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鍾表滴答滴答的響著,周開的眼睛慢慢充血般的發紅。
23:57。
女人的鼾聲震天。
23:58。
女人的鼾聲突然變小。
周開身體崩緊,他算錯了?真的是女人殺的孩子?
23:59。
女人呼吸聲徹底消失。
周開背後都是冷汗,他大腦瘋狂轉動,思考著接下來的所有逃生可能,周開突然想起睡覺前上鎖的房門,腦子裡突然湧入絕望,他目光頭停留在鎖孔上又轉到女人抬起的手,怎麽辦?逃不出去!
周開腿部神經質的微微抽搐,雙眼彌漫上徹底的血紅。
00:00。
女人翻了個身,鼾聲恢復,依舊震天的響。
周開癱軟下來,他忽然覺得活著真是太美好了。
只要明天在“媽媽”走後鎖好門,熬到中午,他就可以完成這個任務了。
神經上蔓延疲憊,周開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眼皮合上的前一秒,周開仿佛看到了那抹白色站到了他的床前。
失去意識前,他還在心裡罵了一句那個小女孩:哥哥有病妹妹也有病?守什麽?守屍嗎?
次日。
06:00。
周開準時睜開了眼睛。
女人剛剛起來,她看著醒過來的女孩有些詫異。
“今天怎麽醒那麽早?”女人伸手把“女孩”扶起來:“餓的?”
“媽媽今天中午多買一點肉,不會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了。”
周開現在還迷迷糊糊,他強迫性的搖了搖自己的頭,看著女人,神經有些混沌的注視著女人旁邊。
一陣清醒。
周開:“……”
那個女孩正站在女人身邊,猩紅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周開,就站在昨天夜裡周開入睡前余光掃到的地方,好像一夜都沒有動。
她看到周開醒了過來,就爬上了床,靜靜的坐在床上,手裡抱著染血的洋娃娃,側頭用血紅的眼珠子盯著周開,猩紅的舌頭舔拭了一下嘴角,像是在期待食物。
“媽媽,我餓。”周開確定自己在女孩的輪回夢境,而且女孩這麽久都沒有傷害自己,一定有什麽條件限制她的出手,被嚇了那麽多次,於是他惡向膽邊生:“媽媽,如果你餓了,你會吃掉我嗎?”
果不其然,周開看到女孩聽到吃掉她,就立即雙眼迅速充血,牙齒一顆一顆的掉落,像是被人敲打下來,臉上的刀痕深可見骨,皮開肉綻,她的脖頸上只有一刀傷痕,身體卻傷痕累累,骨頭一塊一塊的裂開,黏膩的黑紅色液體從她的身體上的傷口流下,很快浸濕了被子。
她爬到周開面前與周開臉貼著臉,沒了牙齒的嘴巴一口咬在周開脖子上,屋子裡響起奇怪的咕嘰聲,周開強忍著那撲面而來的惡臭味脖子上的黏膩以及心裡的畏懼感,看向“女孩”,果然沒有實質性傷害。
女人愣了愣,她沒有察覺到房內半點不對勁,眉頭近乎糾纏起來,肥胖的身軀顫抖,語氣徒然暴怒,聲音粗糲的摩擦著周開的耳朵:“什麽吃掉你?都教給你多少次了?除了超市裡媽媽買的肉,什麽肉都不能吃!”
忍住脖子上趴著一個惡鬼的恐懼,周開聲音有些顫抖說出符合一個暴食孩子的言語:“媽媽,我快餓死了,你帶我出去買肉包子吃好不好?”
女人愣了愣,突然沉默,她摸了摸周開的頭髮:“童童再堅持一上午好不好,今天上午媽媽就發工資了。
” “女孩”聽了這話,牙齒放開了周開的脖子,她斷裂的脖子歪了歪,嘴角不知為什麽湧上了一抹充滿惡意的笑容,像是笑周開不自量力,又像是笑周開徒勞無用的掙扎。
周開看著女孩的笑容,口唇發乾,女人已經把周開拉起來穿衣服,周開看著變回蒼白正常的人類女孩模樣的惡鬼,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女人走後,他鎖上房門就好了。
“女孩”傷害不了他,一切都會安全,所以她為什麽笑?
為什麽?
女人已經幫周開換好了襪子和褲子,周開的上半身睡衣已經快被扒下來。
她到底為什麽笑?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女孩詭異的笑容讓周開產生警惕,一定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昨天晚上沒死。
有人想吃掉他,不是媽媽,只能是哥哥。
哥哥……哥哥有刀,但是只要關上門鎖好門不讓哥哥進來就好了,一個九歲的孩子力氣再大,還能撞破門嗎?
衣服已經被換好,女人從旁邊書架拿出一本兒童閱讀書給了“女兒”:“今天上午看會書,媽媽去上班了,中午再給你做飯好嗎?”
周開顧不上“媽媽”是怎麽從那空無一書的書架拿出一本書的,畢竟他整個人都在一個惡鬼的注視下挺過了半局遊戲,他現在隻拚命思考女孩為什麽笑。
“好的,媽媽。”
資料裡女孩四月四號死了,四月十一號女人鋃鐺入獄,男孩四月十二號見鬼。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到底是哪裡?
周開太陽穴青筋暴起,看著站到門後的“女孩”,雙眸血紅。
她在笑。
她在笑!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女人已經走到房門口。
臨關門前,女人又囑托一遍,語重心長:“我不在家,記得鎖好門。”
鎖好門……
周開神經像是被蜇了一下。
鎖好門!
“媽媽!”周開看著快關上的房門失控的大聲喊道。
女人停止了關上房門的手:“怎麽了?”
“哥哥在床下!”
周開近乎是吼了出來,吼完這句後就癱軟的跪在床上。
“女孩”的笑容凝固。
房間開始四處滲血,女人也開始變得支離破碎,像是被剝了皮,肥胖的身軀血淋淋的,她撐著血肉模糊的身體從門口走到周開面前。
“你在說什麽?”
周開看著面前這個突然被剝了層皮的恐怖女人,下意識咽了一下因恐懼而產生的唾液。
“哥哥,在床底下。”周開一字一句道,聲音顫抖,底氣不足。
女人猛的趴下去,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是一個肥胖的身軀可以做到的,她身體迅速乾癟,變成一個略微肥胖的女人,手臂像是被什麽東西拉扯,變長,又收短,從床底拉扯出一個全身烏黑,腦袋腫脹,臉上只剩嘴巴的男孩。
看著身形,周開確定這就是“哥哥”,暗黑色的血從牆體上流下,漫過了屋子裡“四個人”的腳踝。
“你在做什麽?”女人聲音在房間裡回想,如貓抓板凳的聲音讓周開十分痛苦。
男孩手裡握著刀,不知道為什麽被發現的他正看著他的“媽媽”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