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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五百八十三:偷偷摸老虎的屁股(下)
三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大眼。

 公西仇深鎖著眉頭。

 奈何他就不是吃這碗飯的。

 思索了半天也沒有一個準確結論,在公西來期盼目光下,他所幸雙手一拍又一攤,頗為光棍地道:「不管怎麽說吧……額,能修行,總歸是好事。從今往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好好學。好歹也是千頃地裡一棵苗苗,你若是沒什麽建樹,豈不是浪費這份機緣?」

 楊英緊抿唇。

 心中終究還是有些遲疑。

 盡管鬥將之下,生死不論,但自己的父親死於公西仇之手。她這會兒能客觀對待對方的存在,已經是數次心理疏解後的成果。讓她跟著對方學習……楊英心中有點坎兒。

 可這個機會又確實難得。

 還未等她遲疑出結果,公西仇卻不耐煩她的沉默回應,問:「怎得?我不配教你?」

 真以為十五等少上造是大白菜嗎?

 他若願意廣招門徒,多少人會捧著錢、削尖腦袋、跪著求他勻出一個寶貴的名額?

 自個兒主動提了,楊英不答應?

 這不行!

 還沒人能拒絕他!

 公西來暗中戳戳楊英腰間的軟肉,楊英終於回過神道:「不、不是,求之不得。」

 公西仇臉色稍霽:「這才對……現在的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倆回自己營帳睡覺……」

 公西來不樂意回去。

 「阿兄是不是把我忘了?」

 「沒忘。你是能冬練三九,還是能夏練三伏?提半桶水都費勁兒,還修武膽呢?人家阿英是打小舞刀弄槍練出來的童子功,底子根骨都還在,即便這個年紀才開始接觸也能找補回來。你就罷了。」公西仇一如既往地直白,將公西來說得臉色一點點沉寂下去。

 她賭氣咬唇:「那我修文!」

 「修文也得有根骨才行,最次的文心文士都是千裡挑一的,苦修多年還不一定能有出息……」公西仇說得不委婉。武膽武者門檻相對低一些,但公西來年紀大又沒基礎。

 「所以說……」

 「你沒這個天賦。」

 公西來情緒跌至了谷底,用帶著些許哭腔,軟聲問:「便……沒有補救的法子嗎?讓普通人也能、也能修煉,哪怕日後出息不大……只要能修煉就好,不敢圖更多的。」

 「有倒是有。」

 公西仇認真想了想。

 公西來眸光一亮:「真的?」

 公西仇道:「武國蠱禍知道吧?那玩意兒就能實現,讓你在極短時間變成中等武膽武者,不過製作方法失傳已久。如今倒是有稍次一些的,黃烈那些重盾力士就是。」

 他一巴掌拍掉公西來的妄想。

 「別傻,真以為那是什麽好東西?真要是好東西,早傳得沸沸揚揚,憑此招攬無數青壯勞力了!武國蠱禍養出的精銳神兵營也好,黃烈那些重盾力士也罷,全部是透支使用者的壽元、潛力、精氣!憑你這身板,用不了幾月就能被吸乾,變成皮包骨的乾屍!」

 而公西族的正版蠱蟲……

 又有嚴格的種蠱年限和根骨限制。

 聽到「皮包骨的乾屍」,公西來臉色一白,微垂著頭,情緒低落地接受了眼前現實。公西仇輕歎,有些話埋在肚子裡。

 公西來注定是一個普通人。

 但她又注定不普通。

 因為她是公西來。

 只要他不死,活一日,便一日是她的退路和靠山,公西族人不會放棄自己族人。

 公西來也未失落很久。

 一番自我疏解,也就想開了。

 倒是苦了可

 憐的楊英。公西仇帶徒弟,奉行的是棍棒滾打教育,一旦上了演武場便只有敵我,沒有男女。根本不知「憐香惜玉」四個字該怎麽寫。楊英此前以為自家阿父教導夠嚴格,但跟公西仇比起來,她才知道阿父楊公手把手教她,那才是真心疼女兒。

 看著每日鼻青臉腫到瞧不出男女的楊英,公西來一邊給她上藥,一邊心有余悸。

 「阿兄也太狠了……」

 楊英大著舌頭,說話含糊:「是啊。」

 「以後讓他輕點兒,循序漸進……」

 「我提了,但他說……」

 「阿兄說什麽?」

 楊英面無表情:「你阿兄說等我武膽凝聚,能有二等上造,就可以放心打斷我腿。」

 公西來花容失色:「……為什麽!!!」

 楊英:「我也這麽問的,但他說普通人傷筋動骨一百天,武膽武者就沒這顧慮。武氣消耗得快,恢復也快,增長也快……」

 公西來:「……可,你好歹是女郎……」

 楊英麻木:「我也這麽說了,但你阿兄說,他陣前鬥將殺人從不脫人衣服看性別。活著那就是活人,死了那就是死人。不存在男活人女活人,或者男死人女死人……」

 公西來:「……」

 有理有據,無從反駁。

 於是,公西來操心的事情多了一樁——她每天都在擔心小夥伴會被她阿兄打死。

 可喜可賀,小夥伴性命頑強,在她阿兄手底下花式翻滾演武場。皮越厚,越耐造,一年多都沒暴斃。公西來成了她的專屬上藥醫師,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到後來的嫻熟自如。甚至無聊起來還琢磨起醫書。特別是跌打損傷推拿,在楊英手上練得無比精湛。

 公西仇左手抓著廉價添頭荀定,右手抓著公西來和楊英,輾轉跳槽幫人代打。外界隻當他是在開玩笑,畢竟拿錢給人當打手,這樣的事兒連最低等的武膽武者都不屑。

 更何況是十五等少上造?

 第一位老板不信邪,不給結算。

 公西仇哂笑,扭頭帶著第一位老板的仇人,搞了第一任老板的老巢,還不忘一屁股坐在第一任老板的私庫,數著自己應得的報酬。一時間,公西仇之名臭不可聞。

 崇拜他的,早被他出戰必勝的英姿折服,看得心間春心蕩漾,恨不得將其招攬麾下,但為了表示自己合群,提及公西仇,嘴上仍要貶低兩句「小人反覆,不忠不義」。

 認錢不認人,低賤玩意兒。如此不忠不義之人,實力再高也只是跳梁小醜罷了。

 公西仇懶得理會。

 反正沒人有膽當著自己面說。

 畢竟,渾身上下唯有嘴硬的男人,他那脖子在自己的手掌面前,依舊脆如薄紙的。

 不同於公西仇的高調,不同於這一年多屠龍局的局勢反覆,沈棠的小日子倒是過得安靜順遂。每逢這時,她都要謝謝宴安。隴舞郡的地勢,既是劣勢又是一項優勢。

 只要能壓製十烏這個隱患,一定程度上就能獲得珍貴的安逸時間,好好積攢實力。

 一來,誰打下了隴舞郡,誰就要被動擔負起阻擋十烏異族重任,內外不能兼顧,這塊地盤純粹是個雞肋;二來,西北邊陲之地,要經濟沒有經濟,要人口沒有人口。

 耗費兵力打下來,弊大於利。

 因此,沈棠來到隴舞郡的第一年,仗著無人盯上自己,安安心心種了一年地,又是造橋修路,又是挖渠開井,又是種桑養蠶,又是製鹽走私,又是建校造紙……

 是的,還有造紙。

 沈棠心中最放不下的主業就是畫畫,最舍不得的吃飯家夥就是畫筆。於是,她力排眾議在隴舞也搞了個造紙

 坊。這個造紙坊的核心班底跟河尹郡一脈相承,還從徐解的徐氏造紙坊借了倆老師傅,糅雜兩方經驗,一遍遍實驗摸索,造出的紙張質量節節拔高。

 第二年秋收前,成品驚豔問世!

 光而不滑,韌而能潤。

 潔白稠密,紋理純淨。

 摸上去宛若輕撫嬰兒肌膚。

 真真讓人愛不釋手。

 這樣的紙,才配得上她的妙手丹青。

 造紙工匠戰戰兢兢,被招來欣賞造紙坊成品的幾個僚屬疑惑:「主公怎了?」

 顧池翻白眼。

 「別吵她,在做白日夢呢。」

 沈棠回過神,隻來得及聽到顧池說的「夢」,她輕咳道:「說起夢哦,你們有誰會解夢嗎?我昨兒夢到一個奇怪的夢,自己變成一隻飽食曬太陽的老虎,有個看不清臉的歹徒摸了我屁股……這作何解?」

 沒出差的幾人面面相覷。

 直到褚曜斟酌沉吟了數息,委婉地道:「掐指算算,主公如今也十六了。咳咳咳,到了這年紀,做這種夢很正常……」

 不要大大咧咧跟他們分享這個啊!

 (╯‵□′)╯︵┻━┻

 「啊,原來這麽解夢嗎?」

 話音剛落,議廳外傳來寧燕急促腳步聲,衣擺隨動作摩擦,發出特有的動靜。

 「主公,南玉縣遭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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