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中知曉太嚇人了。”李慶華忽然怔了一下,“咱們為什麽要聊這個話題?”
周從文聳了聳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麻醉醫生劉偉歎了口氣,“小心謹慎的乾活……小周,今天這種情況很罕見是吧。”
“是。”周從文笑了笑,“就跟走在路上被車撞死的概率……”
“打住!”劉偉攔住周從文。
什麽死了活了的,他根本不想聽。這話說得太不吉利,劉偉站起來準備回去洗個澡,去去身上的晦氣。
好好的一台手術,竟然遇到術後患者雙下肢皮下瘀斑這種事兒,劉偉都想用碘伏給自己做個消毒。
送走劉偉,周從文回到辦公室默默的坐下看著沈浪他們乾活,腦海裡回憶著術中遇到的情況。
這種小概率的事件的確極為罕見,自己也沒什麽可以解決的辦法,所有希望都在基礎學科的進步上。
比如說上學時候沒人多在意的生理生化之類的基礎學科。
但這些事情周從文從上一世想到這一世,已經沒什麽過多的感慨,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麽事兒忘記了,但卻一直想不起來。
這種感覺很怪異,周從文的記憶力還算是不錯。
上一世在有系統前雖然不是走馬觀碑的那種人,但從來不記電話號碼,看過的書一兩遍後基本能背下來。
有了系統,更是如虎添翼。
所以他特別討厭這種感覺。
到底是什麽事兒呢?周從文眯著眼睛看外面人來人往,看沈浪、李然、劉迪他們在乾活。
在想事情的時候周從文的手也沒閑著,一包七號線在抽屜的把手上打結,一根接一根,線越來越少。
不過越是想知道是什麽,他就越是想不起來。
下班的時間到了,周從文不知不覺打光了一包七號線。
“我回家了。”周從文見科裡不忙,站起來和沈浪打個招呼。
“去吧去吧。”沈浪已經累的精疲力竭,栽歪在椅子上回答周從文。
手寫病歷麽,很累的,周從文清楚沈浪的疲倦。不過想要周從文幫忙分擔,他才不做這麽傻的事兒。
換衣服回家,一路上周從文還在沉思。
當他走到樓下,看見一樓房東大嬸家的陽台上出現柳小別叼著糖葫蘆吃的身影時,周從文猛然怔住。
他想起來有什麽問題了!
回家的時候幾乎24小時,沒見柳小別上過衛生間!
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夢,所以周從文潛意識裡一直在胡思亂想,這就是他沒想起來的事兒。
原來周從文不想帶柳小別回去,城市裡的姑娘沒見過旱廁是什麽樣。
上一世周從文手下有一個研究生,帶女朋友回老家,還出過一個樂子。
他和他女朋友見了父母,父母很滿意,一對小情侶開心的喝酒。結果女生就喝高了,斷片卻能走的那種高。
要是在城市裡,接下來發生什麽可想而知,那都是收費情節,還是VIP×10,發出來整本書都得被封。
不過在男生老家的農村,結局卻變得讓人哭笑不得。
女生要去上衛生間,男生見她走路踉蹌,跟著一起進去,卻被攆了出來。
一直到他聽見“噗通”一聲,趕緊闖進去,看見女票沒蹲穩,掉進旱廁裡……
幸好是自家的旱廁,不是從前那種公共旱廁,除了沾了一身翔之外沒有生命危險。
周從文一直都記得這個事兒,所以最開始並不想帶柳小別回家。
但因為幾件尷尬的事情,周從文想看看柳小別面對旱廁時的那種無奈和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行為。
但!
柳小別根本沒上衛生間!
她是什麽做的?周從文有些疑惑。
“周從文,下班了,你過來我跟你說件事,保準你感興趣。”柳小別拎著糖葫蘆一邊吃一邊說。
周從文皺眉走過去問道,“小別,我也有事兒找你。”
“你先說。”
“你是不是一周兩次透析,是不是有腎衰?”周從文慎重問道。
柳小別的表情變得很精彩。
隔著一樓的防盜欄杆,像是探監,只不過不知道誰在裡面誰在外面。
柳小別沒回答周從文的問題,轉身就走。
十幾秒後,她從單元裡出來,作勢就是一腳。
柳小別沒想真踹周從文,只不過做了一個姿勢表達自己的憤怒。
“好好說話。”周從文有些可憐眼前這位姑娘。
唉,要不說人生絕大多數事情都是不完美的,這麽好的一個姑娘竟然有腎衰竭……好像也不對。
其實周從文有點希望那個夢是真的,但卻又不知道假如是真的,自己該如何處理與柳小別的關系。
所以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腎衰,用來試探柳小別。
周從文沒想完,柳小別便惡狠狠的說道,“這是詛咒麽?”
“不是啊,咱倆回老家,你好像沒上衛生間。”周從文坦然說道,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柳小別的大眼睛。
她今天好像戴了美瞳,話說2002年有美瞳麽?周從文根本不記得這些女孩子才會關注的事。
“喂!”柳小別又羞又怒,“你有沒有點禮貌,追著個女孩子問這種事。”
“是有腎衰麽?幾期?”周從文關心的問道。
柳小別冷笑看著周從文。
“我是醫生,可以和我說。難怪你總要去省城,咱們江海市暫時還沒有……”
“周從文,你夠了!”柳小別粉面含霜,就差把糖葫蘆塞進周從文的嘴裡。
“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是我想錯了麽?”周從文無奈的說道,“家裡是旱廁,你也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沒看見我一路都基本沒怎麽喝水麽。”柳小別鄙夷的說道,“就這觀察力還說自己視診很厲害,你的醫學素養哪裡去了?”
周從文一怔,仔細回憶,好像是這樣。
“想看我去旱廁,做夢吧!”柳小別揮舞著手裡的糖葫蘆。
“好吧。”
周從文無可奈何的說道。
類似的事情雖然小,但的確是人生組成部分,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你要跟我說什麽?”周從文問道。
“本來找了一個好玩的,但你竟然懷疑我是腎衰竭,沒了!”柳小別賭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