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痛哭後,裂口女身上出現道道裂紋,不斷有陶瓷破碎的聲音傳出,掉落下來的粉末還未著地,便消散無蹤。
她佝僂著爬起,目光遊走,想再撿起口罩時,看見了柳川平靜溫和的笑容。
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來,帶著些怯懦。
“謝謝。”輕輕的話語從猙獰的嘴裡冒出,她躬身,深深行了一禮。
柳川退後一步,鞠躬還禮。
抬起頭時,這位看上去才十七八歲的女孩,滿是裂紋的臉上泛起笑容,裂紋遍布全身,忽然散落。
夜風吹來,帶走最後一抹灰土,圍著柳川打了個漩兒,消失在黑暗中。
其實她長得確實挺好看的……柳川不知為何要歎氣的歎了口氣,目光忽然一凝,看到了靜靜躺在地上的漆黑剪刀。
……
“隊長,醫院來電,那些臉被割裂發瘋的女學生都恢復正常了。”小琴放下電話,對梁隊說道。
警方反應速度很快,武警迅速衝進後台大樓,把裡面的傀儡全部控制住,用時不到五分鍾。隨後把傷者送往醫院接受治療,此時鍾山大學已經排除隱患。
梁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著說道:“看來一場危機解除了。”
“隊長,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還有,柳川說的‘裂口女’,‘惡靈’又是什麽意思?”小琴噓著眼問道。
梁隊伸了伸懶腰,望著圍觀的一大群學生,還有站在警戒線外被簇擁著的,四處張望、神情緊張的素衣女孩,感慨了句:
“年輕真好啊~”
“隊長!”
“咳,行了,受傷的人都安排進了醫院,而且這些學生也沒發現什麽,我們就回去吧。”
“等一等!”遠處,傳來一道疲憊的聲音。
人群中,越安然眼睛頓時一亮,直勾勾看著黑暗中那個一瘸一拐走出來的青年。
“還有一個傷者呢。”
柳川笑得很慘烈,他身上髒兮兮的,白襯衫滿是塵土,不少被撕裂的衣服裂縫裡能看到裡面的繃帶。
梁隊看著他,頓時笑了,“那就去一趟醫院吧,我送你。”
“喂!你!”小琴還想說什麽,又顧及周圍全是學生,只能忍了下來。
越安然看著柳川在那群警察裡說笑著,隨後在和那個警察小姐姐的打鬧中上了警車,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中離開,久久不語。
“安然,怎麽了?”身旁的眼鏡妹子忍不住問道。
“沒……沒什麽。”越安然的語氣低沉,她只是忽然覺得,自己離那個人好像更遠了,或許從未靠近過。
……
這次腳扭傷得很嚴重,送到醫院時,整個後腳跟都腫了。
拍好片子,老醫生仔細看後,又望了望柳川,神色起伏不定,像是想說什麽都不好說出來。
不會是瘸了吧……柳川和陪在一旁的小琴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醫生,什麽情況您就說吧,我能挺住!”柳川定了定心神,沉聲說道。
“不可思議……”老醫生搖搖頭,驚訝道:“腫成這樣居然只是挫傷,你真是從樓梯上摔下來?”
“呃……我摔下來後還跑到校門口買了幾串羊肉串。”柳川一臉坦誠。
“……胡鬧。給你開點藥,休養半個月就好了。”
忙前忙後辦手續,最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躺在床上悠哉玩手機的柳川,小琴頓時氣呼呼說了句,
“滿嘴沒一句真話!”
之前在警車上,
她問了柳川好半天,但柳川都搪塞過去了,不論怎麽說,就是不肯說出真相。即便求助梁隊,梁隊也只是笑笑,像是老父親在看兩小孩打鬧。 “哪有,我從來說話都是真心實意的。比如……”柳川忽然深情款款對小琴道:“你知道你和猴子的區別是什麽嗎?”
“不知道。”小琴冷漠臉。
“一個住在山洞,一個住在我心裡。”柳川柔聲道,眼神如水般清澈。
“你快閉嘴吧,你在我心裡還不如猴。”小琴繼續冷漠臉。
柳川指了指自己的手,“這是我手背,”又指著包扎得嚴嚴實實,高高吊著的腳,“這是我腳背,而你是我寶貝。”
“你腳氣已經把我這個寶貝熏死了。”小琴高貴冷漠臉。
“我手上有道口子,你也劃一條吧,這樣我們就是兩口子了。”
小琴鄙夷冷漠臉:“我怕血溶到一起,被你發現我是你媽。”
“……”
柳川忽然覺得自己沒對象是有理由的,不過他又想到,這姑娘沒對象也是有理由的,心裡頓時寬慰。
小琴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女王冷漠臉:“我命油我不油天!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安心躺著吧。”
“等等。”柳川從口袋裡拿出一把漆黑剪刀,遞了過去:“幫我查一下這是什麽材質。”
小琴看了他一眼,拿起剪刀,轉身就走。
望著空蕩蕩的病房,柳川忽然歎了口氣,如果他沒記錯,好像今早才出的院。
……
深夜,病房裡安靜無聲。
柳川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見一陣沉悶的摩擦聲,像是什麽重物在地上滑動。
這熟悉的聲音……
他猛地睜開雙眼,窗外電閃雷鳴!
在青白色閃電劃過夜空之際,整個窗戶一片慘白。 而在窗戶正中站立著的,是一個張開雙臂,像是擁抱黑暗的長發女人。
女人低垂著頭,全是眼白的眼珠死死盯著他。
咯吱咯吱咯吱……
女人伸出滿是石膏的手,抓向柳川。
隨著她的動作,灰白色的石灰粉落在地上。
柳川神經緊繃,想要移動,卻發現全身像是被什麽死死摁住一樣,連抬起手指都無法做到。
他眼睜睜看著那隻蒼白的手靠近臉龐,細長的指尖布滿裂紋,裂紋中能看見漆黑的泛著汙水的血肉。
濃鬱的惡臭湧向鼻尖……
轟隆!
夜空又劃過一道閃電,女人消失不見。
柳川猛地從床上坐起,發現已是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又是一個美好晴天。
她在警告我……
我的時間怕是不多了……
這姐姐猛得不行,和廣播大廈的女記者一樣,不,可能更猛……相比之下昨天遇到的裂口女就顯得無助弱小又可憐……
柳川抹了把臉上的汗水,看著外面的天氣,忽然不想在床上躺著,於是忍著疼,拿起拐杖,一瘸一拐走出了住院樓。
還別說,杵了會兒拐杖,很快就找到了怎麽才能讓腳不疼的方法,用起來也頗為順手。
感覺解鎖了什麽奇怪的技能……柳川在醫院的花園裡走著,聞著帶有濃鬱醫院特色味道的空氣,看見不遠處一群老大爺穿著病號服在那兒下象棋。
走過去,一個老態龍鍾的大爺走馬吃掉了對方的象,興奮大笑:
“哈哈!你沒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