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一趟。”吃完飯半晌,光正裹起一套便服,嚴嚴整整的,就像披上戰袍。
千仞雪歎口氣,問道:“你一個人去麽?”
“放心,我一個人可以應付的來。”光正怕她擔心,一邊安撫著,一邊戴好了帽子。
“不是這個意思啊。”千仞雪看著光正這身打扮說道,“我不想你一個人……”
光正有些訝異地從他魂師便帽的帽簷下抬起眼,驚喜的目光望向千仞雪絕美而略帶羞意的面龐。一時有些呆了,再回神時心緒已經凌亂成麻。
他喉頭滾動,“那一起去吧”的話語就要出口,可總也出不了口,好像有萬鈞分量壓在其上。眼前千仞雪絲絲的金發,每一絲縷,仿佛都代表著他的一番念想,無數重的念想交雜著,讓他僵直地立著。
一道去,乃至一道戰鬥的渴望,像火一般在光正心裡燒著。可目光所及,越覺得血不應該沾染到純白的血上,這樣的活他來做,便好。而且,隱隱的不安愈發強烈,仿佛有一雙邪惡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一旦同去便要發難似的。
更何況,大患還在,心裡總是怕著最後永遠的別離。現在越是情深深的話,那時的創口只會越深。憂懼和不願,像是寒冰一樣,壓抑著躍動的火苗。
最終他還是下不了決斷,所以就沒有下決斷。像是一口氣斷了一樣。
目光漸漸凝固下來,光正仿佛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頭腦,可消散的想法已經回不去了。他隻垂著眼呆呆地說道:“我會快去快回的。”
“等我。”光正轉過頭去,收起自己的目光不敢多看一眼。
“嗯。”千仞雪也隻這樣呆呆地回答著。光正聽著,覺得這一聲後面還有許許多多的言語,鼻頭一酸,更不敢再多看一眼,多應一聲。不知不覺地道了聲別,便化作了一道流光,向著文件中的地點去了。
一離開,便後悔,胸口悶壓著。所愛的人這般示意,為何竟是自己做了拒絕的人呢。隻好繼續加速,再加速,免得回頭。
幸好飛得夠快,這樣的時間便少些。光正逼著自己在空中感知著地面的情況,找了一處邪氣重的地方,落了下去。
甫一落地,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血腥的景象,一處屋宇鱗次櫛比的村莊,已然殘破,只有一群邪魂師,仍然在吞噬著人的血肉骨魂。
“真該死!”光正在心中罵著邪魂師,卻又有些微不可察的欣悅笑容。
還真是送上門來的發泄啊。光正深吸一口氣,魂力釋放而出,刹那之間,一道光幕將村落籠罩其間,無數的光劍從光罩的穹頂上落下,穿過邪魂師們的身體。許多邪魂師來不及反應便已經被貫穿,化作一灘血水。做出了反應的邪魂師,魂環亮起,也化作一灘血水。
只是一群小雜魚,就如此殘忍,光正恨恨的想著,在最後一刻收住了光劍,留下了一個邪魂師的活口。
從房屋間,從一樁樁慘劇間穿行而過,光正隻覺得,自己之前的苦惱,是不是也太奢侈了些。可是,這並不使苦惱減輕半分。
那個活口,看著面色陰沉洶洶而來的光正,如同看一個屠夫惡魔,已經雙腿發顫。
“說吧,你們的上面是誰。”光正不願多說話,也不想靠近這人。
那活口看見了因邪惡氣息而不適皺眉的光正,隻道他要發怒,忙把情況招來。
“吞噬人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你們舌頭打結呢。”光正厭惡地說了聲,左手輕轉,
一支光矛瞬間便取了這邪魂師性命。 用光明的魂力清潔了此地後,光正再次出發,去找剛才那人交代的上面。是一個邪魂師魂聖。
“專心找那邪魂師,便不會想起分別了吧。”光正這麽想著,在空中低飛,精神力鋪開,搜尋著邪魂聖的蹤跡。
不久,便在一片幽暗的森林裡找到了。似乎是剛剛吞噬完一個誤入其中的獵戶的樣子。
光明的魂力噴薄而出,把那魂聖擊倒,又牢牢壓在地上。
看著那張醜惡的雙眼渾紅的臉,光正一翻手,光劍便已抵在了對方的咽喉。
“你恐怕是有上級的吧。”光正冷冷的說。
“那可是封號鬥羅的存在,”這魂聖竟是不慌,雙眼中射出狂熱的光芒,“不,還比你們這些魂師的封號鬥羅厲害。”
“是嗎?”光正以看愚人的目光諷刺的看著他,冷哼一聲,便折斷了他一隻手臂,“那這位大人先生,是在什麽地方?”
這魂聖卻道:“若是我這般做了叛徒, 哪裡還有活路?”
“那你不回答便有活路了?”光正嘲諷道。
魂聖狂笑起來:“既然都是死,就算自爆,我也不會做叛徒。你們這些光明的魂師,遲早有一天要落在我們手裡,哈哈哈哈哈!”
光正心中盤算起來。若是他現在運用冥修時獲得的暫時精神控制,自然是能問出來的。可是卻劃不來。畢竟,就算是封號鬥羅,或許也只是個更高級的走卒。那也就是說,這魂聖之外,還有更好的情報對象,所以,冷卻很久的精神控制技,現在用不得。
瞥了那魂聖一眼,光正暗道:就讓你稍微多活一會。從對方扭曲的臉上收回目光,光正裝出受到消息的樣子,自語一聲“不會出事了吧”,便化光而去。
然後在旁邊落下,隱匿起自身的氣息。
只見魂聖罵罵咧咧的起身,揉著耷拉在肩膀下的胳膊,緩緩地朝著森林深處走去。光正便也跟著。
走了許久,光正看看夜已深了,覺得時候已到,魂力一動,一環奇光籠罩自身,竟是顯現出一個完全陌生人的樣子。魂力收斂,像是個魂宗水平。
隨後,便落到了那魂聖前方,做出匆匆忙忙尋找的樣子。
忽然,光正感到身子一沉,渾濁的臭味和邪惡的氣息直撲而來,頓時簡直想要嘔吐,剛弓起身子,便覺背上一道怪力傳來,艱難地轉過頭,眼前的,便是那張汙紅的臉。
下一刻,汙紅的臉狂笑起來,露出許多惡心的褶皺:“總算也給老子走運一會,雖說碰了個霉頭,現在不就有最好的補品送上門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