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日,張明卿的生活又恢復到了兩點一線的日子。
上午水裡泡著練功,中午撈屍,下午回來拆家。
說到做到,這幾日每到下午張明卿便化身哈士奇,在水龍經蘊養出的一龍之力的幫助下那是拆的飛起。
此舉當然不是為了泄憤,房子也確實需要重蓋了,四面漏風可能都不足來形容了,在他無意中的破壞下,原本的房子比河邊的破茅草屋都不如了。
而兩儀子能一直安穩的趴在他的懷中沒出事,不得不說也真是個奇跡。
前日房梁拆了,昨日屋牆都拔了,今日該拆院牆。這樣算來要不了兩日就可以重新擴建所宅子了。
張明卿正收拾東西打算回去繼續自己的拆家大計,李安卻是過來將他攔住了。
“卿哥,漕幫有夥計給您送了請帖,說今晚請您吃飯。”
漕幫?
張明卿想起來那個自稱狗子的青年,漕幫請他吃飯?這事可透著古怪了。
“還都有誰?”
“縣衙門裡的一眾班頭,還有幾家糧商和綢緞商。”
張明卿一聽,這都是吃水上飯的啊,哪怕不是也都跟津海城這幾條河脫不了關系。
捏著這封請帖,片刻後他抬頭看向了李安,“你覺得我是該去還是不該去。”
李安猶豫了半天,左右張望了一番瞧見四下無人,這才開口說道:“我覺得您應該去。”
“哦?坐下來,說說看。”,張明卿轉身將東西放下。
李安是官宦人家出身,對於這其中的彎彎道道看的倒是比他門清。
“卿哥,咱們與漕幫雖說打過不少交道,但想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次宴請您,又不止是您一位,怕不是與上面懸著的那個位置有關。”
說著,李安抬手向上指了指。
“於情於理,您都得去一趟。到了那哪怕您不摻和,也不能不去。您坐在那跟不坐在那是兩個意思。”
李安的話雖然沒說明,但是張明卿也清楚了是什麽意思。的確是有必要走一趟,這人在江湖,就免不了這些。
再說每個月漕幫還給他一份孝敬呢,他買地擴建宅子的錢嚴格來講還是漕幫給的呢。
“你也收拾一下,一會陪我一同去赴宴吧。”
聽見這話,李安嘴唇蠕動了幾下,最後深吸一口氣終是推辭了,“卿哥,我就不去了。您到那只需坐著便行,其余的不用多說。”
望著李安落寞的背影,張明卿搖了搖頭終是沒再勸解什麽,時候不對。
對於李安做此反應他也能理解,據說其是在菜市口撿回來了一條命。其父就沒那麽好運了,還沒等開刀問斬就冤死在牢中了。
對於官場,李安是深知內中險惡,自是不願意沾染分毫。
橫遭如此變故,也讓其養成了這種有些唯唯諾諾的性子。平日裡他就沒見李安怎麽笑過,也沒見其有什麽興趣愛好。整日裡就是陰著一張臉去做他吩咐的事情,若是無事便將自己藏在僻靜的角落出神。
這孩子......心理問題很大啊!
張明卿覺得用以後世的標準來看,李安怕不是已經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作為對方的好大哥,他覺得有必要找機會幫助對方走出來了。
不過此事急不得,得循序漸進。
又偷得浮生半日閑,張明卿換了身衣服便前去赴宴。
望海樓
嗯~還不錯,他記得這家的海參挺好吃的,蔥燒海參勾汁兒的,
可吃可玩兩不誤。 剛到門口,有過一面之緣的狗子便在那候著了,瞧見他過來是眼前一亮,邁步上前行禮,“見過張頭!您來了,快裡邊請。”
“你這漕幫的夥計怎麽又成小二了?嗯,鞋不錯。”
“承爺賞。這不是候著您嘛~您請。”
客套了兩句,在狗子的帶領下張明卿跟著來到了二樓雅間。
一進門,這一瞧還有著不少熟人,王班頭在,仵作周爺也在,還有那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陳老爺子。
要不是在座的還有些商人,他都要以為這是縣衙門內的團建了。
“來來來~張頭這邊座。”
張明卿眼見王班頭招呼自己,順勢就坐在了其旁邊的空位上。
“王頭,今日這個局是怎麽個意思?”
王班頭嘿嘿一笑,“莫急,稍後便知。”
等賓主落座,眾人都到齊了。狗子起身先敬了一圈酒,幾句場面話說完,終究是入了正題。
還真如李安所推測的那樣,漕幫得到消息上面真空降下來一位縣太爺,並且有意插手漕運之事。
眾人議論紛紛,暗中都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誰都想從津海這五條河裡分一杯羹。
張明卿卻是聽了李安的話,沒摻和進去。新官上任三把火,只要別燒到他撈屍隊就行。而且首當其中的絕不是他, 這五條河的漂子,總歸是得有人處理不是。
默不作聲,低頭專心玩起自己跟前這盤海參來。滑滑膩膩黏黏糊糊的,用力一擠還能呲出去老遠。
“啊~抱歉抱歉。”
“沒事~”,被糊了一臉的王班頭喊小二拿來熱手巾把將臉擦乾淨,“張頭,您怎麽看?”
張明卿撇了一眼熱火朝天眾人,“能怎麽看?漂著看唄。我就全憑撈屍這門手藝混口飯吃,只能期望新來的大人體恤我了。”
“哈哈~自從張頭上來誰不知道這五條河被張頭打理的是井井有條,不像我,新老爺來了沒準就得去坐冷板凳嘍。”
對於這話張明卿沒接,心說騙鬼去吧。要真都那麽聽話會有今日這一局?
鐵打的縣衙流水的官,這縣官三年一換,可這些吏目都是祖祖輩輩在這乾的。真要鐵了心,縣太爺的政令怕不是都出不了縣衙。
看著自己盤子中呲完後乾癟下去的海參,張明卿突然就沒了胃口,借口尿遁起身出去透透風。
哎~沒想到大華朝的黨爭竟如此這般激烈,由上而下都延續至這些吏目了。
微風吹過,讓他的心情稍許好了一些。
啪,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下意識的張明卿就使出了一招土撥丟鼴鼠,將背後那人直接丟了出去。
“哎呦~張頭好身手。”,狗子揉著腰踉蹌著站了起來。
張明卿眉頭一皺,將話頭岔了過去,“嗯?何事?”
“不虧是張頭,您隨我這邊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