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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山洞木門的一瞬,仿佛有一陣“陰風”撲面,讓齊輝猛地打了個寒顫。
他緩緩扭頭打量周遭的環境,而入目的卻是三道幽暗而陰冷的分叉地道。
向左、向右、向前,三處地道。
而這三處地道看在齊輝眼裡,除了方向不同,其余是一模一樣的。
地道沒有光亮,但盡頭處卻灑來火把散出的昏暗淡光,導致齊輝的視線雖看不清前段地道的模樣,卻能隱約看見地道盡頭處的模糊場景。
而身處此間,除了偶而傳來富有節奏的水滴的回響,再無其它的響動。
這個氛圍,顯得十分詭異,就仿若這地道是處深淵一般,有洪水猛獸暗藏在隱秘處。
才放下的緊張感油然而生,齊輝緩緩踱步,下意識保持警惕,分別靠近三處地道口的石壁,欲要找到老者說的羽毛標記。
半晌。
“真夠隱蔽的,如果不是那老頭說牆上刻有羽毛標記,讓我特意去找的話,這麽小的一個標記在這幽暗的環境裡,估計沒人能夠發現。”
向右的地道口,齊輝在石壁上一塊凸起的小石塊中,發現了一個被劃出白印的羽毛標記。
“老頭說,按照標記走,就能從地道抵達天工院。”
齊輝偏頭看向右邊的地道,除了盡頭散著的昏黃亮光,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轉了半個身,抬腿沒入黑暗之中。
附近的環境雖沒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目之所及,最多不過半丈。
但有地道盡頭的光亮做指引,倒也不必擔心走錯路。
“空氣是潮濕的,地面偶有水漬。”
他邊走,邊感受著此間的環境。
“牆壁上鑲嵌有火把,但火把沒有點火,看其油布上也沒有火油,估計很久沒有點火照明了。”
他看著牆壁上的場景,自顧自的推測道。
“老頭說,州城下的地道工程已經基本竣工,估計就是這個原因吧,所以地道牆壁上的火把才不用點火,因為這地道好像就壓根沒人啊。”
或許是老頭說的地道基本竣工的緣故,導致地道中沒有任何生氣,也沒有人發出的響動。
這冷清的環境,頓時讓齊輝很是不適,直感到渾身冷颼颼的。
這第一條向右的地道並不是很長,在齊輝的估算下,最多也就半裡左右。
為什麽說是第一條?
當齊輝來到這條地道的盡頭時,他才發現,自己又是身處在一個地道分岔口的地方。
眼前,三條路,向左、向右、直走。
向右和直走的地道黑漆漆一片,仿佛陷入了永夜。
而向左的地道口,有一個點著火的火把。
而這火把散著的光亮,就是他在出木門時所看到的右方地道盡頭處的昏黃光澤。
因為左邊地道有火把,他第一時間就在左邊地道口的牆壁找標記。
果不其然,羽毛標記很快就被他找到。
“特麽的,後面的地道不會也像這兩次這麽個情況吧?”
“走完一條地道就有一個分岔口,如果真是如此,這特麽就是個迷宮啊。”
“怪不得那老頭說,若是無人指引,或許永遠也走不出去,這地道太複雜了。”
齊輝走向點著火把的左邊地道中。
因為有微弱火光的照明,他的視線一下就比方才處於黑暗時要寬闊多了。
不過,火把只在分叉口處,隨著他的步伐漸遠,光亮的照射也愈發的微弱。
故此,借著仍有火光照明,齊輝抓緊時間四顧打量。
當他一抬頭,
好似看到一個什麽東西,登時讓他微微一愣。“這是……水管?”
地道的上方,是一片岩石,仿若山洞的洞頂。
這片岩石與地道牆體的連接處,有一個金屬製的空心圓筒。
這個空心圓筒的邊沿,不斷向下滴著水。
聯想到老頭說的這複雜的地道是專門作為地下水道之用,‘水管’二字一下便從齊輝的口中脫口而出。
“怪不得地道的空氣如此流通,如果每條地道都有一個或多個水管的話,那麽地面上的空氣就會滲透下來。”
見此幕,他也明白了為何此處地道空氣正常的原因。
在地道中有了發現,齊輝暗自將此記在心裡,準備等出去後跟大哥好好交待這一切。
齊輝抬腿繼續走,可當他剛走兩步,立馬頓住。
他微微皺眉,沉吟道:“這是地下水道,地面上的水會順著水管往下流,那這說明,水管連接的上方應該是街道才對。”
“街道……”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麽,在原地思忖半晌才道,“那這地道的路線會不會跟州城的街道路線是一致的?”
剛說完,他面色便是一怔,好似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對啊,很有可能是這樣嘛。”
“既然是地下水道,主要路線只會跟州城的街道路線一致,那麽下雨時,雨水落於街道地面,經街面上引水孔流入水管,再由水管流落到這地道,這才能發揮地下水道的作用嘛。”
“同時,江南多雨,而有了這地下水道,下再大的雨,州城也不會發生洪澇,那些雨水都會被這地下水道引流走。”
齊輝越說眸光越亮:“是不是有一個可能,那鬼畫符的圖紙中,那些看不懂的線條會不會代表這些地道的路線?!”
齊輝越說,越覺得這個推測非常正確。
“誒?我記得圖紙上還有很多框框。”
“如果那些線條代表地下水道的路線,那些框框又代表什麽?”
齊輝四顧打量一番,凝思道:“地道中不可能有建築,我也走過兩條地道了,也沒發現任何奇怪的裝置和建築。”
“這麽說,大哥最先的推測是錯誤的,框框不可能代表的是建築。”
“可依照線條代表路線這個推測,框框又是畫在線條當中的,那麽框框又代表什麽呢?”
齊輝學著大哥思索時的模樣,右手摸著下巴思忖道:“換個簡單的思路來想,我走過的兩條暗道中,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陡然。
齊輝面色一怔,緩緩抬頭看向那個空心圓筒似的水管,喃喃道:“那些框框不會是代表水管吧?”
說著,齊輝皺眉:“可這樣來看的話,那些圖紙就很正常了啊,線條代表水道路線,框框代表水管,這就是一份很正常的工程框架圖嘛,可幕後勢力為何那麽重視呢?”
他低頭沉思:“幕後勢力那麽急需圖紙,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這個目的是什麽呢?”
“大哥的每個案件我要麽跟著體會過,要麽結案後也聽大哥講過。”
“幕後勢力的手段……”
“等等!手段?!”齊輝猛然間面色一驚,“毒氣!!”
他抬頭看向水管,水管仍在不斷的滴著水,水滴落在地面的聲音清晰可聞,因地道幽邃而空洞,此聲顯得特別的大。
不過,他沒有理會這滴落的水,而是滿臉震撼道:“如果線條代表地道路線,地道主要路線又和州城街道的路線一致的話。”
“那麽,若是幕後勢力進這地下水道從水管之下釋放毒氣,用什麽辦法讓這毒氣返送至街道。”
“一瞬間!只需一瞬間!”齊輝捏緊拳頭,“整個州城都會布滿能讓人變成喪屍的毒氣!!”
“這將是一場天大的災難!!”
齊輝面色一緊:“不行,我要快點完成這次懸賞,需要盡快出去傳音給大哥,將這個情況告訴他。”
他急忙走了幾步,又是一頓。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法。
“幕後勢力需要圖紙,如果我不完成懸賞呢?”
“這樣的話,幕後勢力就得不到圖紙了。”
“不過,我的懸賞失敗,只能對不起羅通他們了,畢竟兄弟姐妹們都靠我這個江湖任務發財。”
“可此次事關重大,如果我故意不完成,他們也會理解吧?”
齊輝好似做下了決定,可轉瞬間面色又是一垮:“我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即便我失敗,貌似幕後勢力還能繼續派人進來啊。”
齊輝抓了把頭髮,有些煩躁。
“而且,這也會耽擱大哥的查案。”
“最主要的是,如果我是故意的,幕後勢力會不會發現端倪?”
“如果發現了端倪,會不會猜測到什麽事情?”
“如果猜測到了大哥在背後操作,那絕對不是件好事啊。”
“還有個重要的點,現如今幕後勢力也是隱於幕後的,如果他們不現身出來犯案,大哥就無法抓住他們。”
“所以,即便這次因為我的存在,導致幕後勢力拿不到圖紙,但他們可以繼續隱藏,等待犯案的好時機。”
“可是,大哥和閣老可沒時間一直等下去啊……”
齊輝撓了撓頭,苦笑道:“大哥,把你的智商分一點給我吧,特麽的關鍵時候不夠用了是怎麽回事?”
……
……
宅院,側堂。
此時已是日落。
也就是說,從齊輝在深夜蒙眼上馬車至此刻,已經過去大半天了。
楊軒、周明洋、楊清和江哲四人圍攏而坐,吃著佳肴,喝著小酒。
“也不知齊輝小兄弟現在如何了,但願一切順利。”楊清喝了口酒,說了一句。
周明洋和江哲對於齊輝並不了解,也沒發言,附和著楊清點了點頭。
楊軒夾了口菜,微笑道:“平日裡,齊輝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不著調,看似遊手好閑的。”
“這是因為他相信我這個大哥以及我的那些師弟師妹而已,所以他才辦事不過腦,因為有我們在,他懶得動腦。”
“其實,若是把他單獨安排出去完成一個任務,他反而是我的師弟師妹裡最聰明的一個。”
“而且,他跟在我身邊看著我辦過多起案子,多少也學到了點東西。”
“再者,有我的官令給他撐腰,讓他不過於緊張,我相信他能很好的完成這次懸賞,給予到我們想要的線索。”
周明洋“嗯”了一聲,面帶笑容的舉起酒杯:“來,為齊輝小兄弟敬酒。”
楊軒三人聞言一笑,舉起酒杯碰了一個。
……
……
地下水道。
齊輝萬般糾結過後,終於做下決定,就按照懸賞的目標去做。
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如果他故意失敗,幕後勢力也會安排其余人進來。
如果他想阻止他心中的猜測,也就是說去阻止幕後勢力釋放毒氣侵染全城,他也沒那個能力。
他沒那個能力,但他大哥有啊。
故此,他需要順利完成懸賞,並把這一切消息都帶出去。
他沒法跟幕後勢力纏鬥,但他相信,他的大哥絕對可以搞定幕後勢力。
他剛剛也想過,故意失敗後,再出去傳音給大哥。
這樣一來,幕後勢力既在短時間內獲取不了圖紙,大哥那邊又能得到更多有用的線索。
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想法。
但是後來想想,這個看似完美的想法還是想想就罷了。
如果他完不成懸賞,幕後勢力會放過他麽?
這是一個問題。
而且,他有一個把柄在幕後勢力手裡。
那就是他偽裝的監工的身份。
只要有人檢舉他是偽裝的,他絕對會被軍士分分鍾給抓捕。
“果然,大哥說得對,事情不能想得那麽簡單。”齊輝搖搖頭,“那五千兩黃金就是賣命錢,如果能順利完成懸賞,皆大歡喜。”
“如果完不成,這就是棺材錢了。”
“我已經得知了這麽多隱秘的事,想想就知道幕後勢力絕對不會放過我。”
“或許,即便我這次懸賞順利完成,但在幕後勢力的計劃完全展開之後,他們也會除掉我,包括羅通、周穎和小小。”
“不過,有大哥在,倒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但在徹底撕破臉之前,我還是老老實實按照幕後勢力說的去做吧。”
齊輝歎了口氣:“這也沒辦法啊,智商比不過人家還亂搞,只會死得更快。”
在地下水道一路走,按照羽毛標記的指引,七拐八拐。
由於所有地道基本都是一樣的,他壓根就不知道目前處於何方,也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叮、叮——”
驟然,一道敲打的響動幽幽傳來。
聲音很小,也顯得十分的縹緲。
齊輝聽之一愣,朝聲源處望去,可目之所及,仍是一片幽邃且陷入黑暗的地道。
“這是……錘子敲打釘子的聲音?”
“雖然聽得真切,但這虛無縹緲的程度,聲源處絕對跟我的距離有很遠。”
齊輝將這個情況記在心裡,並不準備去打探,因為目前的境地並不允許他這麽做。
並不是每一條地道都有羽毛標記,一旦胡亂走動錯失了有羽毛標記的地道,那他就陷入大麻煩了。
他按照羽毛標記一個右轉,突然有聲音傳入耳中。
他眸光一亮,因為這是有人在交流的聲音。
他迅速朝這條地道往前走,待走到盡頭時,一個左轉。
“誰?!”
齊輝心頭一怔,聽從大哥教導,保持平常心態,不言不語。
“見過大人。”兩名軍士看清齊輝的服飾,抱拳道。
齊輝微微點頭,從兩名守衛地道入口的軍士之間走過。
前方有一個石質台階,台階上方有正常的光照。
見此幕,他內心微喜,松了口氣,暗道:“終於走出這個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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