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趕緊救人。鎖時陣撐不了多久。”
“好。”
“把那七階刀者殺了就行了,剩下的交給他們自己處理。”
“……怎麽殺?”
“……你用那小子的刀,破了他外功,弄成這小子殺的就行。”
“哦。”
……
定格的畫面瞬間恢復,沒有人意識到自己的生命短暫地停止了十幾息。
“周小發!周……?”雛龍雙目下的血淚還掛著,但她卻呆住了。
周小發閉著眼,手握著三階長刀,刺入了蕭老的心臟之處。蕭老的動作也是強行凝滯一般,固定在了原地,刀尖離周小發的咽喉,僅有毫厘。
“這……這不可能……”蕭老感受著生機的流逝,手捂胸口,踉蹌後退兩步,樸刀掉在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七階,竟被四階偷襲得手!甚至他都沒能看清周小發是何時出的手。
遠處的同伴與黑衣眾人也愣在原地,他們幻想過蕭老如何將周小發斬掉,卻是萬萬沒想到周小發能一刀將蕭老奪命。沒人能夠接受如此結局,包括蕭老本人。
雛龍見情勢反轉,立馬想到了脫身之法,便向眾人吩咐道:
“堯!快去將鏢車從坑裡抬起來!風凌苓青,你們把王銳弄上鏢車!”
“好!”沒了七階壓製,堯頓感一身輕松,立馬施展疾風步法奔到鏢車後輪處,手臂青筋暴起,竟是想用區區凡人之力抬起千八百斤的鏢車!
“給我起!”堯一聲怒喝,周身繞滿了金色內力,居然活生生地將後輪從坑裡抬了出來。
鏢車抬出後,堯雙手一卸力,悶哼一聲,手臂上頓時鮮血炸開,是因用力過猛導致筋脈受損,而肩胛腰背也是因負荷過大而受傷。但他還是忍痛爬上了鏢車貨倉,他知道雛龍的想法,這是他們唯一的求生之法了。
風凌與苓青咬著牙,將死沉的王銳搬上了鏢車,他們二人都不擅長體力活,自然是吃力無比。風凌也大概猜到了雛龍的意思,便再度咬牙將苓青也托上馬車,才自己跳了上去。
“雛龍!快帶周小發來!”風凌劫後余生,自是無比驚喜,但眼下還未完全脫困,急忙對著雛龍吼道。
“天殺的!竟殺我長老!兄弟們跟我上!今日絕不可能讓他們活著出幽林!”黑衣頭領見長老被殺,亦是驚怒,又見眾人想逃,便喚上刀客,一馬當先地衝了上來。
“殺!”千余黑衣人齊齊出聲,一字憾天地,震得群鳥驚起四飛。
周小發此時還沒搞懂情況,正愣神,卻被雛龍拉起手臂便往鏢車衝去。
“風凌!馭車!”離得鏢車尚還有數丈,雛龍便是一聲清喝。
“駕!駕!”風凌坐在車夫位,狠狠地將韁繩往馬背上一抽,馬兒吃痛,便拉著鏢車就往前狂奔起來。
“加把勁!”雛龍與周小發追趕著前行的鏢車,身後尾隨了黑壓壓的一眾刀客,刀客們高舉著寒刀,欲將二人大卸八塊。
“快啊!”苓青焦急地向後望著狂奔的二人,嬌喝道。
二人與鏢車尾部只剩一丈了,而身後的刀客也即將追上他們。
“小發,還有內力嗎?”
“有一點!”
“待會我數三二一,你就施展夢隱遁術。”
“好!”
“三!二!一!放!”
周小發身速猛地變快,身形隱入黑夜中,又是兩息過後,便在貨廂上出現了。
“雛龍!加把勁!”周小發沒有欣喜,
而是擔心地望著仍在狂奔的雛龍。 “踏雲!驚雷劍法!”只見雛龍身上藍光大現,一路帶著電閃雷鳴衝向貨廂,小手已是觸到了木板上,正要一個前躍跳起時,變故突起,那黑衣頭領赫然出現在了雛龍身後,手上雙刀狠狠地捅向雛龍兩肋。
“雛龍當心!”苓青驚呼出聲。
噗哧一聲,雙刀就刺入了雛龍腰部。
“該死的!”雛龍猛地噴出一口血,小手緊抓著貨廂,恨恨地回頭,旋即冷冷出聲:
“青龍秘法,青龍怒。”
頓時藍電又現,帶著激揚龍吟低吼,猛地把黑衣頭領震飛數丈。
周小發連忙將雛龍拉上車廂,對著風凌大吼道:
“風凌加速!”
風凌見二人已平安歸來,頓時一道火焰擊在馬背上,馬兒被灼燒地悲鳴一聲,其速更疾,健步如飛地載著眾人揚長而去。
此時黑衣頭領狼狽地從泥地上爬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看著已消失在視野中的鏢車,冷冷地對手下說道:
“將消息帶回:蕭老被四階碎夢所殺,鏢車也是失手,還請尊主定奪。”
“領命!”
雛龍躺在貨廂中,鮮血淌滿了地板,臉色慘白;堯雙臂流滿了血,也是癱坐在地上;王銳仍是昏迷不醒;苓青則正忙著給二人治療,一刻也未能歇息。
周小發沉默地看著二人與忙碌的苓青,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他什麽都做不到。
雖在關鍵時刻雖莫名其妙地斬殺了蕭老,但他無法保護自己的同伴。此行險些團滅於幽林,雖死裡逃生,但隊中實力最高的二人亦是失去了再戰之力,而王銳也是昏迷不醒。
情況危急至此,他周小發能做些什麽嗎?他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他什麽都做不到。他只能在一旁看著。他既不會治療,亦不會馭車,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他就像團隊的毒瘤,拖慢著同伴的腳步。
“周……小發……”雛龍抬起手,虛弱地呼喚道。
“雛龍,我在。”周小發連忙握住雛龍帶血的小手。
“你去……車頂……警戒。”雛龍艱難地吐著字,她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
“好……好……”周小發雙目微紅,沒想到雛龍受了這麽重的傷,還替他著想著。
“辛苦你了,苓青。”
周小發拿起刀,爬上了車頂,默默環顧著四周。
車頂劃過的風很是涼爽,但並不能熄滅心中焦躁的火焰。
周小發第一次認識到,實力在這江湖中,是多麽的重要。沒有實力,就會失去一切權利,沒有實力,便豬狗不如。
他望著那月亮,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歲月刀法。明明身懷神技,卻無法使出,只能任由他人宰割,這是何等地痛苦與悲哀。
他又看向手中這把被誆騙而買來的刀,刀上已是滿是豁口,原本鋥亮的刀面也被血染得烏七八糟,而他原本單純的赤子心,亦是被江湖上的血,蝕得有些變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