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舌帽說著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任由年輕人大喘著氣爬起來。
正如情報所示,這位年輕人既不氣惱也沒有膽怯。只見他整了整衣領,眼中迸射出一種狂熱的光芒:“酷!那就三千金元如何?當然,你知道我可不是行家。隻保證全力以赴,可無法確認結果讓你滿意。”
“小子,你對這行當也太不了解了。真當殺手那麽有錢的?”鴨舌帽依舊面無表情,將一個小小的零錢袋塞到了年輕人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十金元,這是給新人的合理行價。”
“那以後還能接到類似的任務麽?還有,你得教我怎麽脫身……”年輕人逐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眉飛色舞起來。他的表現毋庸置疑十分異常,但作為鴨舌帽一方觀察臻選後確立的目標,會有這樣的表現倒也完全不出意料。
只是正常的時間線發展軌跡至此便戛然而止了。手推車一樣輪子滾動的聲音在廁所門口響起。鴨舌帽與年輕人齊齊扭頭去看,就見到兩個穿長風衣戴墨鏡拖著行李箱的男人先後擠進廁所。
“你們他……”年輕人擺出一臉惡相剛要開罵,就見到身邊的鴨舌帽一個箭步飛身衝向堵住廁所入口的兩人。不知什麽時候,他手中已經出現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鴨舌帽的速度毋庸置疑,已經快到超過正常人體的極限;卻哪知站在前面的風衣人竟比他出手更快地一把鉗住他握刀的手腕,把他一身誇張的加速度硬生生按止。那感覺就像撞上一堵牆一般,絲毫無法寸進。
鴨舌帽隻覺一股巨力幾乎要掰斷自己的手臂,就好像是被工廠車床上的鋼鉗夾住一樣。結果再定睛一看,自己的手臂可不就真是被鋼鉗夾住了!
不,不是鋼鉗,那是一隻鋼手!關節處的液壓傳動軸清晰可見,本應是皮膚的部分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桑海之心的機械改造者?!你是賽文特……”
風衣人顯然沒有打算接鴨舌帽話茬的意思,困獸急智下的語言干擾沒能發揮任何作用。他握住鴨舌帽的手腕後,動作還沒有完。在鴨舌帽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此人抬起前腳一記向斜下方的側踹正中他的膝蓋。
褲管下同樣露出了金屬的色澤,這一記側踹勢大力沉,宛如工業氣錘般直接碾壓了鴨舌帽那超出人類極限的體質,讓他的左腿自膝蓋處反方向窩成了“L”型,破體而出的骨茬清晰可見。
這一腳下來鴨舌帽根本無從閃避,心裡就是一涼。
自打被對手握住手腕毫無反抗之力時他就確信了敵人肯定是比他更強的升華者,自己恐怕逃脫無望。但他本以為對方是警方或者本地實權者甄氏麾下的勢力,發現他在象牙塔的恐怖活動準備抓他回去問話的。
結果這一腳帶來的劇痛且不說,鴨舌帽立即想到的首先是自己恐怕難以活著走出這間廁所了。
在絕對的實力優勢下,對方本沒有必要重傷自己。畢竟出了廁所就是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果對方還打算問自己話,那麽帶著一個重傷之人走出去顯然會被注意,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熟悉個中業務的鴨舌帽立即判斷出,眼下情況對方若想要不引起任何騷動安然脫身,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屍體鎖進廁所隔間。
然而他似乎還是低估了自己惹上了什麽樣的對手。在前方的風衣男三拳兩腳剝奪了他的行動能力時,後面那位已然欺身而上,配合嫻熟地用一條濕毛巾堵住了他的口鼻。
嘛,
同為專業人士,至少鴨舌帽關於“把人鎖在廁所隔間裡掩人耳目”的處理手法沒有理解錯誤,只是被鎖的並非是自己的屍體,而是同樣被迷暈的路人青年。 考慮到此人的品行性情,風衣人們相信他醒來會絕對不會去多事報警引來更多麻煩。很遺憾,有時候“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的道理確實存在。
至於鴨舌帽自己……只見後趕上來那個身體並未改造過的風衣男在他平躺的身體前蹲下身來,雙手按在他的胯關節處,嘴裡絮絮叨叨念念有詞。
一分鍾後,一條大腿完整地脫離身體掉了下來,既沒有流血也沒有斷口處明顯的破損,就好像原本就是組裝上取得木偶零件一樣……
不久之後,空蕩蕩的集裝箱貯存場中,甄澄靠在陟石開來的汽車上目送兩位風衣人拖著行李箱來到自己身前。
她一眼看到了其中一人露在外面的金屬手掌,杏眸微張。普通路人若是注意到這條手臂也難免回頭多看兩眼,不過只會認為是某種美化的義肢而已。但甄澄卻眨眨眼試探著開口問道:“你們是……桑海之心的?”
誰知風衣人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直言道:“不,我們隻對賽文特家族直接負責。”
這個答案讓甄澄頗有些意外。她找【萬能商店】蔡丕秀中介雇傭一些“可信又實力過硬的”戰士,本來只是看好【萬能商店】的名號之下可以招攬到一些不像自己這“目標人物”一樣身邊早被人有所安排的可信人手,卻沒想到那丫頭居然有門路能動用賽文特家族直屬超凡者。
要知道,像她這位甄氏本家大小姐想要動用這些家族底牌,還得勾心鬥角設計算計好一番折騰才能從父親手中討來兩個人手……
說起來,那轉校生曲芸似乎就是掛著賽文特家族的身份來聖瑪塔爾學校上學的。聽蔡丕秀的語氣似乎對那白毛兒女很是了解,說不準這兩人還和那位有什麽關系?
甄澄不無惡意地心中計較著,對面風衣人已經打開了手中的行李箱。裡面是一具沒有四肢的身體;顯然,正是在廁所被肢解的鴨舌帽老兄。
風衣人掏出另一條毛巾掩住鴨舌帽的口鼻,幾秒種後便見他緩緩蘇醒過來。
這人不愧是職業的,扭頭看看四周環境自身處境,尤其是見到任務目標那張精致的面孔後頓時露出了萬念俱灰的神色。
他也沒有驚慌喊叫,只是歎了口氣道:“就知道牽扯到三大家族的活兒不好乾。哎……我只是接個任務,至於弄成這樣麽……”
甄澄聞言抬了抬眉毛:“既然如此,就把雇主的情報全吐出來唄。本小姐保證不會再為難你。”
鴨舌帽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已經被弄成這個樣子,就算你放我活下去又有什麽意義?事到如今你覺得自己還有任何辦法讓我吐出情報麽?”
說罷他胸口顫抖了兩下,瞥了一眼俯視自己的黑衣人,似乎在自嘲地哂笑:“如果你們動手時留下一線,其實要我吐露雇主情報也算不了什麽。畢竟我可不是桑海之心那種有原則的殺手,我只是個拿錢辦事的傭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