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火山山頂被東升的太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所有火山派弟子,無論是內門弟子或是外門弟子全部都來到了山頂。
就連長年臥病在床,許久不見天日的宋王也在王妃的攙扶下來到了這裡。
所有人都盯著那口棺木,裡面躺著的人和火山上的所有人都有著或多或少的關系。
每一個火山派弟子的眼中都流動著悲傷的情緒,而宋王則是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口棺木,他當然知道裡面的人,他幾乎是看著她一點點的從一個小姑娘變成一個大姑娘。在很早的時候,宋王就有讓這個美麗動人的少女成為他的王妃。一來他的確喜歡這個美人,二來,他也可以憑借這層關系,使得他和火老夫人的關系更加的深厚。可是後來他的願望終究還是落空了,因為這個他心中王妃的第一人選很快就被作為和蕭家聯姻的對象,雖然他對此有些不悅,可是為了大局著想,他必須忍了。好在雖然他失去了一個美人,蕭家那邊也為他送來了一個賢淑溫順的妻子。
這個人就是楊家的長女楊芯,她雖然沒有小公主的純真可人,卻也渾身散發著成熟女性的魅力。她的一顰一笑都帶著一絲嫵媚,若將小公主比做甜美的初戀,那麽她就是最完美的妻子和情人。
現在想來,宋王心中還有幾分僥幸,因為他當初若真的娶了小公主,那麽自己將會獨自沉淪於病痛之中,無可奈何。更不能像現在這樣,享受著妻子的關懷和照顧。
葬禮即將開始,火山派的人活著的時候有著守護火山的職責,等到他們死去的時候,他們的屍體將會沉入火山深處岩漿之中,徹底地和火山融為一體。
兩個壯漢將棺木抬起,他們剛一抬起棺木就感覺到了不對。因為棺木的重量不對,即便是他們的小公主的身形再怎麽輕盈,也絕不可能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火老夫人。火老夫人一臉嚴肅地說道:“怎麽了?有何不對?”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將棺木放下,打開了棺木。火老夫人見狀連忙上前查看,只見棺木之中空無一人。她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她對著所有人都用目光掃視了一遍。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無辜和好奇的模樣。
她歎了口氣說道:“這絕不可能。”
的確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早已檢查過屍體,她的確是死了。沒有心跳,呼吸,臉色也是慘白色的。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即便是再厲害的老手也會有看走眼的一天。因為一個人要是狠下心來裝死,任憑誰也看不出來。她很快就明白了這一點,她的目光轉向了一旁站立著的大徒弟身上。此人正是昨晚為小公主守靈的人。只有他知道小公主到底是怎麽消失不見的。
他愣了一下,即刻明白了火老夫人的意思。可以說,在這些弟子之中,只有他最懂火老夫人的心意。
他恭敬地說道:“我昨天整晚都沒有離開過這口棺木。”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不自覺地瞟了一眼站在宋王身邊的王妃。
他的動作雖然十分隱秘,但還是被火老夫人看了出來。
她將手中的拐杖用力的舉起,然後重重地落下。
山谷之中回蕩起一聲聲的輕響。
火老夫人目光灼灼地望著這個被她寄予厚望的弟子,冷聲問道:“我在問你一遍,你到底是真的沒有離開,還是有人曾經找過你,
你為了包庇這個人,而對我說謊了?” 聽到這話,他整顆心都變得沉重起來,因為他從這隻字片語之中聽出了火老夫人對自己的失望和埋怨。
他的額頭上滴下了汗珠,他的內心不斷的在火老夫人和王妃的身上轉動。終於,他狠下心來,決心說出實話。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有一個人就站了出來,將他心中未能說出的話說了出來。
“沒錯,他說謊了。”王妃在眾人的驚訝目光中站了出來,說道。
原本依靠著他的宋王渾身顫抖了一下,然後黑著臉站到了一旁。
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浮想聯翩的事。
孤男寡女,深夜獨處,不得不讓人多想。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著一個合理的解釋的時候,一道身影從眾人的身後走了出來。
此人正是本該躺在棺材裡的小公主。只見她歡呼雀躍地來到眾人眼前,隨後更是帶著滿臉的笑意握住了火老夫人枯瘦的雙手。
此時的火老夫人還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人,她雖然變了很多,但還是能夠依稀看出當年的模樣。火老夫人嚴重含淚地看著她,失而復得的欣喜讓她將一切都拋在了九霄雲外,她沒有生氣地質問自己的女兒為何要裝死嚇唬她,也沒有繼續追究自己弟子和王妃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對於此時此刻的她來說,死而複生的女兒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了這一點,宋王冷笑著看了一眼那個人群中的人影,然後又望了一眼自己的王妃,她從未像今天這樣厭惡自己的妻子。
但是他也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發作,只能在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中由王妃攙扶著回到宮殿裡。
到了宮殿,他立即甩開了王妃的手,然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孤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王妃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這句冰冷刺骨的傷人之語不是對她說的一樣。
她靜靜地走了出去,留下宋王一人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獨自忍受著病痛的折磨。
火老夫人重獲愛女,對於之前的事再也不追究了,她將會更加珍惜這個女兒,不會再讓自己有失去她的機會。畢竟,有些事只要經歷過一次,就會噤若寒蟬。
但她可以寬容自己的女兒,卻不能寬容王妃,不能寬容自己的徒弟。
這件事必須要有個合理得交代。
任何荒唐的事只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就可以說服對它抱有質疑的人們。
王妃與人私會的事必須要有個了結。
盡管這件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當一件眾所周知卻又心照不宣的事被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以後,火老夫人就不得不考慮宋王的感受。在這個節骨眼,她必須和宋王保持親密無間的關系。
所以當火老夫人從喜悅之中緩過神來之後,她將這件事的主人公單獨召集了過來。
王妃和她的弟子站在她的身前,卻都出奇地保持了沉默。
昨晚的事雖然二人都問心無愧,可是若是將整件事全盤托出,火老夫人絕不會原諒他們,而宋王的怒火也無法平息。
正當整件事都朝著一個不可挽回的局面發展的時候,有一個人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為他們說話。
這個人就是小公主。
她睜著那雙大眼睛,說了一句公道話。
“那個晚上,我就躺在棺材裡,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小公主說道。
火老夫人聽到這話,眼前一亮,她連忙說道:“那你將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小公主微笑著說道:“其實昨晚王妃姐姐只不過是想見見我罷了,而昨晚其實只有我們兩個人單獨相處,大師兄可以為我作證。”
火老夫人看向他,問道:“果真像她說的那樣嗎?”
“是。 ”他平靜地說道。
火老夫人點了點頭,這個理由很充分,卻又不夠充分。
她又接著問道:“你和王妃說了些什麽?”
小公主轉了轉眼珠子,說道:“就是交個朋友罷了。”
“就只是這些?”火老夫人追問道。
小公主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還求了王妃姐姐一件事。”
“什麽事?”火老夫人說道。
“我想讓她幫我一個忙。”小公主說道。
“她能幫你什麽?”火老夫人說道。
小公主笑著說道:“她能幫我滅掉楊登天。”
火老夫人一聽這話,一臉震驚地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之所以偽裝成屍體,躺在棺材裡,一是因為我太想念母親,所以想回來見見您,二是我有一個任務,必須要和王妃姐姐商量之後,才能完成。”小公主說道。
“是誰把任務交給你的?”火老夫人皺著眉頭說道。
“是我的夫君蕭生歎。”小公主說道。
當她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飽含著無限的柔情,嘴邊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化為蜜糖一般。
火老夫人說道:“具體的任務是什麽?”
小公主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夫君沒有說,他只是告訴我,上山以後找一個叫楊芯的姐姐,她將會告訴我,我的任務是什麽。”
火老夫人轉過頭望著王妃,其中的意思十分明顯。
王妃點了點頭,當著三人的面,將蕭生歎的計劃告知給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