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哀傷之際,林總鏢頭又說道:“今天的戰鬥無疑是令所有人難過而傷痛的,但當我們選擇成為鏢師的那一刻起,我們便已經肩負起的是責任,受傷哪怕是犧牲,都是我們鏢師光榮的結局。我林澤走鏢三十余載,我是不會做出那種背信棄義之事的,今天所有受傷的兄弟,請你們放心,鏢局會照顧好你們以後的生活的。阿明把這次帶著的金瘡藥給受傷的弟兄們都用上吧。”
“好。”阿明說。
“大家收整休息一陣,我們還是接著趕路吧,這次的鏢必須在三個月內交付到青玄宗總部,現在已經過去近八十天了。我林澤請大家無論如何,再堅持一下,順利走完這次鏢。”林總鏢頭又說。
“放心,總鏢頭。我們知道我們的使命所在。”祥叔道。
“辛苦大家了。”林總鏢頭又深深向大家鞠了一躬。
……
小夏悄悄靠近小滿,問道:“小滿哥,你一個人打算去哪裡呀?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其實,我也沒想好到底要想去做什麽,本來打算去最近的城池齊州城看一看。”小滿說。
“那好呀,小滿哥,你和我們鏢隊一起去青玄宗吧。青玄宗可是名門正派,小滿哥你武功這麽好,我看你不如隨我們去青玄宗和那裡真正的武林高手切磋切磋,這樣你的武功或許又能有精進呢。”小夏抬頭悄悄看了一眼小滿,很快又裝作看著別處,漫不經心地以若無其事的語氣說道。
“嗯嗯,好啊。”小滿說完,不知為何,眼神也悄悄看向了別處。
……
距運鏢截止期限還有五天,深夜。
鏢隊在一處樹林旁搭起了營帳,營帳前是一條小溪流過。溪水清澈,炊火搖曳,本是寧靜祥和的夜晚,然而一陣陣極不和諧的哭聲卻打破了這寧靜祥和的夜。
“爹,你為什麽受傷了卻不說,想要一直瞞著我們?”小夏已經哭成了淚人。
“傻孩子,爹爹我只是在和李飛虎那廝打鬥時,受了一點皮肉小傷,我至於說出來嗎?”林總鏢頭寵溺的望著小夏說道。
“可是,爹爹你的逞強要害了你的性命呀。如果當時你說出來,塗上金瘡藥,這一點皮肉小傷怎麽又至於會引發感染,造成今天的這樣的地步呢?”小夏半是哭泣半是嘶吼著,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了。
“小夏,爹爹不是逞強,而是金瘡藥需要給那些受傷更嚴重的兄弟們。他們是為了保護鏢物而受傷的,爹爹對不起他們。爹爹作為總鏢頭,這是爹爹的失職。金瘡藥帶的不算多,他們用已經很是勉強了,爹爹這點小傷挺一挺就過去了。不過,爹爹的運氣一向不好,看來這次是挺不過去了。”林總鏢頭滿是溫柔地看著小夏,一字一頓,滿是鄭重而又略帶淒涼地說道。
小夏聽了,淚水卻流得更是厲害了。圍在林總鏢頭周圍的鏢局眾人聽到這話,也都止不住直落眼淚。林總鏢頭一直是這樣的人呀,從來不說自己的艱難,所有的困難都獨自去扛,默默地守護著所有人。而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好人,今天他用盡了他一生中所有的好運氣,他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了眾人,奉獻給了自己一生踐行的信念。他用他的一生證明了到底什麽人才真正稱得上總鏢頭三個字。
林總鏢頭此刻似乎快要燈枯油盡了,他向著祥叔和小滿招了招手,費力地再次開口道:“祥叔,我不在了,平遙鏢局就靠你主持大局了。
咱們相交三十多年,我相信你可以帶領鏢局再次走向輝煌的。” 略微停頓了一會,又接著說道:“小滿, 你年紀輕輕,一表人才,又武功高強,雖然你平時話不多,但我能看出你是一個正直善良可靠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我的女兒小夏托付給你,希望你能多照顧一下她,你願意答應我嗎?”
小滿眼中的淚水越積越多,此刻卻仿佛決堤般湧出,他說道:“林叔,我答應您。我和小夏姑娘盡管只是短短相處了幾天,但她的熱情開朗善良已經深深感染了我。在我的心裡,小夏姑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向您鄭重發誓,小夏她有難處,我定當傾盡全力去幫助她。”他清楚這份信任的重量,他明白這份承諾的重量。沉重,難以言說的沉重。
林總鏢頭聽後欣慰地笑了。“那就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小滿,還有一件事,我想把我們林家世代相傳的武功秘籍交給你。你的武功遠遠在我之上,不過這本秘籍上的功法或許對你也有他山之石的作用,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將天下武功融會貫通,在武學之道上開創出你的新天地。”說完,林總鏢頭顫顫巍巍解開衣服,掏出一本古樸的書,遞給小滿。他是那樣用力地抓緊著這本書,他用盡了生命最後的力量把書向前遞去。
小滿伸出手接住了書,在接書的那一霎那,小滿的手和林總鏢頭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相握的一刻,林總鏢頭臉上還掛著那縷笑,可同時他卻慢慢闔上了雙眼。緊接著,他遞書的手重重砸在了地上。
小夏此刻如同瘋了一般,撲向了自己的父親。她還能感受到父親的體溫。父親還在笑著,可卻再不能和她再說些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