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有其他辦法,在不使用紫焰重鑄的情況下複原樹心劍?
這個想法已經完全跳出了卡塔莉娜的認知。
【您的意思是?】
【你知道“魔劍士”一詞嗎?】
她當然知道,魔劍士更像是魔法師與騎士的結合:
在古代,絕大部分傳統意義上的“魔法師”更加專注於秘文造詣,從而忽視了其在戰場中的作用。比起戰士,他們更像是一類特殊學科的學者。
而魔劍士則是徹徹底底的職業軍士,他們隨時等待著皇帝的征召並投入戰場,將劍術與秘文置於相同的高度,使得其劍技與魔法處於一種相輔相成的狀態。
假如傳說所言非虛,他們之中曾經流傳著一種源於『結晶』秘文的深層法術,可以從寶石中汲取力量,並附加在武器之上。細微晶簇延展而成的晶體甚至能暫時將斷刃修複。
【您知道那種秘法?】
深層法術源於對秘文的深度理解。好比『湖泊』秘文的基礎能力是構建防護屏障,但其中有上千種不同的護盾構型,以及各式各樣的獨到用法,這些才是施術者的真正核心。
【是的,魔劍士們稱其為“秘縛之刃”。雖然不能完全複原「樹心」的力量,但至少能夠讓你再次揮舞它。我把它視作一個小小的禮物,希望你能夠喜歡。】
“小小”的禮物……那可是失傳已久的魔劍士技藝,無數學者魂縈夢牽、嘔心瀝血都未能成功複原的未解之謎。
在守秘人閣下眼裡,這只能算是一個小小的禮物?
而下一秒,更加離奇的事情發生在了卡塔莉娜身上——
一股無可阻擋的偉力摧垮了她的意志,如同巨浪粉碎河堤。龐大而冗雜的知識湧入了她的腦海,時間仿佛靜止,嗅覺、聽覺、甚至視覺都一度在她的感知裡消失,只為了接受那澎湃奔湧的洪流。
刹那的迷蒙間,她差點以為自己的結晶惡變症複發了。
認知、理解、再現,千百年傳承的經驗就這樣憑空進入了卡塔莉娜的神識中,沒有來源、沒有代價,甚至不需要入夢。
將知識傳入腦中?!而且還是憑空的?!
這恐怕只有騎士小說,不……即使騎士小說也不敢描寫出這樣誇張的橋段。
騎士或許會在夢中受到某種指引,但絕不會就這樣憑白學會魔法或者習得某種能力……那些知識或者寶物,至少也要在擊敗守護財寶的魔怪後才能到手。
卡塔莉娜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就連鋼筆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
如果在夢中治愈結晶惡變症還只能說是不可思議,那剛剛所發生的事情——就像神話故事當中的神啟。
難道,守秘人閣下真的是……?
她忽然聯想到一個稱呼——「神選者」。
在漫長的歷史中,曾經誕生過一些對某種秘文擁有完美親和度的被眷顧者。他們可以聽到神祇的低語與呼喚,絕大部分因此神志不清、渾渾噩噩,有些甚至全身扭曲變異,退化為野獸般的形貌,乃至更糟。
但也有極少數幸運兒,他們能夠領悟神明所語,從而不至陷入瘋狂或墮落,乃至於從中獲益。
難道說,其實我也是某種意義上的“神選者”?只不過曾經由於過於年幼,而無法與這位「守秘人」交流。
或許我的結晶惡變症也與此有關……?
目光重新回到日記上,淡白色的火焰文字早已消失不見。
卡塔莉娜輕輕捋了捋額前的栗發,
稍稍平複心中的波瀾,從首飾盒裡取出一枚祖母綠胸針。 既然學會了新的秘文技巧,不如稍微試驗一下吧?
她從方形皮鞘中抽出族劍「樹心」的斷柄,左手用胸針在斷刃處輕輕向上擦拭。『結晶』秘文與顱中的磷葉石呼嘯共鳴。
頓時,在優雅而柔和的綠色微光下,細小的結晶微粒沿著劍刃有序蔓延,似自山間傾注而下清泉,重新構成了半透明的劍身。
那是祖母綠特有的、隱含晶瑩雜質的混沌之綠。宛如開花的山楂林,亦或長滿青苔的灰石。
卡塔莉娜凝望著逐漸散溢的光輝,眼中好似倒映著參天古木。那些騎士的傳說、英雄的故事在光芒中糾纏交織,仿佛來自舊日的繞梁余音。
就這樣,她雙手持劍,癡迷地望著瑩煌劍身,直至意志再也無法維持。
啪嗒,晶石編制成的劍刃化作一陣塵屑。光影瓦解消散,似黃粱一夢。
看來還是需要反覆磨練技巧啊……
雖然守秘人閣下將學識直接授予了我,但自己也只不過是掌握了學習這門技藝的能力,尚且剛剛邁入門檻。
不過幸好,這些年來攢下的首飾上有許多珠寶,應該足夠我慢慢將“秘縛之刃”打磨精湛了。
聖靈保佑……
卡塔莉娜再次用鹿皮輕輕擦拭斷刃,將其歸回鞘中。剛想在胸前劃一道祈禱用的七芒星,卻停在了半道上——
假如自己真的是這位「守秘人」的神選者,那繼續信仰聖靈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
砰!砰!砰!
“手腕放松,重心下沉,注意準心平正。”
靶場上,艾德正雙手持握著那柄撅把式手槍向靶標射擊,由於手感已經稍有熟悉,槍械狀態也還算尚可,他並沒有要求配發新槍。
“還行吧,至少沒有脫靶。”奎茵站起來掃了一眼前方15米處的靶標,“注意到沒有,你開第一槍時還是會忍不住眨眼。
艾德點了點頭,他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人類身體對於巨大的噪音有著天然的應激反應。
“這是個很危險的本能。本能是用來保護你自己的,而不該成為生存的障礙。”
“我還要再試試更遠的靶標嗎?”
“不必了,先把近距離靶標打準。如果出現了遠距離目標,那就是娘娘腔該去解決的問題了。”
她說的顯然白矢。
奎茵抽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又仿佛意識到錯誤般塞了回去。自從喬治先生那次事情之後,艾德再也沒見過她抽煙, 至少不會當著自己的面抽,沒準兒是想給他當個好榜樣。
“……除此之外,你還需要練習一下速射和腰射,這些都是我們常用的技巧。知道為什麽探員都喜歡配備手槍嗎?”
“因為方便隱蔽攜帶?”畢竟扛著一杆上刺刀的步槍上街,肯定會嚇壞巡警和平民的。
“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城市的環境比戰場複雜得多,巷口、室內、甚至地下隧道,你需要隨時隨地面臨大量視野盲區,每一處陰影中都可能藏匿著敵人。”
“——想像一下那種情況,在貼身的情況下使用步槍,敵人的雙手距離槍口處永遠比你更近。一旦他們抓住你的槍口,再強大的火器也毫無作用。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艾德掰開彈倉,用上彈器一口氣填充好了六枚子彈。
“明白了就開始下一輪吧,我會把你訓練成一名真正特工的……哦,還有,你的面具發下來了。”
奎茵遞過來一副黃澄澄的金屬面具,嘴角上掛著奇異的微笑。
“怎麽是貓頭鷹?大家戴的不都是鳥嘴面具嗎?”
除了奎茵特有的惡犬面罩,東區小隊所有探員配備的都是那種狹長的鳥嘴形金屬面具。
“這是神調局研發小組新開發的第二代產品,濾毒槽縮短了三分之二,還增加了目鏡插片槽,因此就特地做成貓頭鷹形狀了。”
“行吧……貓頭鷹,這也算是貓的一種嗎?”
艾德將面具戴在頭上,嘗試習慣這種感覺,舉起手槍,略帶泄憤地開起火來。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