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經過旁敲側擊張明卿終於是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
應該是原主當時已經發現自身的問題了,所以將此事擱置了下來,想等自己處理完盒子的事再解決,沒想到卻是自己被解決了。
等來到了岸邊,烏央烏央的人群已經擠滿了。不管是何年何月,總是缺不了這好事之徒。
“呦~小卿爺來了!”
“小卿爺來了!看樣子這下有戲了。”
在一片竊竊私語中,人群左右分開為張明卿讓開了道路。
有道是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
雖是陰門行當,但對於有本事的人,人們向來是存了一份敬畏,況且誰家都會保不齊會用到他們這種人,對於張明卿,不管真假周圍的百姓還是十分客氣的。
見此場景,他倒是明白了原主在這地面上的名望。在這魚龍混雜的津海城,想要讓人稱呼一聲爺,要麽是有過人的本事,要麽就是走上特殊的行當,都得是讓人覺得惹不起的角兒。
張明卿按照記憶中的行事風格,一路雙手抱拳表示感謝,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河邊,“說說吧~怎麽滴個情況啊!”
看見夥計們的面色愁苦,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草率了。
“卿爺!”已經上來的夥計先是起身見了個禮,“潘子折下面了。女屍、立著的。”
聞聽此言,他這心裡是咯噔一下。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規矩。陰門行當,對於這些規矩更是看重。
雖說守規矩不能保你得一個善終,但最起碼能讓你晚死些日子,那些沒本事還不守規矩的人,基本上都早早的就去見祖師爺了。
自打有著撈屍人這行起,就有三撈三不撈的說法。
三不撈:打雷天不撈;三次沒有撈上船的不撈;直立的不撈!
尤其是在水中直立的屍體,那已經不是有怨氣那麽簡單了,而是有著成煞的可能!
普通的撈屍人只是代人撈屍,不代鬼申冤!
瞧著他面色凝重,李安立馬接話了:“讓夥計們把人散了,除了自己人別留人。”
“散了吧!散了吧!”
在夥計的勸說下,很快河岸處看熱鬧的人群就都被趕到了遠處。
見人都散開了,李安這才湊上近前,壓低了聲音:“卿哥,要不咱們摸個魚?或者再讓其他的夥計探探?”
張明卿楞了一下,這才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麽。
摸魚,乃是衙門口的專業術語,這是他們借鑒了衙門口的說法。
本意是在案件難有進展之時尋一個替死鬼好消差完案,到了他們這裡就是尋一個替死屍。
這具漂子難撈,但養屍池裡還有已經撈起來的現成的漂子了。糊弄一下衙門口把這事應付過去不難,只需要日後多撈一具漂子補上這個缺就好了。
有道是民不舉官不究,沒有苦主這事也是死無對證,反正衙門口只是記錄了這裡有漂子需要打撈,具體是什麽樣的沒出水可是誰也說不清。
思量了片刻,張明卿搖了搖頭,“我來吧,這裡水深,你們把握不住。準備渡船、繩索!潘子還在下邊了。”
剛才這半天他倒不是在發愣,而是在回憶撈屍的流程。
有著黃泉撈屍人的傳承,他知道自己想要變強怎麽都得過這一道坎兒。
李安也不再相勸,立刻就把應用之物全部備齊,還親自幫他點燃了香火和黃紙。
這也是撈屍的規矩,每次下水前都要祭拜一下河中之物,
表示接下來可能會打擾到各位,還請多多包涵。 小船飄飄蕩蕩晃晃悠悠,來到了河中,張明卿閉上眼深吸幾口,一個猛子就扎了下去。
一入涇流,陰陽兩開!
入了水中,涇流之下十分幽暗,另外還有驚魚攪動泥沙,讓人一時難以窺得前方。
在前世,他的水性也是極好,不然也不會就這麽接下來這道活。況且這具身體本能的肌肉記憶還在,一入水就仿佛是被喚醒了似的,宛如遊魚一般。
入水後的張明卿謹慎起來,開始密切的注意起四周的動靜來。這水下已經算不得完全的人世了,容不得現在的他有著絲毫的馬虎。
好在夥計們之前已經大致探明了位置,這倒省去了他細細搜尋的功夫。
唔~找到了!
張明卿懸浮在水中,看著前方,一道瞧著有點像似人的輪廓正飄蕩在水中,影影綽綽。
抵近一看,正是那具女屍與先前沒上來的潘子!
此刻潘子的屍體正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被女屍抱在懷中,瞪大了雙眼,面上還掛著死前被定格的驚懼之色
女屍身著一襲豔麗襦裙,寬大的下擺在水中飄飄蕩蕩。
二者皆懸浮立於水中,保持著行走姿勢,屍身隨著水浪緩緩向前,宛如恩愛的男女在閑庭散步,又好似翩翩起舞。
嘶~盡管前世的他是個獵奇愛好者,見過不少堪稱反人類的驚悚血腥的圖片,可現如今真的親眼瞧見,不免也是頭皮發麻。
現場觀摩所帶來的的刺激遠不是日記中的文字與詭異的敲門聲所能比擬的。
硬著頭皮,張明卿緩緩靠近。
或是浸泡許久的緣故,周圍並無血跡。這不禁讓其稍稍放下心來。
先是嘗試著想要將二者分開,可女屍的手抓的極緊,竟是難以拽開。
不得已,張明卿隻好準備將二人一起拽上去。直至將繩索固定好,女屍也無任何反應。
這讓他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從剛才,他就一直在提防著女屍。
沒有變故那是再好不過了,他可不想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手中的繩索再度緊上了幾分,檢查無誤後張明卿調頭就打算往回遊,剛要發力,一隻柔夷卻是搭在了他的肩頭。
霎時間,他便感覺河水變得陰冷無比,凍得他血都涼了!
顫抖轉動著自己僵硬的脖子,回頭一瞧。
女屍不止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