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一樁困擾多年的心事,單師傅人也精神了些,只是被病痛折磨已久,臉上顯得有些乾瘦。
雖然此時臉上帶著笑容,可看起來卻有些駭人。
“你出去叫阿英進來,我有話跟她說。”
武止戈柔聲勸道:“師傅,您現在應該好好休息,師妹的事咱們日子還長,以後再說也不遲。”
“誒,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隻管去就是了,再說人總有一死,我也早就在等著這一天了,只是有些話我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單師傅顯得很平靜,盡管知道自己即將離世,話語中卻沒有一絲怨言,反而勸慰著武止戈。
武止戈無奈,隻好囑咐一句道:“那師傅您記得別說太久。”
單師傅偏過頭,手臂微微抬了一下沒好氣的催促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怎麽這麽囉嗦,快點去吧!”
武止戈隻好欲言又止的退到門邊,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隨後這才打開房門跨了出去。
看著臉上仍舊帶著淚痕的單英,武止戈輕聲囑咐道:“師妹,師傅有話跟你說,但記得別讓師傅說得太久知道嗎?”
單英聞言頓時哽咽著回了一句道:“我知道了師兄。”
隨即進屋將門關上,獨留師兄弟兩人在門外。
夏侯武開著闊別五年的師兄,隻覺得對方比以前成熟了些許,似乎就連眼中的傲氣都收斂許多。
甚至下巴上還稀疏長著些許胡茬,好像很久沒刮過了一般,看起來有些滄桑。
正當夏侯武暗自打量著武止戈時,就見對方雙眼如電,直視自己質問道:“師傅病重的事,為什麽要一直瞞著我,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兄!”
也許是回來看到師傅如此摸樣,又也許是因為五年時間基本白費,說到最後一句時,武止戈基本是吼出來的,眼神憤怒欲要擇人而噬般。
“師傅說你在做一件大事,不能讓你分心,所以叫我們一定不能告訴你,否則便……”
沒等夏侯武把話說完,武止直接揮手打斷嗤笑道:“否則什麽,將你逐出師門嗎?”
“是不是我不在這些年,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裡?”
面對咄咄逼人的武止戈,夏侯武的怒氣終於爆發了,咆哮著說道:“是,你是師兄嘛,咱們整個合一門除了師傅師娘,誰敢不順著你,誰又敢不看你的臉色?”
夏侯武隨即語氣稍緩,抬手比了一個手勢,語氣激動的說道:“五年,整整五年了。”
“五年前你說走就走,這期間你可有回來過一次,你心裡就只有你的武功,又何曾真正將別人放在眼裡!”
這番話深深刺痛了武止戈,一把抓住夏侯武衣領,冷聲問道:“你是在教訓我?”
夏侯武反手握住武止戈的手,欲要將他扯開,可使盡渾身力氣卻紋絲不動,強硬說道:“怎麽,說到你的痛處了就想打我嗎?”
武止戈拳頭緊握,呼吸沉重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這時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臉上淚痕未乾的單英走了出來,看著門外兩人吼道:“夠了,我爸現在病得這麽重,你們還在這吵得這麽凶!”
武止戈當即撒手,擔憂的問道:“師傅怎麽樣,可是睡下了?”
夏侯武也整了整衣領,也臉帶憂心的朝單英看去。
單英擦了擦臉上未乾的淚痕,憤憤說道:“你們在外面吵得這麽凶,我爸怎麽可能睡得著!”
隨後望著夏侯武,
緩聲說道:“二師兄,我爸讓你進去。” 夏侯武聞言,掃了一眼武止戈,隨後揮手走進屋內。
一時間門外兩人都有些沉默,武止戈心有愧疚,心裡有很多話想問,卻不知怎麽開口。
單英也是這般,想著剛才父親對自己說的話,雖說自己也一直等了許久,可現在父親病重,自己也沒心情說這些。
師兄妹兩人就這般相視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過了許久,夏侯武打開房門出來這才打破沉默的氣氛。
“師妹,師傅已經睡下了,你也先去休息一下吧。”
單英搖頭拒絕道:“不了,我還不累。”
武止戈也勸道:“師妹,師娘那邊還得你照顧呢,要是你也累壞了怎麽辦。”
隨後主動上前牽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聽話,這有師兄在呢,沒事的!”
單英頓時仿佛找到了依靠般,順勢將頭埋在武止戈懷裡,聲音沉悶。
“師兄,你知不知道我好怕!”
“我爸病重,你又不在。”
“你知不知道我都不敢睡覺,生怕一覺醒來就再也看不到我爸了。”
說著竟就這麽伏在武止戈懷裡,低聲抽泣起來。
武止戈隻好輕拍著他的後背, 連勝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師兄這不是回來了嘛!”
隨後又對夏侯武囑咐一句,“師弟,你先看著點我送師妹回去休息。”
夏侯武只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武止戈也沒再計較剛才的事,就這麽摟著單英將她送回房間,直至看著她躺到床上,又陪著她說了會話,這才準備離去。
只是在轉身時,單英卻一把抓住武止戈的手,神情認真的問道:“師兄,你以後還會不會走這麽久?”
“不走了,以後哪都不去了,就在家裡陪著你!”
得到滿意答覆的單英,這才勉強擠出笑容說道:“那你可一定要記得!”
說完便閉上眼緩緩睡去,武止戈彎腰替她掖了掖被子,看著單英相比五年前顯得越發出眾的樣貌,不禁心中感歎。
“不知不覺師妹都長大了,自己這些年真的忽略了很多,也不知以後怎麽彌補!”
就這麽看了好一會,武止戈這才退了出去,準備先去看看師娘。
直到武止戈走後,床上熟睡的單英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日,武止戈一直衣不解帶的伺候在師傅床前,任誰來算他休息都不管用。
只是師傅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幾天,在一個寂靜的午後安詳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合一門上下頓時哀聲一片,師娘當時便哭得昏了過去,被單英扶回房間。
想著這麽多年師傅對自己的好,一滴眼睛也不禁滑過武止戈的臉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