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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圮》二.初遇
  翌日天還未亮,王博約就已經起床,這是在陳伯經年累月教導下產生的習慣。王博約打開房門,來到深秋仍舊是綠意盎然的偏院,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關閉的房門稽首低聲道:“請陳伯安排今日的修習。”

  ……

  “聽說了麽,以前城南外有好幾股流竄的山匪,殺人越貨奸淫擄掠更是一樣沒少,遠行商人寧願多走三百裡路也不願意從城南南下。可聽傳聞最近一個月這些亡命匪徒就此絕跡,都不是被羽林軍給收拾的,而是被一位頭戴猙獰鬼神面具的刀客給屠戮殆盡。”王博約帶著陳伯走在鬧市之中,對這些民間八卦軼聞充耳不聞,只是左手總是不時下意識地握緊但又很快松開。

  “這要是被那個禁閉月余的上京頭號頑主兒王衙內給看聽到,還不滿城張貼告示尋人,最後恨不得跪地下求人教授武藝。”閑雜看客們依舊在拍案叫絕,說這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但人往往就是這樣,總不忘一拉一踩,只是滿腔嫉妒無法發泄罷了。

  王博約只是越走越快,輕輕哼著不知名的曲子,不多時見在相國寺附近路遇有男孩兒賣身葬父,男孩兒跪在放著被枯黃蘆葦遮蓋住父親的木推車旁,身旁用草木灰寫著歪歪扭扭的“賣身葬父”四個字,身前是疊的整整齊齊的一件大人穿的破麻衣服。

  王博約蹲下身來,用食指抬起小男孩兒的臉,那是一雙帶著怎樣情緒的眸子,王博約不得而知,只是看著小男孩兒臉頰上那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淚痕,他低聲道:“我知道會很難,可一些難過的情緒,需要我們自己學著消化。”

  ……

  “陳伯,我這身行頭兒不錯吧,這十五兩銀子花的值吧,一件衣服一輛車,認誰看了我都要道句好生淒慘,我琢磨著怎麽著這身行頭兒也能白吃他家一年的面。”王博約此刻正躺在吱呀作響的小木推車上,閉著眼搖頭晃腦,一隻沒穿鞋的腳搭在推車板的邊緣,真是好不愜意。

  陳伯閉口不言,嘴角微顫,忽視了鬧市旁人譏笑的目光,只是看了眼王博約身上散發著難以言述味道且七破八補的麻衣,默默加快了推車的速度。

  “您說這上京這麽大,老頭兒非要繞遠跑相國寺去吃碗面,是不是要去找他的小姘頭啊。聽說那邊新到了不少小姑娘。嘖嘖嘖,這老頭兒玩的花啊。”王博約隱約感覺到車速加速了一點,只是秋日午時還是很悶熱,這涼涼的風迎面撲來當真是舒服極了。聽聞此話,陳伯依舊閉口不言,只是額前突然多出了兩根青色血管,手中的力道又暗暗加大了一點。

  “陳伯,我看老頭兒之前總背著我偷偷去找您,一去就去個一半天,你們兩個是不是一起去找小姑娘……”還未等王博約講完,陳伯突然松開了手中的推車,王博約和推車順勢飛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好砸在了相國寺門前曬太陽的老乞丐身上,小木推車也就此壽終正寢,成了一堆破木棍兒。

  “哎呦,你個小叫花子,老頭子這身骨頭都要被你壓碎了,你這可不地道,這地方老叫花子我睡了這麽多年,你想在這兒就在這兒也行,何必跟我這個老頭子玩這一套花活兒,直接把屁股頂到臉上,讓我這老人家感到好生突然,沒得空兒準備。”老乞丐沒個正形,揶揄道。

  “你才是小叫花子,你全家都是叫花子呢!要玩花活兒也是和小娘子一起,你這老頭兒說話真俗。哎呦,疼死我了。”王博約揉著屁股,嘴裡一直不住嗚咽。

  “你這小叫花子好不實誠,

我行乞這麽多年從未洗過澡,可也最多迎風臭十裡,但你自己聞聞你這個味兒。挑糞的都要喊你聲祖師爺咯。”老乞丐趕忙向旁邊挪了挪身子,嘴上出言相譏。  “麻利兒趕緊起來,哪也沒摔壞,趕緊走開散散味兒,再呆會兒小祁子給我送的飯都要惡心的吃不下去了,你這小叫花子不會真的是挑糞的吧,年紀輕輕乾點什麽不好。”老乞丐捏著鼻子,一邊煽風一邊偏過頭去。

  王博約哼哼了幾聲,起身抬手拍了拍屁股的土,順手將破木堆裡最粗的那根兒木頭扛在肩上,雙手搭著,嘴角一抬,笑呵呵地看向老乞丐,道:“您還真猜對了,我就是挑糞的,這怎麽說也是為百姓服務,今兒挑乏了來您這兒休息休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麽還平白無故挖苦人家。”

  不等老乞丐接話,一個穿著洗的已經有些發白,身穿藏青色長衫的身影倒映在王博約的眼中,王博約緩緩抬頭,只見他右手托著碗熱面,左手提著壺酒。霎時間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都泛起異彩。

  阿祁轉開了看向王博約眼眸,走到老乞丐面前,放下那碗熱氣折騰的面條,用雙手把酒壺遞到老乞丐手中,順勢席地而坐,輕聲問道:“今晚霜降,天氣估計會很冷,您這兒還盯得住麽,不行去家裡對付一下吧。”

  老乞丐卻是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雙不知是骨亦或是玉的長筷,端起碗就囫圇吞面,邊吃邊品頭論足,“沒事兒沒事兒,就是這面很是不筋道,是不是心最近不在焉,總是琢磨我教給你的那點東西呢。”

  阿祁突然有些失神,他至今仍然記得清晰,這個說自己沒有慧根白瞎了這副好皮囊的老乞丐,在三年前還是個健全人,可在那年霜降的雷雨夜晚,那是阿祁從未見過的天地異象,黑雲遮天蔽日,有驚雷在雲中閃動,似是星河倒卷,意欲覆滅人間,老乞丐卻平地指天大罵,兩個時辰內伴著滂沱大雨身中九道水桶粗般的紫金雷霆而不死,翌日清晨阿祁發現他依舊在相國寺內睡得正酣,周身不著一滴水漬,只是雙目再也不能視物。

  阿祁也不知這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一個相國寺旁面店裡跑腿打雜的雜役,見過的天大世面也不過是衙役帶著緝捕令滿街尋人,連寺裡的住持面對官爺都得客客氣氣的,更何況他當時只是一個十五歲少年,說出去也只能是讓人貽笑大方,阿祁也知道這可能只是荒唐一夢,便從未向人提起過。

  可少年心性從來都是想做這件事就一定會去做,更何況血氣方剛的阿祁還有飲馬江湖的夢想,阿祁知道家裡的營生掙不到幾個錢,靠著那點微薄的積蓄,全家勉強能填飽肚子,想要尋名師學一身好武藝當真是癡人說夢。

  自從那晚過後,阿祁就一直堅信這個老乞丐是當世至強者之一,可阿祁依舊如從前一樣,每日都會送去吃食,隻說家長裡短從未提起過別的,不曾想這瞎眼老乞只是歎了口氣,老乞丐說我知你心思,可我雙目已瞎實在無能無力,阿祁只是笑了笑,三年來風雨無阻。

  不一會兒少年拉回思緒,只是輕聲說了一句;“是,我晚上幫您帶來過冬禦寒的的被子,您別受涼了。那我就先走了。”

  瞎眼老乞丐只是用剛扣完腳丫子的右手指向了王博約一直所在的位置,輕輕擺手示意,“把這個傻子也帶走,一身血腥味兒惹的人吃不下去飯。”

  王博約頓時汗毛炸立,左手的細微動作更是再也掩藏不住,緊緊橫握著那根木棍,只是聽聞老乞丐說話,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便不住地湧上心頭。

  寺門口那邊,阿祁向王博約輕輕招了招手,輕輕說道:“走,同我回去吧。”

  王博約愣了愣,轉頭看向阿祁,這個眉眼含笑衣服洗的發白的少年,正靜靜地看著他,他也不知怎的便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當兩人回到面店時,消失已久的陳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老乞丐身後,瞎眼老乞丐似乎並未察覺,依舊囫圇吞著面,可陳伯的視線卻一直在注視著老乞丐。

  許久,老乞丐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怎麽總擾人清淨。”

  陳伯淡淡道:“人餓的時候,容易忘事。”

  老乞丐拿起酒壺喝了口酒,抬起了頭,一抹微風劃過面頰,他輕聲道:“是啊,確實容易忘事,你十五年前對她說過什麽,你還記得嗎?需要我提醒嗎?”

  老乞丐說完從身上摸索出一個金色繡袋,反手扔在了陳伯腳下,“這孩子你教導的還不錯,可總覺得還是差那麽一點,就差那麽一點。”

  陳伯也抬頭看天,不再言語,彎腰撿起繡袋便轉身離去。

  農歷九月十八,霜降,是日萬物畢成,畢入於戌,陽下入地,陰氣始凝。

  ?

  ......

  午後, 剛清洗完的王博約穿著阿祁的破舊長衫走在這面店的小院裡,蹲在井邊對著水井傻傻發笑,就連阿祁走到身後也未有半點反響,阿祁只聽王博約喃喃自語:“這井裡的公子哥兒當真是俊俏非凡,但和本公子比嘛,還差了十萬八千裡呐。”

  阿祁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一腳揣在了王博約的屁股上,“你的臉就像開春豬的屁股,刮得下斤把豬油,就別在這兒做夢了,肚子都在叫了還淨想些荒唐事,走吧,和我去吃飯。”

  王博約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並未理睬阿祁,偏移視線,望向扒在牆後偷看自己的沈一,嘴角翹起,揶揄道:“小妹妹,來和哥哥一起啊。”

  ......

  阿祁拍了拍沈一的小腦袋,輕聲道:“以後你也要和哥哥一樣,知道嘛。”

  沈一低下了羞紅了的臉,將雙手悄悄背過身後去,右腳輕點著地,像一隻驚慌失措的麋鹿,只是不時用余光瞥著王博約又紅又腫的右臉,低聲道:“哥,這人生的好生耐看,像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怎麽落得如今這般田地,我想即使他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被家人掃地出門,也一定另有隱情。”

  阿祁皺了皺眉頭,可當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

  王博約隱約聽到了什麽,放下了手中的面碗,用右手輕輕磨砂著臉頰,嘴角翹起,起身面向阿祁,面帶傲色,調笑道:“不錯,我就是名滿上京,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萬千待字閨中的少女都日思夜想的王博約………哎,你倆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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