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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語》序章(3):明主
  虯髯公牽著驢來到汾陽橋上,望橋下流水,小船東去,水面泛起漣漪,魚兒在清澈明亮的水底遊弋。

  他察覺到有人從橋頭上來,轉頭看去,只見那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頗有王者之風。

  虯髯公大驚失色,世間竟有此等威嚴的男子。而令虯髯公始料未及的是,那男子突然向他看去,那一眼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與之而來的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壓感襲來,瞬息之間便要將虯髯公碾碎。

  “不!”虯髯公驚醒過來,渾身冷汗。他感到很奇怪,因為夢中人給予他從未有過的壓迫,但虯髯公沒有多想,算一算日子今天是李靖紅拂二人抵達太原的日子。

  李靖紅拂二人按時到了太原,他們在汾陽橋上果然再次相見,十分高興,並一起去拜訪劉文靜。

  “李兄啊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李劉二人在橋下茶館碰面,虯髯公與紅拂坐在最下邊的座位望著劉文靜,那劉文靜生的倒是白淨廋弱,玉樹臨風,手裡還拿著一把羽扇。二人相互寒暄了一番,劉文靜便講:“李兄此番前來定有要事吧”

  李靖聞之笑道:“不愧是劉兄,一下便看得李某心中所想。”於是李靖便借話提出正事。

  李靖對劉文靜說:“有一個很善於相面的人想見見李郎君,請你去接他來。”他明白劉文靜向來看重李世民這個人,一旦聽到有客人會相面,便立即派人去請他,隻好騙他一番。果然,正如李靖所料,劉文靜聞言便立即派人去邀請李世民。派去的人剛回來後不久,李世民就到了。

  李靖望著李世民,見他不穿罩衫也沒穿鞋,皮袍袖子卷著,神采奕奕,相貌非常,心中滿是欣喜,認為他身上有明主的氣息。

  而虯髯公默不作聲地坐在最下邊的座位上,見到來人後駭然失色,因為那李世民的模樣分明就是他昨晚夢到的那名給予他威壓感的男子,他的心片刻間全涼了,心中感懷,喝過幾杯酒以後,伸手招呼李靖說:“這是真正的天子啊!”

  李靖一聽立刻把此話告訴劉文靜,劉文靜聽了之後哈哈大笑,更加高興,並且自負起來。

  從劉文靜處出來後,虯髯公滿目蕭然,見著虯髯公的變化,李靖慰問道:“張大哥出了什麽事嗎?”

  虯髯公搖搖頭說:“沒有沒有,關於那人我知道十之八九了,不過還得讓我的道士兄長看看他。李郎須要和大妹妹再次進京,那天中午時分到馬行東邊的酒樓中找我,看到樓下有我這頭驢和另一頭瘦驢,即就是我和我的道兄都在樓上了。你們看到後就上樓去。”說完又告辭而去,李靖和紅拂再次答應了他。

  香閣之上,虯髯公與一名道士相對而坐。

  “那人確實是你夢中所見?”那麽穿著白袍的道士摸著他的山羊胡向虯髯公問道。

  虯髯公一反平日開懷大笑的形象,沉聲說道:“不會錯。”

  “那看來得見見那名男子了,竟然出現你的夢裡,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那道士眯著眼說道。

  李靖他們到時去找他,果然看見兩頭驢。他們提起衣裙走上樓去,看見虯髯客與一位道士正在對坐著喝酒,

  “李郎,大妹妹請坐。”虯髯公見到李靖後又驚又喜,招呼他們坐下。“這位是我的好友竹欻道人。”虯髯公向二人介紹那名道士。

  李靖趁著喝酒的時間打量了那名道士只見他鶴頂龜背,鳳目疏眉,面色紅潤,神態飄逸。李靖與紅拂對視,都從對方眼中得到了一句話“實乃仙人也。”

  他們圍坐著喝了十幾杯後,虯髯客指著樓下說:“樓下的櫃子裡有十萬錢,你找個僻靜安全的地方把大妹妹安頓下來,約好日子再到汾陽橋和我們相會。”

  李靖與紅拂感謝萬分,不知該說什麽好。

  李靖如約而至,那虯髯客與竹欻道人已經到了,站在橋上看著他。他們一起去見劉文靜。

  “李兄,許久未見。”

  “劉兄,等候多時了吧。”劉李二人會面先是聊了幾句,劉文靜便帶著其他三人到河畔上的茶樓上。

  那茶樓名叫天澗樓,是京中有名的茶樓,茶樓之中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這般美景就算紅拂在場也得讚歎不已。

  劉文靜當時正在下棋,與李靖相互見面行禮後坐在一起談心。劉文靜命侍者遞來紙筆,快速修書一封去請後來的李世民來看棋。

  那竹欻道人與劉文靜剛見面便覺一見如故,於是竹欻道人與劉文靜下棋,虯髯客與李靖在旁邊觀看。

  二人雖在下棋,但指尖遊走間似在排兵布陣,每走一步旗子,便如同行兵打仗般,殺伐之氣湧現。

  少傾,李世民來到,穿著一件繡有百蝶穿花的大紅箭袖,腰上束著五彩長穗宮絛,腳上登著青緞粉底的小朝靴,面上神采驚人,同眾人行禮相見後坐下。他神態開朗自若,談笑風生,顧盼中兩目炯炯有神。道士一見文皇帝便面容慘淡,邊下棋邊說:“這一局棋全輸了,在這裡失去了棋局,無法救活了,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他停止了下棋,告辭而去。出來後,他對虯髯公說:“這個天下不是你的天下,到其他地方還可以。盡力而為吧,不要惦念了。”

  虯髯公聞言感傷非常,但壓抑住情緒對著李靖說:“我們二人打算到京城去,若你們也要去,計算李郎的行程,得過幾天才到京城,到後的第二天可和大妹妹一起來柳條街中的小胡同一座住宅裡找我。李郎和大妹妹在一起,窮得家徒四壁,如磬掛起來一樣。我想叫妻子拜見拜見你們,順便敘談敘談,可別不去呀。”說完,歎息著走了。

  李靖騎馬往回返,帶上了紅拂,騎行數日到了京城,便與紅拂一起去訪見。

  正如紅拂所言,楊素對於紅拂出逃沒有太大關注,但兩人依舊十分小心擔心被人認出。兩人找到約定地點後,發現有一小板門,敲了一下,有人答應著,對李靖行禮說:“三郎讓等候李郎和大娘子好長時間了。”請他們進入各道門,門越來越大。又見四十名婢女並排站在庭前,二十個男仆,把李靖帶到東邊的大廳內。

  廳裡的陳設極為珍異,箱櫃、梳妝台、鏡鑒、首飾之類,都很完美,令人不相信是人間所能有的。李靖他們梳洗打扮過後,又請他們換衣服,衣服也甚是貴重。一切完畢後,聽到報告說:“三郎來了。”原來是虯髯客來了,他頭戴紗帽,身穿皮袍,高高地挽起袖子,看去也頗有帝王之象。

  “李郎,大妹妹見到你們我很高興。”虯髯公微笑著說。

  虯髯公催促妻子出來拜見客人,她看上去也如神仙一般。然後,主人請到中間大廳就座,這裡擺設的酒席之豐盛,就是王公之家也比不上。四人相對吃喝畢,有二十名女樂伎在前面列隊奏樂,樂曲也十分美妙, www.uukanshu.net 如從天上掉下來的,而非人間的。吃完飯後,又喝了酒。有仆人們從大廳東側抬出二十張條案,都用精美的絲織巾帕蓋著。條案擺好後,揭去了所有的巾帕,發現原來是帳簿和鑰匙。

  虯髯客滿臉莊嚴肅穆地說:“這些都是金銀財寶,我的全部所有,全送給你們。為什麽這樣做呢?原來想在這個世界上乾點事業,很可能要用三二十年爭奪天下的戰爭,以多少建立點功業。現在這個世界既然已有了主人,我還住下去幹什麽呢?太原的那位姓李的,將是個英明的君主。三五年時間內,天下就會太平了。李郎你有出類拔萃的才乾,輔佐創建清平盛世的英主,盡心竭力,一定能尊崇顯赫起來。大妹子有神仙般美麗的姿容,有世上少有的才藝,將來夫貴妻榮,車馬、衣飾必定很華貴。你們二人,非大妹妹不能發現李郎的才乾,非李郎不能使大妹妹享受到榮華富貴。帝王奮起創業之時,王佐之才際會如期,如虎嘯龍吟,風雲激蕩,這都不是偶然的!你們拿著我送的東西,去輔佐英明之主,成就大事業,努力吧!再過十年,在東南方數千裡外的地方,會發生不尋常的事情,那時就是我成就事業的時候,大妹妹與李郎可以把酒灑向東南方向以表慶賀。”

  於是,他讓家中仆人逐個拜見李靖夫婦,並告訴他們:“李郎和大姑娘就是你們的主人!”說罷,同他妻子帶了一個仆人,騎馬走了。走到幾步之外,就再也見不著了。李靖擁有了這座住宅,變成了富豪,有了用以幫助李世民打天下的資財,使得天下得以統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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