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三班的李歡平斂起表情,掛上一絲清冷,沿著甬道向樓上走去。
進步太快的後遺症開始爆發。
他,還得再講一遍。
還好自幼被兩名人民教師歷練過,他懂得站在講台上一本正經,喋喋不休,是多麽令人厭。
在三班,他另辟蹊徑,玩得很開。
當然,效果也很好。
尤其是調戲秦瑤的那一出,讓他最為滿意,簡直是神來之筆。
十班的演講,他給整的雲淡風輕,沒那麽多起承轉合,重點感謝了毛才和鄭大頭的言傳身教。
同學們很愉快的接受了,畢竟兩位學霸是長期霸榜的存在,心理落差沒那麽大。
兩位學霸更是笑得幾乎露了牙花子,大頭還拋了個媚眼,惡心的他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總之,學習方法的宣講算是結束了。
下一環節,該屬於秦瑤和韓小雙了。
一個擁抱,一個踢開。
李歡平淫笑著,看著面前的白牆,低頭看了一下手表。
還有一分鍾下自習。
嘿嘿,瑤妹子,你是在劫難逃!
…
彎月如鉤,掛在高遠天際;星辰遍布,如無數浮空的螢火。絲絲冷意在空中凝結,目之所見盡是清澈,口鼻吸入皆為寒爽。
李歡平插著兜,依靠著教學樓的牆壁,歪著頭朝向樓口的方向,紫發在路燈下異常顯眼,嘴角帶著那麽一絲邪意,除了身上的校服,怎麽看也像一個盲流子,社會小青年。
偶爾熟悉的人路過,都會和他打聲招呼,似乎認識這個人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
他一邊敷衍著,一邊用鞋底摩擦著牆面。
終於,熟悉的兩朵花出現,手挽著手,笑容燦爛。
等的心焦的李歡平雙眼放光,歡喜似被凌風刮過的湖面,迅速在寡淡的臉上蕩漾開來。
抻了一下衣角,他三步並做兩步的來到二人面前。
一把抓住了秦瑤空閑的細嫩小手,和韓小雙一起將她夾在中間。
嘿嘿一笑,他示威似的對著另一側說道:“還想跟我們混也行,但瑤瑤要在中間。”
看了一眼急不可耐的色狼,珠白分明的眼睛裡欣賞之色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是如狐狸般的狡詐。
壞了!得道了這是!
小白兔挺起已經略見規模的胸脯,俏臉微揚,露出圓潤柔和的下顎線,神情倨傲的對著李歡平說:“就不!瑤瑤是我的。”
被夾在兩人中間的秦瑤,松開了雙手,似能剪水的雙瞳裡,充滿笑意,對著二人嗔怪道:“你們倆,能不能別一見面就掐?”
“不能!”
“不能!”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揉了揉腦門,秦瑤主動拉起了二人的雙手,扭頭看向撇著嘴的預備役,柔聲細語道:“先把小雙送回去,咱們在溜達一會,好不?”
話裡的糯意讓李歡平心頭癢癢,他假裝大度的脫口道:“好吧。”
“哼!誰稀罕!”瞪了一眼李歡平,她轉過頭笑語盈盈的對著閨蜜說道:“你們兩個溜達吧,我先回去了。”
說罷,便轉身向宿舍樓走去。
秦瑤手抬了一半,又有些猶豫的縮了回來,臉上悵然若失。
“喂,韓小雙,你明天還和我們一起吃飯啊,沒有你下飯,我吃不香!在你嫁出去之前,還是和我們混吧!”
韓小雙的身形頓了一下,頭也沒回,對著路燈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手影在路燈下拉了好長… 秦瑤一扭頭,便看見暖如春風的笑。
有那麽,一丁丁的感動!
燈光撒在路上,地面似被鍍了一層薄薄的光屑。涼涼的夜風偶爾吹過,蕩起秦瑤及腰的長發,一絲一縷的打到李歡平的胳膊上,感覺有點酥麻。
兩人默契的保持著沉默,誰也不想破壞這份寧靜的曖昧。
他們手拉著手在學校裡漫無目的的晃悠著,長長的影子慢慢交織在一起。
李歡平摟住了秦瑤的肩膀。
他們來到了操場,停在了一片光明的隔斷裡。
是他們初見的地方。
“秦瑤,我可以轉正了嗎?”
“哦,並沒有,你還有試用期…嗚嗚嗚…討厭~”
1997年3月16日晴
回憶如手中的沙礫,無論如何用力,沙總會順著指縫溜走,最終掌心只剩下大大小小的石碎。
所以這篇日記,是為了銘記。
在我即將忘記的時候,它會提醒我,讓我重新回憶這段好美。
老陳在公布成績的時候,我的腦袋像通了輕微的電流,一種名為興奮的生物質席卷全身。
我想象過自己的進步會很大,但沒想過,會有如此大的提升。
缺考被被列入成績單這事,我有過怨懟,但現在看來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它讓我更加突顯出來。
如果人生是一條奔騰不息的長河。
那,今天的我,立於浪尖。
是我十多年來最巔峰的高光時刻。
嗯,很亮。
所有人看我眼光都變了,震驚、敬佩亦或者不甘。
雖然我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被人吹捧的感覺…很舒服!
這或許是因為人是群體動物的原因。
關於韓小雙,雖然我真的想把她踢開,她太煩人了。
但事到臨頭,我反悔了。
嬌豔…嗯,是一部分原因。
但更主要的是,我喜歡了她的嘰嘰喳喳和偶爾的插科打諢。
與愛無關!
但說是純友誼,我自己都不信。
算是當成了妹妹吧。
我一直想要個妹妹,像身邊大多數人一樣。
可是李福來和梁珍響應了國家的號召, 以至於我始終孤身一人,倍感淒涼。
後來有了姚哲,再後來他死了。
到今天我仍不能回憶他的死亡…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我是一隻陰鬱的變色龍。
悲傷或許是我與生俱來的底色。
但我隱藏的很好。
不是嗎?
有些人注定生來孤獨。
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望著天空發呆,別人叫我,我也不去理睬。
並不是我不願意,而是身體不受控制。
我和姚哲聊過這件事情。
他說我有病,先天缺失了部分情感。
討厭的姚哲!
如果真的是這樣,倒好了。
相反我覺得自己的情感過於豐富,豐富到讓人覺得冷漠。
很晚了。
劉飛宇打呼嚕了,毛才裹著被子,隱隱還透出手電筒的光。
他肯定是在學習,不像我。
無病呻吟,自娛自樂。
對了,最後我要說一句。
我親了秦瑤的嘴,哈哈。
對於秦瑤,怎麽說呢?
愛她沒理由!
這算不算敷衍?
可這是事實啊,她的嘴唇很潤,很軟。
有點汙…咳咳
沒別的了,我倒想乾點什麽,但被她製止了。
她只是淡然的望著我的眼睛,我就知道得寸進尺的話,她會真的生氣。
畢竟我們還小…
我們約定等再大點再說…
…
嗯,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