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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是殺人技》第2章 武是殺人技
  沒等我答話,大爺伸手拿過酒瓶,給自己滿上了一杯,並沒有喝,而是看著這滿滿的一杯酒,自言自語道:“我是丁卯年,也就是1927年生人。那是兵荒馬亂的日子。打從我有記憶起,我就只有一個師父,沒有爹娘。我師父是個老道,那時候不太平,廟裡幾乎沒有香火。但我師父會行腳看病,也正應了那時的需求,所以日子也能過下去。打我記事起,師父就讓我打坐,站樁練功。師父識字,也教我識字讀經文。日子就這麽過著,每天就是站樁,打坐,讀經。現在想想,那才是最好的日子啊。後來,山上來了一個後生,穿著軍裝,跟師父聊了一天。他走後,師父跟我說,他要出趟遠門,讓我在廟裡等他。如果廟裡的存糧吃完了他還沒有回來,我就帶著他房間裡那尊小天尊像下山去找那個後生,見到那個後生要叫師哥,下山後去縣城的軍營就能找到他。我在廟裡等了師父一個月,師父沒回來。我就下山去找了師哥。師哥見到我帶著天尊像來,哭了,哭得很傷心。他讓我捧著天尊像,他對著天尊像磕了三個頭,喊了三句師父,喊得痛徹心扉。看著師哥這樣,我知道,我見不到師父了,我也第一次知道亂世是什麽。亂世啊,就是人出去了,就回不來了。”

  大爺說到這裡,真是動了感情。他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卻有幾滴眼淚從眼眶中滑了下來,滑進了端著的酒杯裡。他把酒杯放下,順勢抹了一把臉,有點自嘲地說:“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掉眼淚,還是修行不夠啊。”然後,他指了指供在大廳壁龕上的那尊斑駁的銅像說:“就是那尊像,當年我就是帶著那尊像下山去找的師兄。”

  那尊像我很熟悉,從小到大,每次大爺教我練功,開拳之前,他都讓我點上一炷香,對著那尊像拜三拜才開始練功。小時候沒感覺,長大之後,我就一直追問大爺,咱這一派的東西是不是道家的傳承啊,所以每次開拳之前才要拜天尊像?大爺總是說,拜的不是天尊。然後也不解釋什麽了。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大爺讓我拜的是他的師父。

  看我有點愣住了,大爺說,既然知道了,就再去上炷香吧。沒他就沒我,你跟著我學了十年,拜拜他也是應該。我聽完照做,畢恭畢敬地舉著香磕了三個頭。原來參拜的時候只是一種習慣,而這次確是確確實實拜了下去。

  回到酒桌,我舉起一杯酒問大爺:“大爺,照您剛才說的,我學的這些東西都來自您的師父,那具體是屬於哪一派啊?”

  大爺和我幹了一杯,擺了擺手說:“不對,我教你的東西,都來自我師哥。但我的東西,都來自我師父。”這句跟繞口令一樣的話把我繞暈了。大爺看著我一臉吃了漿糊的表情也是笑了,說道:“我讓你站過樁,打過坐沒?”我搖了搖頭說:“您一開始就教了我一套拳,然後一直在這套拳裡面幫我調架子。”

  大爺接著說:“對了。這套拳來自我師哥。我下山之後,師哥問了我都練了什麽。我說站樁,打坐。師哥說,這十五年來隻練了站樁,打坐嗎?我說是的。師哥說,原來師父留了一塊好鋼材給我。然後,就開始教了我這套拳。”

  我問道:“這套拳是您師哥教的,那您師哥的功夫不也來自您師父嗎?”

  大爺又擺了擺手說:“師父留給我跟師哥的東西是一樣,是一套底子。當然,師哥當年應該跟師父練過別的東西,但他沒有傳給我。那個年代時間是個奢侈品,誰也說不上第二天還能不能活著,

所以,師哥只能挑最實用的東西教。他教給我的都是招,殺招!他從戰場上總結出來的殺招。我學了這些招,是要跟他上戰場殺人的。”  聽到這兒,我驚愕不已,滿腦子的思緒擰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反反覆複念叨:“殺,殺招?”

  大爺滿臉的紅潮,但看著我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他緩緩地說:“對!是殺招!知道什麽叫止戈為武嗎?”邊說著,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把敵人都乾光了,自然就沒乾戈了。”說完這句,卻又露出了笑意說:“但你不用擔心。即便是殺招,在你身上跟公園裡老頭子練的太極一樣的效果。你現在的狀態,就跟給了你一把沒裝子彈的槍的道理一樣。槍是大殺器吧,但你沒有子彈,你最多也就只能把他拿來當棍子掄。雖然沒發揮出最大的功效,但起碼也比空手強。所以,我才跟你說,真東西我給了你,但你用不了。你沒有子彈,應該說,我沒給你子彈。”

  聽到這我又有點懵,只能順著大爺的話問下去:“大爺,那您說的子彈到底是啥?”

  大爺轉頭看了看那尊天尊像,悠長地說:“就是我打坐站樁十幾年練的氣。”

  “氣功?您不是說氣功啥的都是舊時賣藝人的腥活嗎?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啊。”我不由得問。我之前拿過一些關於硬氣功之類的報道給大爺看,大爺對那些玩意很是嗤之以鼻。

  “氣功那套東西是腥活,但我說的是氣,是行氣的方法。”大爺接下我的話繼續說,這套拳你練了十年,這十年練下來是什麽感受?

  “練完覺得身上特別舒暢。”我回答,“跟做了按摩一樣。”

  “那我每次幫你調架子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大爺接著問。

  “調架子?就感覺,每次您給我調完架子之後,再去練就特別累。就算手或則腳稍微調一個角度,再去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就特別累,感覺接不上氣。”我回想著大爺帶我練功的場景回答道,“但是,按照對的姿勢多練幾次之後,又會特別舒暢,氣就能接上了。”

  “嗯。”大爺略帶讚許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人啊,就是氣運行的一個容器。這個容器越平滑,氣運行得就越快。氣運行得越快,產生的能量就越大。就跟開汽車一樣,要是把車子的排氣管給堵死了,車子一定會憋死火。再好的發動機都沒用。我幫你調動作,就是讓你的身體姿勢更符合氣的運行,能讓氣在體內流轉得更快。人,本身就帶著先天的氣。氣就存在丹田裡。先天氣有個定量,耗完了,人也就走了。我說的子彈,是後天氣。我打坐,站樁,練的就是這個。”

  “那您的意思是說,一直練功就能一直補氣,人就能一直長壽?”聽到這我眼睛一亮,感覺發現了寶藏。可是,大爺馬上一個手指板栗把我敲回了現實。

  “屁!”大爺一邊敲我一邊啐了一口,說道,“要你這麽說,每個練武的都成了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我可不願當龜,當王八。我們練武,練的是後天氣。雖然都叫氣,但是跟先天氣不是一個東西。佛門、道門裡倒是有一些練先天氣的東西,但先天氣這東西很玄妙,修煉的過程也很長,所以也僅有很少部分得真傳的佛道中人可以長壽。但我們武行練的氣,跟這個不一樣。後天的氣,是存不住的。”

  “存不住?那練來有什麽用?”我不解道。

  “後天氣能留在身體裡,跟著先天氣一起運行,但不會融入身體,所以說存不住。後天氣,是我們通過練習,把外界的氣暫留在身體裡,留在四肢百骸之後,在運動的過程中配合先天氣一起運動,加大氣的總量。但最後歸不到丹田裡面。所以,先天氣耗完,人該走還是會走。後天氣再多也沒用。”大爺說著用手指指向了自己的丹田,繼續說道,“所謂人活一口氣,說的就是這股先天氣。我們身體的運動,情緒的產生,都來源於這氣。”

  大爺這個時候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圍著自己的身體畫了一圈。從頭頂到腹部,再從後背的腰部到頭頂。

  然後,大爺繼續說道:“先天氣,就是按著大周天的軌跡在身體裡運行,各種經絡就是它的通道,經絡受損,就會氣滯。氣滯,就會加快損耗,人的壽命也就減少了。舉個例子來說,浮躁的人氣短,就是因為他的筋脈受損,先天氣運行的時候受阻,長期滯留在肺部,回不到丹田。肺部的氣越多,丹田的氣就越少。這種情況,不僅憋壞了肺,還傷了根本,所以心浮氣躁的人往往多疾病。”

  聽完大爺的話,我補充道:“哦,那按照車的比喻來說,我們的身體就像發動機,先天的氣就是汽油,後天的氣就是機油,雖然都是油,但性質不一樣。汽油決定了車能開多久,機油決定了車開得順不順暢,而您教我的拳則決定了發動機的功率?”

  大爺笑了笑,說道:“你這麽說嘛,也差不多。但比這個更複雜。先天氣是生命的本源,我們武行並不多去深究;後天的氣,並不是只是潤滑這麽簡單。按照現代時髦的話說,先天的氣就是能量,而後天的氣應該可以理解成一種特殊的呼吸法。”

  “呼吸法?”我有點迷惑。說到呼吸,好像天生就會,人只要活著,自然而然就在呼吸。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呼吸這個東西還有法門。

  看見我的疑惑,大爺用手示意我看著他。待我注意力集中後,他先是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來;接著很急促的喘息了一次;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快的分成幾次吐出來。做完這三個動作,大爺笑著問我:“我呼吸了三次,有什麽不同?”

  看著大爺故意誇張的呼吸方式,我似乎有所悟,說道:“不一樣。每次都不一樣。第一次您慢慢呼吸,給人很平靜的感覺;第二次急促的呼吸,仿佛是在生氣,第三次呼吸則是憂傷的感覺。所以說,人在不同的狀態,呼吸的方法是不一樣的?”

  大爺歎了口氣:“人啊,還是一種容易好高騖遠的東西。就拿練功來說,總是想去追求功架,招式,套路,神功無敵;卻不知道,功夫最精髓的地方反而是在最不起眼的呼吸。呼吸這東西,似乎稀松平常,天生就會。殊不知越是先天的東西,神妙就越多。”

  說到這,大爺頓了頓,盤起腿來擺出一個打坐的姿勢,接著說道:“人體分表裡,表為筋骨皮肉,裡為五髒六腑;表為裡顯,裡為表用。筋骨皮肉受損,只要五髒六腑沒事,就能自然恢復;如果五髒六腑受損,則要靠先天的氣來養。同時,五髒六腑受損,也會在筋骨皮肉上體現出來。中醫的望聞問切就是通過表的體現,來窺探裡的情況。表裡是互為聯動的,而調動表裡聯動的關鍵就是呼吸。另外,人的五髒六腑並不只是各司其職,他們互為助益,互為影響,而他們相互之間的關聯點就在呼吸之上。一方面,呼吸的動作需要核心的肌肉來驅動,而核心的肌肉不僅包裹著髒器還通過筋脈聯動著全身的肌肉,不同的呼吸方式,會牽動不同的肌肉,不同的肌肉受壓,不僅會讓全身的肌肉有所反應,而且會對不同的髒器產生壓力,如同按摩一樣。所以,呼吸可以連通內外;另一方面,呼吸的動作將氣帶入肺中,才能化入經血滋養髒器,呼吸帶動氣在身體內循環,這就有了大周天、小周天,通過氣的循環,髒器之間也就有了聯動。所以說,人怎麽呼吸,身體就會有怎樣的反應,反之亦然,人身體的不同反應,也會導致呼吸的方式不一樣。身體和呼吸的關系,就像太極圖一樣。相互交錯,相互影響。”

  聽到此處,我也不自覺地學著大爺的動作盤起腿來坐好,試著做了一個深呼吸,可是除了胸腔漲得有些不舒服外,並沒有特別的感受。

  大爺看著我努力吸氣憋得滿臉通紅,不由得哈哈大笑,伸手就在我頭上來了個腦瓜崩,說道:“傻孩子,急功近利得很。呼吸裡面的東西玄妙得很。我修了這一輩子,也只能說剛摸到點門道,你這一來就想上手?”

  我摸著頭上被敲得生疼的地方,賠笑道:“哎呀,大爺,看您說得那麽神,肯定想嘗試一下嘛。跟了您十年,您都沒告訴我。這呼吸到底怎麽弄,您仔細說說唄。我這把槍都端了十年了,您好歹給我補點子彈嘛。”

  這時,有一絲落寞從大爺的嚴重一閃而過。那一絲落寞來得很快,只是大爺嘴角輕輕地一撇,眼角微微地一垂。當時,大爺用一個懶腰把這一絲的落寞掩蓋了過去。一個懶腰之後,大爺又回到了平時的從容。

  他探過身子,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是啊。十年了。我用了十年幫你造好了這把槍。至於子彈,也該讓你知道是怎麽樣的。但你要記住,呼吸之法甚是玄妙,沒有指導的情況下不能私自練習。行岔了氣可不是鬧著玩的。像你剛剛那樣亂吸,把氣都砮在肺裡,很容易傷了心脈。”

  聽到大爺松了口要傳我東西,我自然歡天喜地的應和:“那是當然,有您看著呢,能出什麽岔子。您好好說說這呼吸到底怎麽弄。”

  看見我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大爺似乎想說些什麽,欲言又止了一會,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關於以後,就看你的造化了。你仔細聽好。”

  說到這,大爺定了定身子,正色道:“我師父雖然人在道門,但卻沒有修習道門裡的東西。他本來身上就有功夫,入道門也是在那個亂世的保命之舉。我師父常說,入了道門就應該跟俗世劃開了界限,只可惜身上的割舍不掉,即便出世了,還要靠之前俗世留下的東西養活。這是他的遺憾。所以,他也沒告訴過我這門功夫的來歷,隻說是他在俗世時遺留的冤孽,他本想通過道門的修習化去這一絲孽緣,無奈在死人堆中撿到我。我稱他一聲師父,他把我養活,對得起這個‘父’字,但對這個‘師’字,如果不傳我些什麽,總覺得受之有愧,所以才把這身功夫給了我,讓我即使在那個世道,也能有一份安身立命之本。”說到這,大爺笑了笑對我說,“所以啊,你常問我這套東西的來歷是啥,其實我也不知道。”

  “另外,我一直不讓你叫我師父或者老師,也是因為,第一,我對你沒有養育之恩,第二,這東西本來也不該存世,只不過,它跟我了一輩子,怎麽也有感情了。你願意學,反倒是也是成全了我的一份私心。只可惜啊,我也只能給它留個種而已,我不能教全。”說到這,大爺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愧意,“教不全,我也有愧讓你叫我一聲老師。咱爺倆的關系,更像是我覥著臉,把自己的牽掛托付給了你。”

  “大爺,您這說的什麽話,您看,咱這在,這麽多年……”聽大爺這麽說,不禁勾起了我的回憶:十年前因為機緣巧合偶遇了大爺,因為我無心插柳的一句問話,他開始向我傳拳。一開始,我每周都空出時間來找他;後來慢慢學業重了,只能在學校放假的間隙來找他;再到後來讀大學,到最後進入社會參加工作,也是一有空閑就會往他這兒跑。每次見面,雖然我們之間的年齡隔著幾輪,卻絲毫沒有隔閡。小的時候,每次練完功,大爺總會留我吃飯。那個時候,我不會喝酒,就伺候著給他遞杯子倒酒;到後來我長大了,能喝酒,身上也有錢了,就是我置辦好酒菜去找他,他指導我練功,我陪他喝酒。十年來,他一直在我的生活中,除了那一身功夫的羈絆,我有啥對家人和外人說不了的煩心事都會對他傾訴;有迷茫的時候總求他指點;大爺家的客廳,支開的小酒桌,一老一小對坐著吃飯喝酒的場景,是我記憶中最安定,最美好的畫面。

  “唉,跑題了,跑題了,”大爺揮了揮手,端起酒杯幹了一杯,咂巴著酒花說道,“你願叫我一聲大爺,這也就夠了。還是講正事。”說罷,坐正了身體,繼續說道:“道門修煉的是炁。”說著,大爺用手指蘸著酒,在桌面上寫了一個“炁”字。“這個“炁”字,講的是先天一炁,是生命的本源。道家認為,先天一炁存在丹田之中,是人生命的本源。先天一炁不增不減,所以想要長壽,就得省著用,只要丹田內的炁還在,就會一直滋養身體。所以,道家的修煉法門多是靜功。道家追求的是清靜無為,就是為了減少身體、情緒對先天一炁的消耗。他們通過入靜、內觀這些方法使自己可以在修煉的過程中去控制呼吸,然後再用氣息去控制情緒,達到清靜的目的。”說著,大爺盤起腿做了幾次吐納。只見隨著呼吸,他的小腹微微隆起,在收縮的過程中,肩膀隨著下沉,胸腔向兩邊舒展,整個人進入了一種松弛的狀態。

  示范完後,大爺接著說:“道家修煉最終的目的是通過吐納呼吸,讓人無限回歸到嬰兒的那種松弛、充滿生機的狀態。武學和功夫修的不一樣,我們修的是氣”,說著,他再次醺酒,在桌面上寫了一個“氣”字。“氣,是後天的東西,你可以理解成,通過特殊的訓練方法,讓自己能在運動中控制自己呼吸的方法和節奏,讓身體的狀態,更配合身體想要做的動作。”說到這,大爺沉吟了一下,緩緩地伸出手,沿著中線握成拳頭,然後慢慢地揮出。“你看,如果我的呼吸不去配合這個拳頭,它就只有手臂上的肌肉在做伸縮,這一拳的力,也只有手臂上的力產生,”說著,大爺猛吸一口氣,同時在吸氣的一刹那,配合著吸氣時胸腔和腹腔的擴展再次揮出一拳。“這一次,有了呼吸的配合,打出去的就是全身的力。看得出些門道嗎?”

  “好像有點感覺,就像人在深呼吸的時候,身體會配合呼吸有一個伸展,您是把這個伸展的勁也加進去那一拳裡面了。”我自己試著做了一個深呼吸,在吸滿的那一刻,確實感覺身體漲了起來,憋著一股往外伸展的勁,至於怎麽那這個勁引到出拳的動作上,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可是,為啥我做不出來您的感覺?我總是感覺要不是早了,拳出去了,氣還沒吸到位,就是吸滿了氣,身體都漲了,拳還沒出完整。”

  “哈哈哈,那是自然。我練了幾十年,你這才剛聽說,做不到很正常。不過這十年也沒白練,起碼通過拳路打磨過身體,把身體內部都打磨通透了,聽我說說就能找到呼吸跟出拳的關系。”大爺滿意地笑了笑,繼續說:“所有的功夫,都是練出來的,所謂的玄妙,說得再多,做不出來也是白瞎。”

  “那還不得指望您帶著我練嘛。”我決定打蛇隨棍上。

  “嘿嘿,練可沒這麽簡單。我現在也就是先幫你開個竅,至於怎麽練要看你以後的造化咯。”大爺直接來一招水來土掩。看來今天是不能指望從大爺這裡得到練法了。

  大爺示意我給他續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卻沒喝下去,望著杯中的酒液,喃喃地說:“現在的日子多好啊,想喝酒就能喝到酒,雖然這南方的大蔥不怎地,但想吃也能吃得到。現在國家富強了啊,多好啊!想釀多少酒,就有多少糧食來釀,再也不用愁吃不飽,穿不暖了,就連我這麽個糟老頭子,不用乾活,居然國家也有錢養著,多好啊!現在的年輕人,活在一個好時代啊,不僅老有所養,還能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能自己選擇怎麽活著。”說到這,大爺喝完了酒,搖了搖頭,咂巴著嘴繼續說:“哎,不過這選擇多了,沒有了後顧之患,人就不容易純粹,想出功夫就難了。就像你,這一套架子打磨了十年,才只能算剛剛入門,還沒真正摸到門道。”

  “剛剛入門?”練功這十年,我也會和同好之間搭搭手,互相之間切磋一下。且不說勝負,但總不會落了下風。這群同好裡面有傳統武術的也有空手道、跆拳道、拳擊這些國外武術的,其中還不乏已經開館收徒的。這一路過來,同好們對我的功夫也是頗為承認的,所以我自己一直都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把大爺的東西已經學了個七八成了。大爺現在卻說我才剛剛入門,不免很是詫異:“那您說的純粹,是個啥樣子啊?”

  大爺眼皮低垂,似乎陷入了回憶,緩緩地說:“沒見過餓殍遍野,就不知道糧食的珍貴;沒試過性命相搏,就不知道自己的功夫缺在哪裡。 你現在出去跟別人玩,只是勝在一個巧字。你的手快,是因為練的是戰場上留下來的陰招、狠招。但就你這功力,人家真的放開跟你玩,你沒戲。也就是現在這光景好,大家都願意守規矩,就算打擂台都帶著保護的東西,還不能下死手。所以,你也就贏一下這種點到即止的比試。你這水平,要是在早年間,出去就是死。”

  “我哪敢出去跟別人玩啊。”我一臉尷尬的搔著頭。大爺跟我說過,練功要能沉得下心來,別仗著手上有些東西,膽子就大了,出去惹是生非。所以,我出去試手都是瞞著他的。

  “屁!你出去跟別人玩得還少嗎?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出去試手還挺順利,沒受過啥挫折吧。”大爺半挑著眼皮望著我,臉上還帶著一臉笑。看大爺沒有真的發作,我也就順坡下驢,像個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孩子,一臉的尷尬,問道:“這,您是怎麽知道的?”

  “第一,你每次試完手,你的架子都會有變化。我看你擺架子,我就知道你出去跟別人玩過了。第二,以你小子的性格,沒出去出過風頭,能在我這堅持下十年?”大爺略帶戲謔的擠對了我一下。我只能嘿嘿嘿地傻笑,卻又不忍的追問:“那您說的純粹,到底是個怎樣?”

  “行。也該給你留個念想了。”說完,大爺站起身來,挪步走到客廳中心,然後伸手示意我也過來。大爺願意露一手,我馬上屁顛屁顛地跟過去。“上家夥去。”大爺說。“好嘞!”我馬上去牆角拿上一直準備著的半身長寬的肩把,整個抱在胸前,站到了大爺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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