你比比!”
晉飛戰心蠢蠢欲動, 卻望向一旁的李宏遠法官,等他示意。
李宏遠板著臉說:“結果已分,不可多事。”
但堂弟被如此折辱,不報此仇,黃飛鴻甚感無顏見人。於是轉身幾步走到看台下,單膝跪在鄧八公跟前說:“望鎮長大人恩準,容我報仇!”
鄧八公捋著胡子一陣沉吟,不肯開口。
原本陰沉著臉的黃明憲這時開口說:“少年人血氣方剛,就該快意恩仇,這是我們兵家的行事原則,否則將影響之後修行。鄧鎮長何不成人之美?”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花小瓷瓶,放在桌上說:“這畢竟是額外的比鬥,本尉就拿出一瓶氣血丸來做彩頭,剩下的五人都可以參加,只有最終勝出者才能贏走它。”
“這權當是會武前的一次預演,本尉也算是給我鎮代表添加了助力。呵呵,鄧鎮長,不知你覺得如何?”
謝韶慶不想生事,擔心晉飛安全,急忙上前阻止說:“鎮長大人,結果已分,就不要——”
黃明憲一拍桌子,“碰”的一聲大響後,對謝韶慶喝道:“滾下去!這裡哪輪到你來說話!”
晉飛目睹一切,怒氣勃發,大步走到看台前也單膝跪地說:“請鎮長大人成全!學生願意跟他比。”
每個人內心都有不能被觸碰的底線,見自己身邊親人被辱,晉飛忍無可忍,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鄧八公這才開口並提醒:“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再比一場吧。雙方盡量點到即止,不可耽誤之後的會武。”
於是,晉飛和黃飛虎重新站立在演武場中央,舉刀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