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柳川已經把322個骨灰盒放進了墓地。墓地不算很大,這麽多骨灰盒放下去,顯得有些擁擠。
“給你們弄了這麽個地方,擠了點,不過你們之前就是鄰居,都安葬在一起估計也沒什麽吧,還可以接著當鄰居,平時能嘮嘮嗑。”
柳川微垂著眼眸,自顧自說著。
不知哪兒來的風,吹動著一旁的槐樹。
柳川的眼睛輕輕一疼,便看到墓地裡升起一道道如同星辰的光芒。星光們繞著他飛舞了一圈,隨後消失在半空中。
他大致數了數,也才上百個。
終究隻救下來這麽多……
柳川深吸口氣,忽然覺得體內力量澎湃,血肉骨骼間都像是有了大幅度增長,就連很晚才睡導致的哈欠和疲憊,都一掃而空。
又變強了,但為什麽會這樣……
他扭頭望向一旁的槐樹,隻覺得目光有如實質,看到的地方都像是親自觸摸一般。
視覺觸感……特殊能力嗎……這有什麽用……柳川心裡嘀咕了一句。
一旁默默站著的衛琴,見著柳川一直在發呆,這才忍不住說道:
“事情都做完了,我們回去吧。”
“好。”
“我可是請假過來陪你的,你就回這麽一個字?”
“多謝。”
“……”
兩人一路走下山,柳川回頭望了眼起伏的山脈,以及半山腰上的墓碑,揉了揉頭髮,便大步離開。
蕭運和石膏女的屍體,被各自省外的親戚領了回去。蕭運屍體被領回去時,柳川正好在警局做筆錄,就順道圍觀了下,他的妹妹哭得不成人形,不肯相信這個事實,還嚷著什麽她哥哥很溫柔,不該死的。
想了想蕭運的模樣,柳川點點頭,是很溫柔呢。
石膏女屍體被領走那天,柳川沒在,也沒見到這位大姐最後一面。不過柳川摸了摸屁股,上面冰冷的詛咒已經消失,他倒是更希望不再見到對方。
那位大姐戰鬥力是真的爆棚……柳川笑了笑,望向一旁的衛琴,問道:
“對了,大媽的屍體呢?”
“啊?高天藏的母親屍體嗎?”衛琴反應過來,道:“被他省外的遠房親戚接走了。”
柳川瞳孔一縮,正要問些什麽,衛琴已經攤攤手無奈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那人的證件、手續全都齊全的,我們沒法兒拒絕。梁隊在那人領走屍體後,就派人暗中跟著那人,結果跟丟了,監控錄像也查不到。”
大意了啊……那一定是高天藏派來的人,甚至可能就是他……沒想到高天藏會特意回來領屍體……
柳川歎了口氣,隨後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等等!這麽說高天藏這段時間還在鍾山?他沒有逃出市裡?
如果我是他,一定會離開這裡,找一個發展比較落後的地方再想辦法搜集“八苦”血液。
他沒有離開,是因為什麽?
除非是他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他還想在這裡收集一種“八苦”血液!
這件事他應該已經著手布置了,甚至到了一定關鍵,以至於無法離開。
柳川的臉色嚴肅起來,一想到又要面對那個眯眯眼大侄子,他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想要把對方繩之以法,又擔心自己實力不夠,上去就給人家塞牙縫……
這種時候應該請求援助的,柳川又望向衛琴,後者眨眨眼,又說道:
“對了!梁隊托我給你帶句話。”
“什麽?”
“他說‘考察還未結束’。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衛琴噓著眼說道:“我總覺得你和我家隊長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這話的意思,柳川一聽就懂了。
給他考察的是那個手持長條狀物體的師家少女,據說是聯邦特殊部門過來的。梁隊的話就是,那少女還在市裡,如果有必要,那少女會出手的。
估計也有告訴我要好好表現的意思……梁隊看起來還是挺靠譜的,他雖然不知道高天藏在做什麽,但估計也猜出那眯眯眼還在鍾山……
柳川看著一旁生著悶氣的衛琴,想到這娃日常跟著梁隊到處踩點逮罪犯,就問道:
“我上次給你的剪刀還帶著的吧?”
“這個?”衛琴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黑色剪刀,“挺鋒利的,就是不太習慣用剪刀。”
柳川點點頭,囑咐道:“好好藏著,平時別露出來。”
這把武器,怕是除了高天藏那兒外,唯一一把黑色武器了。
“我看你也沒什麽防身的,給你吧。”說著,衛琴就把剪刀遞了過來,還秀了秀小胳膊,“我很強的!”
的確,這妞戰鬥力也不低,我估計她錘我一拳我也得疼很久……柳川啞然失笑,沒有接過:“你們警察是高危職業,這把剪刀放你這兒,我更放心些。”
他目光平視,腳步不停,平靜說道:“這段時間注意些,少出門, 遇到不對勁的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說著說著,他忽然發現身旁的妹子沒有跟上來,便扭頭望去。
只見衛琴低著頭,看不清臉,攥著剪刀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柳川疑惑問道。
“啊……哦!我知道了!”衛琴驚叫了聲,急忙跟上。
“是不是最近發現什麽異常了?”
“……沒有。”
“真的?”
“真沒有!”衛琴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板著臉說道。
“好吧。”柳川滿臉失望。
“你才大一,我好歹也是大學畢業的,怎麽你說話的口吻跟我前輩似的。”
柳川面無表情呵了一聲:我歲數比你大,這是真的。
“不過少出門是不行了,這段時間天天晚上蹲點找沙大英,每次回家都是三四點,也不知道那個混蛋跑哪兒去了。”衛琴抱怨道。
沙大英……柳川想了好久,才想起來是上次在濃霧中被衛琴一拳KO的殺人犯,原本被手銬銬著,後來一刀切掉手腕跑掉的狠人。
都這麽久了,你們還沒找到啊……柳川在心裡嘀咕一句,隨後想起來,沙大英上次能逃掉,好像也有背畫之人,也就是高天藏的幫忙。
那個大侄子救一個逃犯做什麽?是不是和他的計劃有關?
沙大英……那種殺人犯,如果真算“八苦”,唯一能沾點邊的,好像就只有“怨憎會”吧。
那,沙大英最怨恨的是誰?
柳川默不作聲,微微側頭,看向身旁輕輕哼著歌,天真爛漫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