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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薪》第2章 火苗
  二十年之後,燃燼城。

  “跑起來跑起來,沒吃飯嗎?”

  隨著教官洪亮的嗓音,一名名穿著綠色引燃者預備服的年輕人在充滿泥漿的道路上奔跑著,他們滿是汙垢的臉上沾滿汗水,臉上的肌肉因為身體的巨大痛苦而扭曲。災難之後這個世界對於引燃者的需求急速下降,日漸安逸的生活漸漸消磨了年輕人對於這個高危職業的熱情,引燃者的身份更多成為了權貴少爺千金的一次鍍金,亦或是窮苦家庭孩子的翻身機會。

  燃燼城引燃者預備學院開設在城市南部的郊區,光潔的圍牆高聳的教學樓使學院與南郊其他的建築產生了鮮明的對比,肮髒街道上的赤腳孩童經常遠遠地眺望校園中一座座的象牙色建築,他們的眼裡充滿向往。一年一次的招生成為了每一個家中有適齡孩童的南郊家庭的大事,不同於那些來自市區其他學院直升的富家子弟,南郊的孩子們必須通過嚴厲的考核測驗才有機會進入到這所他們夢寐以求的學院當中。而這些孩子們如果想要最終以一個引燃者的身份走出這所學院更是難上加難,他們在進入這所學院之前的教育資源就遠遠比不上市區的孩子,唯有極高的天賦和努力才能讓他們脫穎而出,在這個本就不公平的競爭中後來居上。燃燼城引燃者預備學院的畢業率在百分之七十左右,而來自郊區的孩子的畢業率卻低至驚人的百分之二十。

  在大多學員仍在揮灑汗水之時,一名穿著引燃者製服的少年正一臉怒容地站在教務處的辦公室之中,眼睛目不轉睛地怒視著辦公桌後面那名坐姿慵懶的教導主任。早在剛剛進入這所學院時他便聽說有時學院會故意剝奪一些郊區孩子的畢業資格,從而使一些並未達標但卻花費了大價錢的市區學生畢業,但他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張一凡,你再怎麽找我都沒有用啊,這又不是我個人的決定,你的審核不過關那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你再怎麽找我也是沒有用的。”教導主任嘴角翹起,這是他有史以來收過最容易的一次錢,幾天前還在苦惱要用什麽方式讓一個倒霉的郊區學生不得不放棄畢業機會的他在一次聚會中得知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一位曾經在中央市犯事被處死的官員的遺孀在十多年前帶著自己的孩子搬到了燃燼城,而更讓他驚喜的是在他五次三番拜托那位在議會工作的朋友調查之後,那位官員的孩子竟然就是應屆畢業生中的一員。

  雖然有些想不通張一凡一開始是如何隱瞞自己的身份進入學院的,但教導主任沒有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迅速將這件事情通報了學院中的上級,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可高層卻一改平日裡辦事緩慢的作風,三下五除二便通過了教導主任對於取消張一凡畢業資格的申請。

  張一凡看著眼前這個將小人得志直接寫在了臉上的教導主任,憤怒和不甘的情緒猶如洪水一般湧上心頭,一雙手漸漸攥成了拳頭,過去四年沒日沒夜的努力,遭受過的所有白眼與鄙視,對於未來的美好期望全部都在眼前這個人的操縱下瞬間化為泡影,可偏偏自己卻說不出任何可以反駁的話,找不到任何翻身的機會,因為張一凡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父親是個爛人,他永遠也無法忘記幼時的自己在深夜看到自己母親拿著那個男人的照片痛哭的樣子。

  時至今日,張一凡對於父親這個詞一直都很陌生,自從他記事開始家中便只有他和母親,父親對於張一凡而言更像是一個概念,

平常,卻是他這一生都無法觸及的。張一凡家裡沒有任何關於他父親的痕跡,沒有照片,沒有他之前的物件,就好似這個男人從未存在一般。  “一凡,不要恨你的父親。”就在張一凡準備朝著身前孱弱的教導主任舉起自己的拳頭之時,母親曾經的話忽然縈繞在他的耳邊,“你的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他不管犯過多大的錯誤,都是為了我們啊。”母親慈愛的,溫柔的,滿是憂愁的面容隱隱出現在了張一凡的眼前,他無法理解為何自己的母親常常會維護那個拋棄並連累了家庭的男人,但他依舊松開了握緊的拳頭,快步離開了教務處辦公室。

  伴隨著張一凡沉重的步伐,他命運的齒輪也開始轉動起來。

  一個月後,張一凡正大汗淋漓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奔跑著,脫下引燃者製服的他失去了一切光環,好在這幾年引燃者學院的訓練為他帶來的強健體魄使得他可以做些苦工勉強支撐自己和母親的生活。張一凡母子住在南郊最南端地區的小社區之中,當張一凡拖著疲憊身軀推開家門,母親如往常一般坐在客廳中央,見張一凡回來,她將目光從手中的書本移起。

  “回來啦?”母親問道。

  張一凡一言不發,將自己滿是泥垢的靴子脫下後便沉默著往房內走去。母親那帶著幾絲慈祥的目光在這幾個月來讓張一凡的心感到深深的刺痛,不僅僅是因為日益敏感的他從那絲慈祥中感受到了蒼老,更多的是他感覺自己被可憐了,張一凡之前看到那眼神更多是來自那些照顧垂死老人的護工。

  “我知道你一直對引燃者那事耿耿於懷。”母親有些焦急地站起身來,“其實這樣挺好的,你可以去找些別的工作,生活還是過得去的。”

  “過得去?你管扛著貨物滿城跑,一天下來累死累活賺個五薪的生活叫過得去?”張一凡停住腳步,冷冷地說道。

  “其實當引燃者沒有什麽好的,那麽危險...”

  張一凡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喊道:“我為了當上引燃者在那該死的學院待了那麽多年,你知道像我這樣毫無背景毫無關系的人最終能畢業有多不容易嗎?最後一句家庭背景審核不過關就把我這些年所有的努力全部否認了,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情是什麽樣嗎?你知道看著曾經的同學朋友穿上製服加入引燃者的時候我心裡有多難受嗎?你都不知道!所以你別跟我說當引燃者不好什麽的,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

  說完這些,整個房間只剩下了張一凡沉重的喘息聲,他的母親嘴巴半張著,好像想是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微張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卻未能發出任何聲音。

  張一凡的母親在因為孩子的憤怒而感到稍許失落的同時心中也有些慶幸,多年來她將張一凡對於成為引燃者的渴望看得一清二楚,但終究她是一位母親,無私母愛中的私心讓她多少有些不願意看到自己唯一的孩子去從事引燃者這樣的高危工作。在張一凡成功考入引燃者預備役學院的那天,張一凡母親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一方面為自己孩子的優秀感到自豪,而另一方面則是為張一凡對於成為引燃者的執念而感到擔憂。

  “當個普通人挺好的。”她喃喃道,“當個普通人,挺好的。”

  三個星期後的一個傍晚,張一凡跟隨手中精致信封上的地址來到了燃燼城北城區。北城區人民生活富裕,乾淨整潔熱鬧非凡的街道讓從小便生活在南部郊區的張一凡耳目一新,人們穿著得體,舉手投足透露出的氣質恰恰是自小衣食無憂的最好證明,而此時在人群中快步行走的南郊快遞小哥就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張一凡盡自己所能去無視那些或是好奇或是疑惑的目光,他曾經在引燃者學院那群市區孩子的眼中看到過太多次那樣的眼神了,那是種終究會從單純的好奇與疑惑轉變為傲慢與蔑視的眼神。

  北城區和南郊隔得最遠,而這種距離不僅僅是體現在地理位置上。

  張一凡很快就來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那是一個開設在鬧市之中叫作弗蘭的咖啡廳,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時不時有人在咖啡廳門前駐足查看,但最終走進弗蘭的人卻只有寥寥幾人。倒不是這家店的門面裝潢不夠吸引人,相反,弗蘭咖啡廳非常精致,甚至不需要親自走進咖啡廳就能感受到一股愜意感,大多來人都是被門口小黑板上所寫的價格勸走。

  “五十塊薪一杯?這咖啡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太離譜了吧。”張一凡嘟囔著走進咖啡廳之中,那端坐在櫃台之後的無聊服務生一臉熱情地看著來人,但卻在聽到他的喃喃自語之後眼裡不由得流露出一絲無奈。她在弗蘭咖啡廳已經工作了一個月了,原本她非常滿意這一份既輕松又收入豐厚的差事,可過於安逸的待遇漸漸讓她感到不安,咖啡廳慘淡的營銷額以及高昂的成本給她一種自己隨時都要失業的不妙預感。

  “先生你好,歡迎來到弗蘭咖啡廳,請問想要喝點什麽呢?”

  “不好意思,我是來自南郊配送站的張一凡,這裡有一封送給康延先生的信件。”張一凡有些緊張地說道。

  服務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快速打量了眼前這快遞員一番,隨後將目光停留在了張一凡手中的信封上。

  “康延不在這裡,你可以晚點再來,或者也可以點一份咖啡在這裡慢慢等。”服務生從張一凡身上收回目光,說道。

  張一凡看了看手腕上的破舊電子表,有些為難地說道:“請問我可以暫時先將這個信件給你嗎,然後勞煩由你轉交給康先生。”

  “不行。”那服務生思考片刻後又接著說道:“除非你來一杯咖啡嘗一嘗。這咖啡可是科學家們最新發現的健康飲品,由桓國東部的特殊礦產研磨而成,研究證明那種礦物具有一些和薪類似的成分,可以有效地幫助抵禦黯症。我知道我們這邊咖啡價格有些貴,但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張一凡腦中突然閃過他之前看到的那不可思議的價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主要是這個咖啡太貴了,一杯就是我十天工資,就算你給我打折我也消費不起啊,要不你這次先幫我把信轉交了下次有機會我再來光顧你們?”

  “一杯就十天工資?你們南郊的快遞員每天工資就五十薪嗎?”服務生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北城區的快遞員每月工資至少都能達到四千薪,相比之下一天五十薪實在是太少了。

  “每天五十薪?”張一凡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我們每天工資五薪,等等,門口的牌子上不是寫著咖啡五十塊薪一杯嗎?”

  “那是咖啡伴侶的價格...”服務生的聲音變得有些複雜,從未離開過北城區的她自然是無法想象南郊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所以說,一天五薪的工資,你平時是怎麽活下來的?”

  “我和母親每天需要吸收兩薪,剩下的三薪足夠日常開支了,我們那裡可沒有你們這這種坑人的五百薪飲料。”張一凡同樣無法理解北城區的高額消費,對於他而言,五薪每日的生活雖然拮據,但至少還能過得去。

  那服務生和張一凡對視了好長時間,他們雙方的心情都很複雜,最後服務生開口說道:“把那封信給我吧,我幫你轉交給康延。”

  “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等他就好。”張一凡感受到了服務生話裡的情緒,那是一種他這一生都無法輕易接受的善意。

  雙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尷尬的氣氛在這間本就冷清的咖啡廳中蔓延開來。

  “小莎莉我回來了,今天也有好好工作嗎?”咖啡廳正門被推開,一個黃發少年走了進來,他迅速就注意到了櫃台之前站著的尷尬少年,便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張一凡,是個快遞小哥,他從南郊為您帶來了您的信件。”莎莉微微低下頭說道,在她眼裡自己這位老板不過是某個什麽都不懂的紈絝子弟,他花了大價錢裝修咖啡廳以及聘請員工,然後將咖啡的價定訂到了最便宜的一杯都要五百薪,要知道這已經是中產階級家庭十分之一的月收入了,這家咖啡自然是從開業以來便一直虧損,莎莉懷疑這個康延絕對是個頂級富二代,否則他早就被這家店每個月的虧損拖垮了。

  “張一凡。”康延慢慢走近,他的雙眼沒有一絲掩飾地上下打量著張一凡,就像是在清晨的漁市中挑選剛剛捕撈上來的海魚一般,“真是個好名字啊,想喝點什麽啊兄弟?”

  “不用了康先生,我只是來送個信,您把這個簽收單簽個名我就該走了。”張一凡被康延盯得發毛,急匆匆地想要將簽收單塞入他的手裡,希望快點完事走人。

  康延並沒有接過張一凡手中的簽收單,他繼續笑著說道:“沒事的,你先坐吧,我去給你泡一杯現磨的,不要有心理壓力,這封信件很重要,我至少應該請你喝一杯。”說完他便叮囑莎莉先招待著張一凡,自己進入到了後廚之中。

  “真是個怪人,不是嗎?”莎莉見康延走了,壓低聲音對張一凡吐槽道,“之前我跟他提議過無數次希望他能把咖啡價格定的低一點,他口口聲聲說什麽每一杯咖啡都是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不願意降價就算了,他還總是免費請別人喝,這咖啡廳要不倒閉就見鬼了。”

  “我覺得他還挺友善的。”張一凡有些沒有底氣地說道,他感覺莎莉有些指責自己這種免費喝咖啡的人總有一天會害她失業的意思。

  “呵,吃人嘴軟。”莎莉抱住雙手翻了個白眼,之後便不再與張一凡說話。

  不多時康延便托著三杯咖啡從後廚走了出來,他先將其中一杯遞給了莎莉:“莎莉小姐,我想要單獨和這位張先生談一談,可以請你先到陽台上享用自己的咖啡嗎?”

  莎莉接過咖啡冷哼一聲,隨即便往屋外走去,走之前還瞪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手足無措的張一凡。

  張一凡在沙發上有些坐立不安,他學著康延那般握住咖啡杯的杯耳,小口抿了一下杯中的咖啡,那是一種帶著清香的苦澀,他並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花上百塊薪來喝這種東西, 但為了不落康延面子他還是強忍著將咖啡一飲而盡。

  康延看著臉部被苦味微微扭曲的張一凡笑著說道:“感覺怎麽樣?”

  “不太習慣,之前沒有喝過這種。”張一凡雖然很想誇讚一番這咖啡的風味,但他的面部表情其實早已出賣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沒有人會一開始喝就喜歡這種味道的,你需要慢慢去品味他,終有一天你會愛上這種飲料的。”康延說道。

  “您說笑了,這種飲料不是我這種人可以品嘗的,謝謝您這次的招待,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幫我簽個名我也該離開了。”張一凡笑了笑,這種又貴又不好喝的飲料他是絕無可能再喝的。

  “你這種人?指的是哪一種人呢?”

  “什麽?”

  康延沒有繼續說話,他慢條斯理地拆開那精致的信封,瞥了一眼信件的開頭邊將它放在了桌上。

  “我的意思是,張一凡,本應是引燃者預備學院優秀畢業生的你,是哪一種人呢?”

  “你是誰?”張一凡此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為自己這一生再也不會跟引燃者這三個字扯上關系,“你要是覺得你能從我這知道引燃者的什麽事情你就大錯特錯了,我什麽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訴你的。”

  康延並沒有說話,他將打開一半的信封遞到了張一凡身前,那封露出頂端的信件收信人的名字赫然寫著對方的名字。

  “相信我,終有一天你會愛上喝咖啡的。”康延收回了遞信的那隻手,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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