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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五百八十二:偷偷摸老虎的屁股(中)
「這…此事恐不好辦……」

 婦人面露為難之色。

 「並非小婦人推脫,只是現在家中生亂,一時顧不得這些……再者,小郎被送走已是多年前的事兒,那些物件還在不在,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說,故不敢輕易答應。」

 說著,雙目已泛紅。

 用帕子壓下眼角的淚意。

 她剛收到消息那會兒,得知家中頂梁柱被下了大牢,下的還是傳聞中進去就要脫一層人皮的地方,便覺得頭頂的天都塌下來。若非她是府上唯一的主子,不能亂了陣腳影響人心,真恨不得原地昏厥過去。她也有心幫助老者,奈何現實條件並不允許啊。

 老者也識趣,但他不能白跑一趟,空手而歸。便問:「府上遇見什麽難事,可否說說,老朽或許能幫忙參謀參謀……」

 婦人一聽,眼前登時亮起。

 面上的喜色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當真?」問完發現不妥,忙改口,「這、這並非質疑您的能力,只是太歡喜……」

 老者淡聲道:「不慌,慢慢道來。」

 婦人穩了穩心神,將自己收到的消息一一道來——朝堂上發生的細節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家那小叔子有野心,利用丈夫不在族地的機會籠絡族老,高調招兵買馬。

 如今更是與亂賊黃烈各處呼應起義,渾然不顧親哥一家還在鄭喬手中當人質……

 婦人一臉苦澀。

 「小叔怕是盼著我們一家死!聽聞當年,族老都希望將小叔繼嗣到公爹名下。畢竟郎主是二房嫡長,過繼出去不怎麽好聽,但公爹卻選了郎主。二房無甚積蓄,吃穿用度俱不如長房,小叔心中憤懣不滿多年。只要郎主死了,他便能名正言順繼承秋氏……」

 婦人面帶絕望地咬牙道:「倘若郎主此番……此番不幸殞命地牢,小叔還能打著「為兄報仇」的旗幟,在士族間博一個兄友弟恭的美名……如此好處,他如何會不心動呢?」

 老者全程安靜聽著。

 待她說完,問:「只是這麽一樁事?」

 婦人聽到了希望:「您有解決妙策?」

 「算不上解決妙策,但助你們一家離開這龍潭虎穴卻沒有問題。橫豎已經將鄭喬徹底得罪死了,既然留下來是個死,逃出去或許還有條活路。」解決方案簡單粗暴。

 婦人詫道:「劫獄?」

 以老者的能力還真能做到。

 「嗯。」

 只是——

 「阿宴當年戴在身上的東西非常重要,夫人若是方便的話,煩請派人找一找……」

 專程跑這一趟就是為了那件東西。

 婦人聽到這兒也懂了。

 想讓老者幫忙就得拿出「報酬」。

 她連忙起身讓下人去府庫翻找。

 因為當年滴血驗親過關,長相又有幾分上代家長的痕跡,阿宴被帶回秋府後,被當做長房繼承人仔細照料,吃穿用度一律最好,隨身物件也得到了妥善保存。若非他始終不長大,看著又不聰明,讓人看出端倪,興許這秘密就真正被那個婢女帶進棺材了。

 之後阿宴被打發去了鄉下自生自滅,他的存在成了秋府禁忌,無人敢提及,他的東西自然也沒被刻意處置。一眾下人經過一夜的翻找,終於在積灰的角落找到盒子。

 盒子不大,重量也輕,東西零碎。

 「阿宴,終於找到了!」

 老者一頓扒拉,神情激動地翻出一件東西。那是一截一指長的木頭吊墜,灰撲撲的,瞧不出貴重之處。婦人不知此物有甚珍貴,能讓見慣大風大浪的老者如此在意。

 老者緩了緩情緒,衝著吃糕點墊肚子的

 少年招了招手:「阿宴,到老師這裡來。」

 少年放下美味的糕點,乖順照做,由著老者將那截木頭吊墜給自己戴上。他抬手摸了摸那截木頭,語調有了些許起伏。

 「老師,它是溫的。」明明只是塊木頭,入手的觸感卻似光滑暖玉,讓他莫名安心,連一直困擾他的仿徨情緒也跟著消失了。好似精疲力竭的溺水者,終於飄到了岸上。

 「嗯,好好戴著它。」

 少年聞言,將它放入衣襟內。

 婦人離得近,看得清楚,發現這木頭吊墜形似一副棺材。隨身攜帶多不吉利?

 但這不是她該關心的事兒。她在意的是老者何時幫她將丈夫救出大牢。而老者也沒有食言,讓婦人去收拾家當,安排車馬。秋家家長一旦救出來,他們一家立刻離開。

 婦人依言照做。

 這些事兒不是一兩天能搞定的。

 便留了老者三人在府上暫居。

 三人中的青年整理好客房。

 正準備喊一老一少去休息,卻見少年一手托腮,一手把玩著失而復得的木頭吊墜。

 青年剛才借來看過了,翻來覆去地觀察,沒看出丁點兒特殊之處,他也不知道老者千裡迢迢跑這一趟圖什麽。但,下一瞬就打臉了——那吊墜散發出瑩瑩綠光。

 跟著又在少年手中化為一支姿態舒展的褐色木杖,周身縈繞著樸拙而神秘的玄奧圖騰。這個紋路與少年肩胛骨上的團型紋路神似,前者更加複雜,後者更像簡化版。

 砰得一聲。

 老者聽到動靜過來。

 目光死死盯著那根木杖,腮幫緊繃。

 少年沒注意到他們的反應,像得到一件新奇玩意兒,掂量著耍了幾下,目光突然被一抹灼眼異色吸引。指著木杖頂端那朵搖曳的小紅花道:「老師,你看,是花兒。」

 木頭上長了一朵花。

 突兀得像是禿子頭頂唯一的發。

 老者的注意力不在花上,而是伸出顫抖蒼老的手,虔誠捧著少年執杖的手,濁淚刷得滾下,唇瓣顫抖著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細聽才知是——「神未棄我公西族……」

 少年不懂老師為什麽要哭。

 抬手將他的淚拭去。

 問道:「老師哪裡不舒服嗎?」

 老者抹掉淚水,深呼吸一口氣:「沒有,阿宴,你運行一遍老師教過你的法門……」

 少年自然依言照做。待看到少年身披熟悉的大祭司華服,老者徹底安下心來。

 他憐愛地摸摸少年的腦袋:「很好,但未來幾年還要勤加修煉。聽老師的話,你的智竅,當下不著急打開。保持赤子狀態更能專注修煉,有事半功倍之效……阿宴啊,傻一點兒、單純一點兒也沒什麽不好。」

 「嗯!」少年笑著,「聽老師的。」

 青年聽了無處吐槽。

 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少年如何天真懵懂又無害呢!實際上,他這一路上砍瓜切菜搞死的土匪地痞還少麽?這老的瘋,小的傻,再成長幾年不知成啥禍害……

 劫獄救人對於老者而言只是一碟小菜,搞完就繼續上路,懶得聽秋家上下沒營養的感激之詞。他們三人越走越偏,往一片僻靜的深山老林鑽,打算安頓下來。

 青年終於憋不住。

 「您老究竟想做什麽?」

 「你以為阿宴脖子上掛著的是什麽?沒點兒實力就貿然入世,下場不過是被虎豹豺狼分而食之。他最需要自保之力!」

 「只是一截木頭。」

 老者語出驚人:「那是一塊國璽。」

 青年:「!!!」

 老者又搖

 頭糾正自己的錯處。

 「不對,不是國璽,那是神賜之物。只是與外界流傳的所謂國璽同出一源……國璽也好,神杖也罷……它們其實都是神靈賜下的東西……對,是這樣……」

 青年:「……」

 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老東西又開始發瘋了。

 作為三人中唯一的正常人,他感覺自己的壓力很大,又要照顧老的,又要兼顧小的。這日子也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

 他打了個哈欠,準備去補覺。

 與此同時——

 有兩道風風火火的身影夜闖公西仇的營帳——準確來說是一人強拉著另一人。正要合衣睡下的他被嚇得直挺挺坐起身。

 一看來人,頗為無奈道:「阿來,你們有什麽事情不能明兒再說嗎?」

 「來不及明天了!今兒就得問清楚!」公西來抓著楊英的手,推到公西仇身前,忙問道,「阿兄,你看出她有什麽變化嗎?」

 公西仇披著被子盤著腿,癟嘴。

 「她能有什麽變化?還是說軍營條件不行,火氣旺盛,臉上長痘了?」

 公西來急得跺腳。

 抓著公西仇捂緊的被子搖晃。

 「氣啊氣,阿英她有氣兒了!」

 公西仇順著公西來的力道,像個人形大娃娃一般被搖得左右搖擺,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她又不是這會兒詐屍,如何沒氣?」

 「不是這個氣啊!」

 公西仇停下搖晃:「那什麽氣?」

 「武氣!」回答的是楊英。

 公西仇乍一聽以為自己耳鳴了。

 「什麽氣?」

 公西來狂喜道:「武氣啊!」

 楊英畢竟是將門出身,其父楊公也一直沒有拘著她舞刀弄槍,也覺得女兒家學點武藝可以強身健體,不容易生病,好養活。

 如今孑然一身,她更需要力量保護自己,武學修煉更是一日不敢停歇。

 方才不知怎麽的——

 一直無法在經脈停留的天地之氣,突然可以被汲取了!楊英先是一臉懵逼,繼而狂喜,將這個消息與身邊的公西來分享。然後就被公西來抓過來找公西仇了。

 「之前一直不行,今兒突然可以了……阿兄,你說今兒是不是什麽特殊日子?你看阿英都行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公西來輸出一大串話,不給插嘴機會。

 公西仇正色幾分,給楊英把脈。

 盡管微弱到能忽略不計,但那確確實實是一縷武氣,這意味著楊英可以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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