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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是殺人技》第1章 啥是真東西?
  很多年過去了,我還總是在不經意間會回想起大爺喝醉了的那場酒。

  大爺說:“知道什麽是止戈為武麽?”邊說著,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把你的對手都乾掉了,自然就沒有乾戈了。這就是武,殺人的伎倆。”

  那天是個周日,中午的時候,太陽很猛,曬得柏油的路面有一股煙氣嫋繞的感覺。大爺突然來了個電話讓我陪他喝酒。我從家裡的存貨裡拎了兩瓶光瓶汾,就出門找他去了。我不怎麽喝酒,但家裡總會存著一箱光瓶汾,那是給大爺準備的。大爺愛喝酒,但不喝一般意義上的好酒,就愛喝光瓶汾。之前,我時不時會孝敬他一些茅台或五糧液,他總說沒味道,只有光瓶汾有味道,是從前的味道。

  大中午的時候喝酒,還是喝白酒,我就沒去準備炒菜了。天氣太燥,用熱菜下酒暑氣太盛,那白酒喝下去容易撓心窩子。於是,我在路邊捎帶了些大蔥黃瓜甜面醬啥的,就趕往了大爺的住處。

  大爺住在單位老職工樓的頂樓。房子不大,是20世紀70年代的標準的布局,在樓道一側的門窗正對著陽台,房間在廳的一側。這種布局,敞開兩側的窗戶就有穿堂風,即便沒有空調,在夏天也挺涼快。大爺不喜歡空調,說那玩意不自然,夏天就應該是行氣發汗的時候,吹空調會憋汗,容易把身子憋壞。

  擺好酒菜,大爺就著酒咂巴了一口大蔥,立馬一臉嫌棄這大蔥沒味,全是水。我說:“咱在南方,這邊本來就不興吃大蔥,這邊的大蔥都是拿來擺盤裝飾的,有個樣子就行,沒人在乎味道。您老想吃好的大蔥,就回趟老家啊,反正您都退休這麽多年了,又有退休工資又有閑。您要是真缺個伴,我陪著您老回去也行啊。我跟著您老練了這麽久,陪著您回去看看,也算認個祖,歸個宗”。

  聽我這麽說,大爺笑著咂巴咂巴嘴,把被他嫌棄的大蔥就著酒咽了下肚,舒坦地歎了口氣,悠悠地說:“還是這酒好,這酒的味道就沒變過。”看他這表現,我知道我這次的試探是沒戲了。跟著大爺斷斷續續練了十年,每次我想向他打聽打聽這門功夫的來歷,他總是這麽轉移話題,一筆帶過。剛認識大爺的時候我還小,那時候對這些沒概念。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功夫在身上的痕跡越來越深,總覺得需要給自己練的這身功夫找個名分,可每次問大爺,他總是含糊其詞。

  見試探無果,我就老老實實陪著大爺喝酒,陪他有一出沒一出的閑聊。大爺的酒量好,一般情況下,47度的光瓶汾喝上一斤才剛來感覺,喝上兩斤才算盡興。即便盡興了,感覺也是微醺的狀態,絲毫不影響走路說話,看著就是臉有點紅,話開始有點多,表情也不似平時那麽不起波瀾,開始會帶些笑意。我不怎麽能喝,每次總是滿上一杯,慢慢地呡,就陪著跟他嘮嗑。只要陪到他喝盡興了,他就會讓我走一趟拳,順便點撥一下,那麽這一場酒也就值當了。

  那天不一樣,才半瓶酒下肚,大爺的臉就紅了。他喝完杯中的酒,就把酒杯倒扣了起來,不讓我給他再添了。那一刻,他把頭埋在交錯的手臂裡,把倒扣的酒杯護在懷裡,揚起手對我擺了擺,示意不用添酒了。然後,微微抬頭,充滿倦容地自言自語道:我練了一輩子的東西,到底算個啥?

  看他這狀態,聽他這麽說,我很是詫異。認識大爺十幾年了,第一次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失落。印象中大爺的眼神永遠是那麽坦然和平靜。

大爺並不是不苟言笑的那種人,平時卻總是顯得有些嚴肅,但只要開心的時候,總會笑得很爽朗。我想,他的嚴肅跟他從軍的經歷有關吧。他是北方人,退伍轉業才被調來了南方我所在的這座城市。在這座城市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卻始終孤身一人。我調侃過他說,您過來就一直在這國企上班,在當年這身份挺有面子的啊,怎就沒想著給我找個大娘?他總笑著說,南方的姑娘受不了他愛吃大蔥,嫌他口氣大,自己索性就不去禍害人家姑娘了,自己一個人挺好,過得自在,想喝酒就喝酒,想吃大蔥就吃大蔥。  那天,那一刻,看著大爺一臉的倦容與失落,我就這麽拎著半瓶酒不知所措的半弓著身,保持著要幫他續酒的姿勢立在那裡,一臉的茫然也不知道怎麽搭話。也許是我的窘態逗樂了大爺,那一抹失落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爽朗。大爺哈哈一笑,身子往後一倒,靠進了小藤椅的靠背,順勢一拍桌子說道:“本來就不是啥東西,有啥好在乎的。”然後把翻過去的杯子擺正,說道:“一輩子沒醉過,今天高興,就醉上這麽一回吧。”我僵著的身子也動了起來,繼續幫他滿上這一杯,然後回座。

  剛剛那一幕,確實把我鎮住了。認識大爺十年了,我印象中大爺的背永遠是挺得直直的,大爺的表情永遠是從容的。而剛剛那一刻,不僅大爺的神態變了,而且身形居然也出現了一絲佝僂。這麽多年,我的認識中,只知道大爺年紀比我大。盡管大爺的年齡比我真的能大上幾輪,但我從來沒有感覺大爺的身上有“老”字的痕跡,反而更多把他當作叔叔或者是伯伯,是正當壯年的那種感覺。盡管大爺的容貌隨著年齡有了改變,但他給我的那種感覺從來沒有變過。而就在剛剛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大爺老了。

  應該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大爺打趣道:“你小子平時不是話特別多麽?今天怎麽啞火了?”我還陷在剛在的狀態中,腦子一片混亂,張了幾次嘴,也隻發出些支支吾吾的聲音。大爺,倒是很坦然地一笑,說道:“好不容易今天想醉一回,我就先當自己醉了吧。這麽多年,你有啥想問的,趁著我現在醉著,你就盡管問吧,能說的我都告訴你。”

  大爺的口終於松了?

  大爺的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把我從懵懂的狀態中炸了出來。腦子還沒理出個思路來,嘴裡就先脫口而出:“大爺,您剛那番話是啥意思?您要是都不知道您練的是個啥?那我到底學了個啥啊?我這十年白學啦?”

  大爺哈哈一笑道:“放心,你小子只要知道教你的都是真東西就行。是不是白學了,就要問你自己了。”

  我嘿嘿一笑,端起酒杯給大爺賠個不是。說道:“當然不白學,我肯定知道是真東西,不然也不會跟著您十年啊。不過,我就想知道,我學的到底是個啥。別人學東西,起碼有個名號不是。以後遇到同道中人也能盤道盤道不是。我總不能跟別人說,我這功夫沒名沒號,就是跟我大爺練的。家傳?不是家傳,我是叫大爺,但跟我沒血緣關系。您要真的問,我只能說,我學的這套東西叫作‘啥也不知道拳’。 ”

  聽我說完,大爺眼睛一挑,說道:“你小子別整什麽激將法。沒用!這麽多年,你各種軟磨硬泡,我都不知道被你激了多少次了。實話告訴你,不跟你說,就是為了讓你不去跟別人盤道。你學的雖然是真東西,但你練得不對。真遇上行家,你要吃虧。”

  一聽這話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一臉委屈地說:“大爺,這十年我都是您手把手教出來的啊,這怎麽可能會練錯啊,那我這邊十年不白費了?您為啥不早告訴我練錯了?”

  大爺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歎了口氣,說道:“不是你練錯了。是我沒教全。但東西都是真的,你放心。真東西都在你身上。”

  我一臉詫異道:“那大爺,您為啥不教全?是我哪裡惹您不開心了?還是我哪裡做得不對,讓您不放心?”

  大爺嘿嘿一笑說:“不放心?不放心從一開始就不會教你,也不會帶著你練了十年。沒教全,就是我自己也沒想明白,我練的到底是個啥?但從我身上出去的東西沒有假東西,這點你放心。即使沒教全,你身上也有了功夫,只不過你出不來真功夫而已。對你身體來說,不但不會有半點損傷,而且就強身健體來說,反而很有裨益。”

  這話讓我一下子愣住了,喃喃地問:“那啥才是真功夫?”

  大爺沉默了一下,一口悶了一口酒,緩緩地說:“真功夫就是讓我能活到今天的東西。”看著我一臉不解,大爺繼續說道:“我出生在戰爭年代,靠著這一身的功夫保命,才活到了今天。真功夫,就是能殺人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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