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提醒,另一名書生才注意到這細節,定睛一瞧,那男人的衣袍果然沒有半點水漬。
嘶——
本就穿的少,再出現這檔子邪乎事兒,兩名書生瑟瑟發抖,臉色煞白。
其中一人給另一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咱們趕緊逃。
另一人哭喪著臉,看向晾在供桌上的衣服,心想怎麽逃?不能光屁股出去吧?
就在這時,不遠處那男人睜開了眼,衝著二人邪魅一笑。
兩名書生嚇得肝膽俱裂。
男人舔了下嘴角,輕聲道:“你二人的眼睛,真亮!”
......
翌日,在城外的山神廟中,發現了兩具屍體。
全身近乎赤裸,眼珠子都沒了,兩個血窟窿滲人極了。
朱平等人瞧見屍體時,心說,得嘞,還是那個凶手,依舊沒什麽線索可言。
這事在城中傳得人心惶惶的,說城外有個摳人眼珠的妖怪,正往臨川城來呢。
這謠言越傳越真,到最後連妖怪的相貌都傳得有模有樣,說是兩個腦袋八隻眼,四個胳膊六條腿。
傍晚,徐牧往家中走時,就發現街上的行人比昨日少了許多,估麽是都想著趁天黑前回到家裡。
計州正在屋裡吃著飯菜,瞧見徐牧走進來,笑問道:“要不要吃點?”
徐牧擺擺手,“我剛吃過了。”
徐牧坐在計州對面,瞅著桌上的飯菜,疑惑道:“計先生,你這飯菜是從哪來的?”
“是轉魂使送來的。”說著,計州夾了根青菜放入口中。
“其實,以我的修為,這一日三餐吃不吃兩可,但為了讓自己還有股‘人氣’在,便讓自己的衣食住行盡量與凡人一樣。”
計州抬頭看向徐牧,溫聲道:“是不是不太理解這話?”
徐牧點點頭,用手比劃了下,“計先生的境界比我高太多了。”
計州謙虛道:“我只是活得年頭長些罷了。”
徐牧悵然道:“我倒是羨慕計先生能活得這麽久。”
“活得久了,其實很無趣。”
計州微微失神,呢喃道:“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徐牧難以理解計州的心情和想法,他想活的久些,無非是想到處去簽到,說白了就是想肆無忌憚的去浪。
計州細嚼慢咽的將飯菜吃光,不一會兒便有轉魂使出現,取走了碗碟,還詢問副山主明日吃些什麽。
徐牧暗道一聲佩服。
吃過飯,計州給徐牧檢查了下中元宮的狀況,並沒有什麽大礙,應該還能撐些時日。
隨後,計州又說起了題外話,問徐牧還記不記得昨晚那九道雷。
這麽大的動靜,徐牧當然記得,只是不知計州問這話的意思是什麽。
計州解釋說,昨晚那九道雷,其實是雷劫,在修士從結丹境突破到元嬰境時,天道就會有所感應,降下九道雷劫。
如今這雷劫威力,比起一千五百年前的雷劫,簡直是天淵之別,對結丹修士來說,猶如蚍蜉撼樹。
原因無非是,現在的天道,太過‘年輕’,實力尚不足以威脅到天下的修士。
若放在從前,十名結丹境修士,會有三四人在渡劫時身死道消。
徐牧認真聆聽,又漲了知識。
這計州,不愧是自稱先生。
晚些時候,轉魂使又來給計州送茶,後者告訴他明日一早送早飯時,再將茶壺拿走,轉魂使恭敬點頭。
計州挪動桌子,
擺在門前,讓自己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院子裡練拳的徐牧。 雖然中元宮內的隱患暫未接觸,但徐牧對修煉一事,並未停止懈怠。
這一套拳法,徐牧已經駕輕就熟,哪怕計州看在眼裡,也挑不出什麽問題來。
“咦?”
計州將視線落在徐牧的左手上,目光中盡是疑惑。
相處了兩日,計州深知徐牧是慣用右手的人,可為何他在揮拳時,左拳的威力要比右拳大出這麽多呢?
疑惑之下,計州從桌後掠出,一拳砸向徐牧面門。
這一拳的速度不快,剛好讓徐牧有充裕的時間,做出反應。
砰的一聲!
兩人對上了一拳。
計州神色駭然,旋即一步踏出,拳上再添幾分力氣!
徐牧連退數步,直至後背貼在了院牆上,才止住了步伐,氣息紊亂,臉色漲紅。
計州單手負後,盯著徐牧的左手,驚駭道:“你這左手是怎麽回事?我把修為壓在金身境,你竟然還能與我對上一拳。”
徐牧捂著胸口,吐出口濁氣,苦笑道:“計先生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何必還親自試一試?”
計州愣了下,歉然道:“是我莽撞了。”
人家都看出來端倪了,自己也就沒法隱瞞什麽了,徐牧將一切問題都推到了自己那莫須有的‘師父’身上。
在知道徐牧如今的左手手骨是用通臂猿的手骨煉化後,饒是活了上千年的計州,都難免露出一副駭然的神色。
計州揉捏著徐牧的左手,嘖嘖稱奇。
徐牧瞅著自己的手正被另一個男人‘把玩’,心裡這個不舒服,汗毛都豎起來了。
仙妖大戰前,在人間王朝中,妖族還能經常遇見,可就算如此,想要獵殺一隻通臂猿,這難度不亞於經過一次雷劫。
而在仙妖大戰之後呢,妖族退到極北之地,別說獵殺了,就算想找一隻通臂猿都難。
‘把玩’了好半天,計州戀戀不舍的將徐牧的手放下,震驚道:“你師父是何人?竟然能得到一副完成的通臂猿手骨!”
經常拿自己的‘師父’、‘朋友’當擋箭牌,徐牧早就料到,終有一天有人會詢問這兩人的身份。
所以呢,徐牧也早就打好腹稿,等到他人問起時,自己可以不慌不忙的告訴對方,自己的師父,是一名喜好遊歷天下的散修。
計州也沒完全相信徐牧的話,不過若真是有這麽一位人物存在的話,很有可能也經歷了一千多年前的那場大戰。
至於徐牧,也不管計州信不信,反正是他信了。
設想了這麽多次,他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有這麽個師父在了。
有那麽一句玩笑話,謊話說到了極致,沒準就成真的了。
夜已深,兩人各自回屋休息。
計州剛坐在床上,腦海中又想起了那道熟悉的稚嫩嗓音。
“今天有沒有發現冥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