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地動山搖。
臨川城所有百姓都被這劇烈的晃動所驚醒。
以陸磐為中心,密密麻麻的樹根破土而出,如藤蔓一般蜿蜒向上,遮天蔽日,形成了一座牢獄。
韓九丈一個瞬身,來到了郭昂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口氣退出幾十丈之外的屋頂上。
韓九丈一松手,郭昂腳下一軟,跪坐下來,直愣愣盯著遠處那座牢籠,剛想出聲,卻被韓九丈單手按在肩膀,而製止了。
韓九丈蹲下身,高度與郭昂相同,遙望遠處,嗓音低沉道:“機會難得,好好看著!”
話音剛落,這座由樹根形成的牢籠,轟的一聲被大火吞噬,有一人衝破火光,躍至空中。
計州仰頭一笑,說了句‘起’。
腳下地面微微顫動,一個樹樁鑽了出來,拖著計州,緩緩向上升起,不一會兒的功夫,已升至與陸磐高度相同。
眼前突然多了一根參天大樹,嚴東遷心弦一悸,暗道一聲,好精純的木氣。
這世間之人,有人天生親水,一下到水裡,如魚得水。
有人親火,越是炎熱之地,他越是待的舒服,反而十分懼怕水。
尋常之人的五行之氣,某一種只是稍稍突出一些,算不得精純。
哪怕對於修士來說,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可倘若你的某一個五行之氣,十分精純的話,可就有點用處了,就好比一個天生親水之人,他若是個修士,所煉化的寶貝若也是水屬性的話,威力會更勝一籌。
嚴東遷活這了麽多年,見過一些五行之氣很突出的後輩,無一例外,都是門中佼佼之輩。
但也僅此而已。
可眼前這人卻不一樣了,如此精純、渾厚的木氣,簡直前所未聞!
而且竟能操控樹木而戰,更是讓自己歎為觀止。
計州攤開手掌,一根樹杈伸了過來,在握住的一刹那,變成了一柄木劍,輕輕一揮,一道劍氣呼嘯而去!
這劍氣在途中,忽然砰然炸裂!
陸磐滿身鮮血,掠身而來,一眼藏火,一眼藏電。
轟隆一聲!
這根參天巨樹的樹乾,被雷電洞穿了一個窟窿,以其為中心,有火勢蔓延。
計州低頭看了眼,笑道:“你這雙眼的神通,果然克制於我。加上我這神通不善攻擊,若不然豈能讓你活到現在?”
陸磐心中稍安,胡亂抹了把嘴上鮮血,報以冷笑。
計州一揮袍袖,樹乾上所有的枝杈段成一節節,如箭矢般激射出而!
密密麻麻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陸磐一拳轟去!
將這‘雨幕’轟開了一個窟窿,掠身而出,殊不知計州一個跨步,來到他的身後,一拳將其砸回了地面。
計州單手張開,驟然握拳,最上面一截樹乾瞬間折斷,隨之在計州的操縱下,狠狠砸在了陸磐墜入的地方。
轟——
這截樹乾直接插入地面!
遠處,郭昂瞪大了眼,駭然道:“死了?”
韓九丈眯起眼,沉聲道:“還沒!”
果不其然,一聲如冬雷悶響,樹乾一分為二,陸磐拉聳著一隻手臂,竟然活著逃了出來!
計州點點頭,目光中帶有幾分讚許,“我所見過的元嬰境中,你算是其中最厲害的一人。”
言罷,計州攤開手掌,又一截枝乾被折斷後,飛至空中。
“再來一次,可還抵擋得住?”
陸磐盯著那截樹乾,
忽然發出了陰惻惻的笑聲,在其他人的矚目之下,他伸出手來,將自己的左眼挖了出來! “一位化神境的高手,使出渾身解數,竟沒將我留下。日後回想起來,會不會覺得顏面盡失呢?”
陸磐大笑數聲後,直接將左眼捏爆!
計州震驚失色,驚呼一聲,“不好!”
一座木牢籠憑空而現,將陸磐關在其中!
下一刻,轟隆一聲巨響!
牢籠內,電閃雷鳴!
巨大的火光將整個臨川城照亮!
縱然有木牢籠阻擋,還是有周邊百姓被殃及到,房屋被這股衝擊力直接壓成廢墟!
這陣巨響過後,木牢籠早已變成了木炭,一點點化為齏粉。
視線內,哪裡還有半點陸磐的身影。
郭昂被韓九丈護在身後,只能從老者的雙腿之間,觀察遠處情況。
待那座木牢籠消散後,郭昂咽了口唾沫,駭然道:“死了?”
韓九丈猶豫了下,臉色凝重,喃喃道:“不好說啊......”
計州落到地面,收起神通,地面上所有樹木全部縮回了地面當中,環顧自周後,皺著眉,目光中充滿自責。
“陸磐應該還活著。”
計州聞聲看去,嚴東遷駝著背,朝自己走來。
“是我低估了他的本事。”
嚴東遷淡淡道:“不。你已經盡力了。”
計州衝著嚴東遷微笑示意,身影隨後便消失在了原地。
嚴東遷面無表情,背著手,超家中走去。
雖然陸磐沒死,但他的麻煩暫時是解除了,估麽著能過一段安靜日子了。
至於幽冥閣會不會再派其他人來找自己,那就等到了那天再說,既然陸磐能在臨川城找到自己,那也就說明,自己無論躲去哪裡,都沒用了。
計州歸來,徐牧趕忙詢問他有沒有受傷, 見計州輕搖頭,這才放心下來。
計州歎息一聲,“只可惜,被他跑了。”
徐牧到沒想這個,只是有些擔憂計州會不會被冥都城問責。
計州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是他先對我的陰神動手的。”
徐牧頓時了然,壞笑道:“計先生你也很擅長碰瓷嘛!”
“我很少用這法子。不過,山主以前卻總用。”
“哦?真的?”
“嗯,而且屢試不爽。”
“計先生為何會突然選擇出手呢?”
計州面朝臨川城街巷,緩緩道:“若放任這三位元嬰境高手打下去,這臨川城就毀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就從屋頂跳至院子裡。
曲挽歌緊緊盯著計州,心裡已被震驚得無以複加。
她雖然看不見戰鬥的過程,但計先生縮地成寸,消失在屋頂她看見了,剛剛兩人在屋頂上的說話,他也聽見了。
山主是誰,她不知道。
但她卻聽出來,是計先生將那人打跑了。
計州看向曲挽歌,緩緩道:“打傷你的人叫陸磐,他也是這些日子摳人眼珠的凶手,只可惜,讓他跑了。”
曲挽歌直勾勾盯著計州,感慨道:“計先生,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計州一笑置之。
驀然,徐牧神色一怔,感受到魂海上印章的顫動不止,目光複雜的看向計州。
後者察覺到他的目光,疑惑道:“怎麽了?”
徐牧微微頷首,嗓音沙啞道:“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