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在儀式房的一角找了一個平整的地面,拿出一個個小瓶子,與剛才在會議室時裝著各式各樣粉末的瓶子不同,這時拿的瓶子並不是透明的。
她將其中一瓶拿了出來打開蓋子,又拿下了腰間掛著的一支尖毫毛筆,筆尖蘸上瓶內的液體,在地上開始勾勾畫畫。
金綾好奇的探出頭,正好看見芍藥已經用完了一小瓶液體,地上也多了許多意義不明的線條。
芍藥甩了甩筆,筆尖竟然潔淨如新,沒有沾上一點剛才的液體,從新打開的瓶子裡蘸上“墨水”,又在剛才勾畫出的線條上添加新的細節。
比起剛才的灑脫潑墨,現在的芍藥謹慎異常,筆尖的運動細微到肉眼都難以辨別,只能靠芍藥握著筆的手一直在細微的抖動才知道她此時不是一動不動。
在旁邊看著的金綾也不禁屏住呼吸,她完全被芍藥的“創作”吸引了。
隨著用完的“墨水”越來越多,地面上的圖案的顏色愈發豐富,線條也複雜的讓人眼花繚亂。
就算是從一開始就看到現在的金綾若是仔細看的時間稍微長一點,都會有頭暈的感覺。
黑貓對芍藥的動作不怎麽感興趣,它從一開始就眯著眼睛趴在地上,偶爾會睜開一隻眼偷看一下金綾和江生。
它甩了甩腦袋,聶聲聶腳的走到金綾旁邊,用爪子拍了拍金綾的腳踝。
金綾也回過神,看向腳邊的黑貓。
黑貓正伸出一隻爪子放在嘴前,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又指了指身後,示意金綾跟它來。
一人一貓走到遠離芍藥的角落,同時松了口氣,但仍然不敢大聲說話。
黑貓爬到金綾的肩膀上,湊到她耳邊說:“芍藥這是在準備授甲儀式的秘藥,你要快完成時你要是還在旁邊可能會直接觸發秘藥的效果,現在還是離遠一點吧。”
金綾:“嗯,不過那是什麽法陣嗎?還是巫術?不對,應該是召喚用的傳送陣,畫好了就能召喚出鎧甲。”
貓:“那是秘藥啊,秘藥,我覺得你需要少看一點幻想故事比較好。”
金綾:“我知道呀,就是那一個個小瓶子裡的東西嘛。”
貓:“那其實是原材料,不是調配好的秘藥。現在所謂的畫傳送陣,其實就像剛才把不同粉末混合在一起是一樣的,本質上都是不同材料的混合統一。”
金綾:“那為什麽用畫的形式?”
黑貓“因為授甲儀式的秘藥對結構要求很高。你可以把秘藥調配想象成用原材料搭積木,普通的混合就是許許多多兩種顏色的積木互相碰上就行,這種直接混在一起就行,只要攪和的時間長,就能夠攪勻。”
黑貓:“而授甲儀式的秘藥,它的原材料就像是一個個形狀顏色各不相同的積木,他們每一塊都有自己應該在的位置,有的材料要完全混和,有的只能混合一半,而有的材料之間不允許一點接觸。”
黑貓:“但這些都是一種秘藥的原材料,他們又要形成一個複雜的整體,所以需要用筆畫的方法調配。”
金綾恍然大悟:“那就是畫畫嘛,原材料就是顏料,一些顏色要混合成新顏色,一些保持本色。作品還需要通過顏料堆疊來做出效果。這個過程就和畫畫一模一樣啊。”
金綾把肩膀上的黑貓拿起來抱在懷裡,撫摸著黑貓背上柔順的皮毛,得意道:“還是我的比喻更好吧,部長。不過用積木來做比喻真的太可愛了,像小孩子一樣,
不過為什麽芍藥管部長叫大叔呢?” 黑貓在金綾懷裡翻了個身,奶聲奶氣道:“那是因為我本來就是一把年紀的大叔。”
金綾:“按貓的年紀算?”
黑貓:“按人的。”
金綾:“你不是貓嗎?”
黑貓:“是啊。”
金綾:“真奇怪。”
黑貓伸了個懶腰:“不繼續問清楚?”
金綾:“才不問呢,貓部長要是真想說剛才就自己說了吧。”
黑貓:“沒什麽想不想說的,我變成貓之前是個人,就這麽簡單。”
金綾:“把主角從大叔換成公主就是童話故事了。”
黑貓:“和侵蝕沾上關系就算是公主也沒法活在童話裡。”
金綾眼睛一亮:“貓部長見過真的公主?”
黑貓:“當然見過,你也有機會見到。”
金綾驚喜道:“真的嗎!不知道公主是不是像故事裡那麽漂亮。”
黑貓:“不知道,等你見到的時候,那位公主不知道還能不能有人型。”
金綾:“別說的那麽嚇人呀。”
黑貓聳了聳肩:“我做人做事講故事都很保守的,從來不誇張。”
金綾:“貓部長看著就不像正經貓,說那個叫江生的人看起來保守還差不多。 ”
黑貓:“現在年輕的小姑娘看人都不準,江生你說……”
黑貓正想和江生說些什麽,卻發現江生不在附近。
它爬到金綾頭頂,才看見江生,此時的江生面朝牆壁縮在房間的一個角落。
金綾和黑貓慢慢接近江生,越靠近越能看清,江生的身體正在顫抖。
走到還有五步遠的時候,金綾就感覺自己有些冷。這種冷並不是溫度變化的冷,而是當刀刃貼在脖子上時脊背發涼的那種冷。
不只是金綾,黑貓也感覺到了,他下意識的低下頭顱弓起身體,背上的一根根烏黑亮麗的貓毛都微微翹起。
“你在這別動,我去看看。”黑貓說完就從金綾的腦袋上跳了下來,走近江生,試探的問道:“江生?你怎麽了?還好嗎?”
面對著牆的江生做了下深呼吸,起身轉向黑貓,微笑道:“放心,沒事。”
他的微笑,嘴巴勾出了完美的弧度,眼中卻已經溢出了冰冷的殺意。讓金綾看了後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
黑貓擔憂道:“你看起來好像沒你說的那麽好,你整個人現在比殺人犯還像殺人犯。”
江生知道黑貓在擔心什麽,說道:“放心,我有殺意但也還有理智,只是有殺人的念頭又不是真要動手殺人。我也習慣這樣了,像剛才那段時間,一絲莫名的殺意都沒有對我來說才少見。”
黑貓看江生確實沒有想要攻擊的動作,也就相信了江生說的話中的一半。
至於另一半,他說他已經習慣了,那為什麽他的拳頭還攥的那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