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樓的時候王雪騰才醒悟過來,和門口聊天阿姨們的話相互參照,心裡猛然一驚,這位該不會是周從文周醫生的女朋友吧。
難怪周從文周醫生都不正眼看自己。
對比柳小別,王雪騰人生第一次自慚形愧。
當她看見柳小別拿出鑰匙開門的瞬間,王雪騰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從文做的什麽手術啊,你家裡人術後恢復的好麽?周從文手術做的怎麽樣?”柳小別叼著糖葫蘆,含含糊糊的問道。
“呃……”王雪騰一時語塞。
面對柳小別這個級別的美女,哪怕她是個女人,也有些害羞。
“不能說麽?你該不會是找周從文算帳的吧。”柳小別笑呵呵的打開門,“周從文,你的患者家屬來找你。”
“什麽患者家屬?”
周從文的聲音夾雜在“嗡嗡嗡”的低鳴中傳來。
聲音很熟悉,王雪騰知道是磨鑽發出的動靜,現在醫大二院張友、陳厚坤兩位正副主任都憋著勁兒在磨雞蛋。
怎麽這位周醫生竟然也在家裡磨雞蛋?他的磨鑽是哪來的?王雪騰一下子又想多了。
“都跟你說了,下次開門前先敲門。”周從文一邊磨雞蛋一邊說道。
“上次我敲門,你還不是讓我自己開。再說你在家除了磨雞蛋之外還能幹什麽,也沒啥見不得人的不是。”
“禮貌,最基本的禮貌。”
“哦?”柳小別咬著糖葫蘆坐在沙發上,“我回來了,你都不轉過頭說句話麽?你這叫有禮貌?”
“磨完這個雞蛋的。對了,你說什麽患者家屬?”周從文問道。
“周醫生,是我,不好意思,我實在找不到您家,所以和樓下的阿姨說是患者家屬,沒想到遇到您女朋友。”王雪騰努力的解釋道。
“沒事就回去吧,在我這兒耽擱時間沒什麽意思。”周從文淡淡說道,王雪騰注意到他的手很穩,說話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磨雞蛋的動作。
光是看他的背影,王雪騰心裡就有一種淵渟嶽峙的感覺,比張友和陳厚坤更像是一代宗師。
一代宗師,自己怎麽會有這個感覺?王雪騰有點奇怪。
“咦?追你的?你哪好啊,能讓人追求你。”柳小別一邊吃糖葫蘆一邊問道,言語之中滿是歡愉,沒有一絲女朋友應該有的嫉妒。
“不是,她是奧利達的銷售經理。”周從文淡淡說道。
一聽到奧利達,柳小別的眼睛裡露出笑意,王雪騰感覺單調到簡陋的屋子仿佛變成了一間花房,滿室皆春。
“回去吧,我要的是耗材,不是你來我家胡鬧。”周從文說著,手裡的磨鑽停下,順手把10倍鏡摘下來。
“小別,你看我磨出來的字是不是有點龍飛鳳舞的意思了?”周從文手裡撚著雞蛋,雞蛋殼有些被磨掉,有些還留著,順著“筆跡”看是一個別字。
“別吹了,什麽時候能把柳字磨出來再說。”
“別著急麽,很快的。”周從文笑眯眯的把雞蛋對著燈光看了一眼,好像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王雪騰覺得自己好尷尬,心裡委屈的要命。但周從文的話已經說到那種地步,自己也沒什麽好聊的,只能深深鞠了一個躬,道了兩句歉,轉身離開。
……
王雪騰沒走,她在樓下徘徊,目光始終不敢離開周從文家的單元。
銷售經理都做什麽王雪騰一清二楚。
個人大包的產品主要需要維系和主任、醫生之間的關系,再有就是空間要夠。
有些江湖氣重的人甚至張嘴就叫科室主任“乾爹”“乾媽”,沒一點不好意思。
甚至要上門打掃衛生,做家政,辦所有力所能及的瑣事。
至於主管藥品耗材的院長應付起來更是辛苦……
不提了,不提了,王雪騰愁苦的看著周從文家的單元門心裡奇怪。
奧利達走的是上層路線,但是科研部怎麽會這麽重視周從文呢?甚至陳總還說要是事情出了紕漏的話,自己這個銷冠都得卷鋪蓋卷滾蛋。
銷冠,自己可是銷冠!
不管在哪家公司不得像大爺一樣供著!
可是奧利達竟然說出這種話,王雪騰越想越委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雪騰最害怕的事情沒有發生,周從文一步都沒離開過。
也是,有那麽漂亮的女朋友還要出門幹啥,所有活動在家裡足夠了,王雪騰想到。
一想到周從文和那個漂亮的讓自己都心生愛意的女朋友在家做運動,王雪騰心裡忽然泛起一股子醋意。
過了很久,陳總和一群西裝革履的人找過來的時候,王雪騰幾乎已經累癱了。
但是當她看見奧利達公司的大老板戴維·貝爾坦斯竟然出現在江海市的一瞬間,就像是打了氣的皮球一樣,重新精力充沛。
“王雪騰,周醫生家是在這裡麽?”陳總問道。
“是,他和女朋友在家,沒出門。”
陳總點了點頭,回去和董事長戴維·貝爾坦斯交流了幾句。
一個小醫生會讓跨國財團的老板都趕過來麽?王雪騰覺得這個世界簡直太瘋狂了。
領著他們上樓,聽樓梯裡回蕩著無數的腳步聲,王雪騰有些迷茫。
這麽大的陣仗,這麽多華爾街的嬌子,竟然走在江海市一棟老樓的樓梯裡, 哼哧哼哧的爬樓。
“咚咚咚~”王雪騰心中忐忑的敲門,她真怕聽到裡面傳來一些少兒不宜的聲音。
本來周從文周醫生就對自己愛答不理的,要是打擾了他的“雅致”,那就完蛋了。
“誰呀!”柳小別的聲音傳出來,聽著很正常,王雪騰這才放心。
不過家裡放著這麽一個千嬌百媚的姑娘,周醫生真的還能心如止水麽?一瞬間,她的心思有些偏。
簡陋的房門打開,王雪騰猛然感覺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身後站著十幾號人似乎都變成了泥雕似的,連呼吸和心跳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
“柳老板?”
董事長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道。
王雪騰腦子一迷糊,差點沒摔在地上,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