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身影自陰影間緩緩走出,持刀一同與狗群對峙起來。
張明卿有些詫異,倒不是詫異無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而是詫異其走出來的方向。按理來說比他們先一步動身的無名應該是在前面的啊?
“你怎麽從那邊出來了?”
聽見這話,無名的臉上略帶些許的不自然,答非所問的說道:“不要亂動!”
提刀便衝了上去,揚刀閃過,場中隻聞刀聲不見刀影,每一聲呼嘯都有一隻惡犬斃命,全都是被一刀梟首!
惡犬們似是因屍毒的緣故腦子不太靈光了,被一刀梟首的同伴並沒嚇住它們,反倒是比原先更為狂暴了,一下子全都咆哮著朝無名撲了過去。
留意到無名先前的那一抹不自然,又看了看煞氣滾滾的四周.......這無名,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確實,在陰煞之氣的攪動下,若不是精通風水之術很難精準的辨明方向。他也是一直在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的天星風水來不斷修正方向,這也是為何張明卿明知道墳地容易暗藏不詳卻沒有選擇繞開的原因。
一抬頭,卻是暗道一聲不好!
無名殺意已起,窮追猛砍,是要刀刀斬盡個個殺絕!確是沒有注意到自身已經陷入到惡犬群的包圍之中了。
這群惡犬雖是不敵,但撤退的腳步卻並不慌亂,進退有度,分明是幕後有著指揮。
在哪裡?
順著陣陣傳來的咆哮,張明卿雙眼不斷地掃視著暗處,這幕後之獸很是聰明,每一聲指揮都會換一個位置。
找到了!
望氣術下,他還是察覺到了那一縷明顯不一樣的氣。碑影之中,一隻高大的惡犬正蟄伏於內,脖生雙頭上下列之,兩對紅色的招子分別注視著戰場以及四周。
這什麽鬼東西?雙頭狼?
張明卿壓下手中的銅錢,心中泛起了活捉的心思。可等他定睛仔細觀瞧,卻是發現錯了。
那蟄伏於暗處的指揮,並非是雙頭狼,而是一隻前腿畸形帶有殘疾的小獸正趴在一隻高大的惡犬身上。
嘶~男上加男!他沒想到現在的不詳玩的居然也這麽花了。
不過張明卿倒也認出了那隻小獸,此乃狽!
相傳每一千隻狼中會產生一條狽,此獸天生殘缺行動不便,需依靠狼群喂養方能活命。但其卻十分聰慧,其智天生為妖,若不是身體的先天限制近乎每一隻都有著成為不詳的潛力。
每當狼群狩獵或遭遇強敵,狼群中便會有一強壯者背負其前行,兼做護衛。此獸便伏於狼背指揮狼群。
狼狽為奸便是如此而來。沒想到今日這狗群之中會存在這麽一隻。
眼見無名已經快落入陷阱之中,張明卿也不再耽擱,多捏出一枚銅錢。兩枚銅錢瞬間打出,無聲無息直奔遠處的狽與它身下氣喘籲籲的惡犬。
噗呲,兩朵腦花綻放,一場危機尚未開始便煙消雲散。
沒有了狽的指揮,狗群頓時成了一盤散沙,配合遠不如方才,無名頓感壓力大減殺戮的速度又再度加快了幾分。
狗群嗚噎著四散逃竄,可無名顯然並不打算放過這群惡犬,窮追不舍。
眼見形式已經一面倒了,張明卿也收手了。畢竟一文錢也是錢,能省一點還是要省一點的。積少成多,這些可都是他日後去勾欄的資本。
家花、野花、靈花也要換著賞才是,總看一種難免會膩。
伴隨著最後一顆狗頭飛起,
無名也收刀走了回來,身上沒有一絲破損。黑衣、黑發、黑刀,未曾沾染一絲鮮血。 “我不是說過你們不要跟來嗎?”,無名回來後略有一絲不快的質問道。
張明卿嘿嘿一笑,“我們也是沿著路走的。”
路?
看著一圈滿地的荒草與墳塚,回過頭來又看向張明卿,一臉你當我是白癡的表情,仿佛在問路在哪?
“這個世上本就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不就是路了嗎?”
走的人多了就是路...走的人多了就是路...無名一愣,口中細細品味了幾遍這兩句話,若有所悟。
眼見對方不知怎麽就進入到了賢者狀態,張明卿沒有打擾邁步走向了先前被他打死的狽。對於這種傳說中的動物,他還是頗感興趣的。
隨手撿了一節斷枝將死屍翻了過來,一眼便眉頭緊鎖,臉上表情也漸漸沉重。
這不是狽!
而是一個孩童兒!一個天生有著殘疾的孩童!
一念善惡間,思量片刻他便大致推測出了最為合乎情理的因果。應是孩童父母見其生下就帶有殘疾,深知是個累贅便將其丟在了這荒墳之內想要借野狗處理掉。
誰知狗群並未分食這個孩童,反而用死屍將他養大。這孩童便成了狗群中類似於狽一樣的存在。或是長年食用屍體並與狗群廝混的緣故,這孩童的身上長出了不少毛發。
生而為人,長為不詳...人間值得卻也不值的...
“跟緊我!待會保護好自己,我可能會顧不上你們。”
無名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知道勸不住這二人的他也只能妥協了,率先邁步超前走去。
張明卿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有一個免費勞動力何樂而不為呢?只要別耽誤他進貨就行。
“等下,走這邊才對。”
無名腳下一頓,若無其事的調轉了方向。張明卿並肩走了過去。
“張頭!這位大俠!你們等等我啊......”
經過了最初的血氣上頭,現如今後怕不已的狗子急忙追上,誰知腳下一滑踩了個踉蹌。頓時就感覺自己的後背好像被人拍了一下,似是在提醒他當心腳下。
狗子脖子都僵了,不敢回頭看自己背上的小少爺,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追上了已經快要走遠的二人。
三人一路前進,有著無名的開路再加上張明卿辨認方向,速度提升了不少。不大一會便走出了墳地。
這期間除了幾條不開眼的毒蛇還沒等湊近就被張明卿暗中出手彈死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不詳靠近。他的金錢鏢也越發嫻熟了,都超越了那具鏢師的漂子。
荒草間線路出一條小徑,順著小徑往前去,三人在一出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無名的手壓在了身後的刀柄之上,而張明卿看眼前的徘徊的影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