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歸體,但小女孩生機並沒有上升,反而開始渙散。
“主公,那刺蝟精,已經消耗乾淨了她的元陰,先天精氣枯竭,隻憑借著香火供奉維持。”
“如今主公將那妖邪的魂魄打殺,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只怕……”
在那地震之中的人,被重物壓著,反而看著好像還好好的,一但被救上來,反而立馬喪身……
這個小女孩也是如此。
只是聽著呢喃哭啼,微微弱弱,好似小貓小狗一般。
林著明的心更是萬分柔軟如被針扎刀剮。
但救不活了。
爐鼎破了,而且精氣神枯竭。
林著明用真氣灌注,卻是入多少,泄露多少,其氣不能閉,從七竅,從囟門而外露。
“主公!”朱梅主動勸說:“便是救活了,只怕也活不了幾日,如此耗費真氣,只怕有礙修行,此地並不算安全,那些龍華會的孽障,只怕還要來此……”
或許是林著明的懷抱很舒服,也或許是林著明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女孩兒蜷縮起來,不再啼哭,反而微笑著。
只是漸漸緊握的雙拳也撒開來了。
四肢垂落,清風撫摸著她的頭髮。
“好好睡吧,睡吧。”林著明抱著娃娃。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林著明輕輕哼著歌。
“主公,何故如此?”徐彪縱然一個糙漢,也看不得如此。
魂魄再次要散開,林著明隻得用那小棺材之中的稻草人,將娃娃的魂魄收攏。
又取了一縷頭髮:“往後,你就跟著貧道做個靈童吧,等貧道尋一個積德有余的人家,送你去投胎享福。”
“主公。”
“一把火燒了這裡吧。”林著明開口道:“沒有必要留著了。”
那門口的土地急忙勸道:“仙長,不可啊,不可啊,這處義莊雖然被妖人駐扎,但內裡不知道有多少無名屍骨,存身與此,還有個歸攏,若是一把火燒了,那就真的可憐了……”
這土地所言也不差,林著明開口道:“那孽畜已經被貧道打散了陰神,就算還有一口氣,也就是彌留之際,你可知道她的洞府在哪?道場在哪?”
“那妖怪的洞府在三裡開外的一塊大石之下,那大石,也有道行,卻是會幻化做一個郎中,人稱石大夫,薄有功德。”
林著明立馬想到了剛剛那什麽太子廟中遇到的郎中,似乎就有一個姓石,只是這類精靈,沒有妖氣,沒有鬼氣,和活人無二,還更兼具精神,反而比人可愛。
“這妖怪借著石大夫的威名,漸漸得了香火,自稱白仙姑,也能看一些病……原本也不算多壞,不知什麽時候,才性情大變……”
林著明聽著這土地言,倒是有幾分可信,刺蝟在萬仙教之中,便是白仙,以治病聞名。
既然治病,想來有些“行瘟”的手段,也是相對應的……
至於性情大變,只怕是受了龍華會的蠱惑……
不管如何,卻也算死有余辜,林著明並沒有殺錯。
林著明隨即動身,前往那處“石大夫”處。
卻果然見著剛剛在太子廟的那個郎中,此時他手裡抱著一個白色刺蝟。
卻是歎息道:“仙長,她已經被打散了道行,還請仙長看著我的薄面上……”
“她行瘟,你治病……我還道你是個好人,原來是唱紅白臉的,隻怪我閱歷不足,此前六丁六甲還提醒了貧道,你們那裡有瘟疫之氣……”
林著明冷道:“原來是一夥的。”
“仙長怎麽說也好,我都認了,不敢辯解。”
“呵呵。”
“你還委屈上了?”
“不敢。”那石大夫道:“我這一輩子,治病救人無數,薄有功德,自認沒有虧空之處。”
徐彪道:“主公,這家夥確實身上功德不少。”
“那你護她為何?”林著明直接問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鐵律無情,豈能徇私枉法?你薄有功績,難道便可以功抵過,護持不法,做她的保護傘?”
“不敢。”那石大夫依然道:“她已經被仙長打散了修行,再結果性命也不過是泄憤,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所害一人,我願救得十人……”
林著明見他如此,深深看了一眼:“你好自為之。”
卻是轉頭就走。
六丁六甲歎道:“主公何不再強硬一些,我們五雷火一轟,他便是石頭,我們也給他炸開花來。”
“沒有必要。”林著明開口道:“今日之因,他日之果,便是救十人之功,也無法抵擋殺一人之過,他今日做此決定,來日便有一劫。”
“主公能算未來?還是信那些因果報應?”
“不,是出我之口,便是金科玉律,我若修為越高深,這預言便越會自我實現。”
林著明搖搖手:“走吧。”
“去幹嘛?”六甲問道:“主公要回南京麽?”
“不,是求一場雨,有雨總比無雨好。”
“可無泰山娘娘靈符,主公還能求來雨麽?”
“求不來也要試試。”林著明道:“若就這樣回去,不做些什麽,貧道更會心中難受。”
“主公既然如此,我們必左右從之。”
……
夜裡,林著明盤坐在一處野廟。
廟宇早已經沒有了供奉,神像被打碎,裡面的裝髒值錢的東西早已經不見,連香爐都缺邊少沿。
六丁修持淨天地神咒,圍住林著明,持咒淨化此地陰氛,為林著明弄出一處臨時修行道場。
林著明並沒有在野外入定修行, 只是一心持咒。
“你我兄弟真是尋了一個累差事。”
“唉,沒辦法,誰叫閻王大筆一揮,就要勾他十萬八千個生魂呢。”
“這新來的閻王,就是一個草包……”
“誒誒,小心隔牆有耳,你還想不想活了?”
“我卻是無所謂,可惜了這些百姓了………”
林著明聽著,卻是心神一動,見著兩個勾魂使者,牽著兩條鎖鏈,鎖鏈拉著一串一串的混魂魄……
那兩個勾魂使者還在道:“這鍋反正在旱魃身上,是筆沒本錢的買賣,旱死的,餓死的,瘟病死的,只怕都不夠數,只有起刀兵死的,那才叫一個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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