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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靖江王》第146章 反正
嚴遵誥攻下了保靖、永順、辰州、常德之後,初步完成了朱亨嘉的作戰目標,向朱亨嘉請示,是否繼續北伐。

朱亨嘉有點舉棋不定,雖然現在囯庫空虛,但是通過繳獲的土司府庫,還能再打幾個月。不趁勢追擊,可能會坐失良機。

可若再把嶽州打下來,武昌的三順王必然反撲,戰爭的規模可就大了,到時候銀子可就海一樣的花出去,夏稅尚未收上來,不知道囯庫能否承受得了。

是繼續打,還是等夏糧收上來以後再打,左右兩難。

想了想,朱亨嘉給嚴遵誥批了四個字:便宜行事。

 

聽說了自己的部將、雄韶副將李養臣舉南雄府投降了金聲恆的消息後,廣東提督李成棟憤怒之極。

他的地盤本來就不大,不過潮州、惠州、韶州、南雄四府之地,現在少了個南雄,僅剩下廣東三個府了。

焉能不怒?

“李養臣負我!吾必殺此叛將”。

養子李元胤、部將杜永和恭立兩旁,耐心地等李大帥發完火。

李元胤拿出了一封書信,“父帥,李副將給您送了封信來。

“哦,李養臣那廝還有臉給本帥寫信?拿來我看”。

折開一看,信上說自己辜負李大帥厚恩,降明實在是迫不得已。那金聲恆、王得仁軍勢太盛,擁兵三十萬。自己實在抵擋不住,暫時假降。等大帥大軍殺到,他一定重新易幟歸順雲雲。

其他的字句,在李大帥眼裡都是屁話,唯有金、王勢大,擁兵三十萬這句,對李大帥震動很大。

明軍的聲勢竟如此之雄?大到連本帥的部將都要被迫投降?

杜永和也道:“大帥,明軍嚴天鳳、楊懷、郝永忠、王進才各部正在廣州集結;水帥林察、孫貴也活動頻繁,似有攻取惠州之意”。

李成棟一驚,如此吾豈不是兩面受敵?

李元胤、杜永和二人早有反正歸明之意,見狀趁機進言:“大帥,如今我們兩面受敵,那清廷又重北輕南,欺凌大帥。不如吾等也反正歸明,既不失伯侯之賞,死後也有臉見祖宗”。

李成棟其實也早受夠了佟養甲的氣,可是這世上卻有他牽掛的東西。幽幽一歎:“如松江百口何?”

原來李成棟原先是松江總兵,清廷調他南下攻明,卻把他的家眷留在了松江,明為保護,實為人質。

不光李成棟,眾將的家屬亦在松江。

李元胤皺了皺眉頭,說道:“上次袁方伯獻的賄賂佟督之策,應該快有效果了,父帥不妨再等等”。

袁方伯,指的是清廣東布政使袁彭年。

袁彭年本是明臣,字介眉,號特丘,湖廣公安人,崇禎七年進士,隆武朝吏科都給事中。

清軍攻入福建後,他降了清,受清廷委任,隨佟養甲、李成棟征南明,被封為廣東布政使。

此人在歷史上大大有名。不是因為幹了多大事,而是因為他的那句遺臭萬年的名言:“金錢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帶,實亡國之陋規”。

這其實不怪他,屁股決定嘴巴,坐什麽位置,說什麽話。袁某人做著清朝的官,上面要他勸人剃發,他敢不勸?

但是袁某人的心是向著大明的,雖然嘴上高喊“金錢鼠尾”好,內心卻無一刻不思念大明朝的“峨冠博帶”。

當了廣東布政使後,袁彭年和李元胤、杜永和等人一起,勸李成棟反正歸明。

他很幸運,正是因為有勸李成棟反正這一樁功勞,才沒有因為那句遺臭萬年的話,被當成漢奸看待,遭世人唾罵。

 

幾個月前,李成棟想接回家眷,

召袁彭年入帥府問計。袁彭年來到李成棟的帥府。

“大帥找下官有何吩咐?”

“袁方伯,您書讀得多,可有什麽辦法把吾和眾將的家眷接到惠州來?”

大帥要吾替他想辦法,把自己和眾將的家眷弄到廣東來。難道他同意了吾的建議,終於要反正歸明了?

袁彭年內心狂喜,外表卻不露痕跡。

“大帥欲接回家眷,此易事耳。只需重金賄賂一個人便可”。

“賄賂人?賄賂誰?”

“兩廣總督佟養甲”。

李成棟依袁彭年之策,低下高貴的頭顱,給佟養甲送禮。

看著李成棟送上來的厚厚一疊禮單,佟養甲洋洋得意:李訶子呀李訶子,汝終究還是向吾服了軟呀!

李成棟曾經參加農民起義,在義軍中綽號“李訶子”,後來跟隨弘光朝江北四鎮之一的高傑,做了官軍。

高傑死後,李成棟奉高傑的妻子邢氏降了清。

在進軍江南的戰鬥中,他連續攻入江蘇、浙江、福建、廣東四省,自認為勞苦功高,兩廣總督一職非己莫屬。不料卻被佟養甲截了胡,甚至連個廣東巡撫都沒弄到。

李成棟很氣,處處和佟養甲做對。沒想到卻也有求佟養甲幫忙的時候。

佟養甲除了屬於“佟半朝”家族,其實在清廷根基很淺,降清的時間不過四年。

老佟家樹大根深,一開始降清的只是分枝,主乾仍然在大明為官。努爾哈赤進攻撫順時,佟養甲的族兄佟養真降了清。大明朝開始收拾老佟家。在遼陽殺了一批,在山海關內拘禁了一批。佟養甲化名為董源躲入左良玉幕下。清軍南下後,他投靠清朝,恢復姓名,說自己是老佟家的人,立即受到滿洲貴族的信任。盡管沒有多少軍隊,也沒立多大戰功,卻直接被任命為兩廣總督兼廣東巡撫。

可憐李成棟,立那麽大功,連個巡撫都沒當上。

聽了李成棟的請求,佟養甲內心得意,外表卻一絲沒有流露出來。彼時他急需安撫李成棟,穩定廣東人心。

這是個籠絡李成棟的好機會!

“廷禎”,佟養甲親切地喚著李成棟的字,“思念親人乃人之常情,放心吧,此事包在本督身上”。

佟養甲的人生哲學是:要麽不做人情,做就做到位。

刷刷刷,筆走龍蛇,當著李成棟的面,佟養甲擬好了上給攝政王多爾袞的題本。

題本寫得很有水平,有理有據。

“職查提督臣李成棟既須在粵鎮守地方,而家眷尚寄松江。即杜永和等家屬亦果見居松江。各官眷丁在彼支給餉銀,而在此所費亦複不減。不如搬取以歸一處,既免疊支之費,又使戮力戎行者室家完聚,而無內顧之憂”。

李成棟連聲稱謝,佟養甲大包大攬,“放心吧,廷禎,此事包在本督身上”。

 

正當李成棟為家眷憂心之際,多爾袞的批複來了:準!

李成棟大喜,急忙令部下快馬揚鞭,速取家眷至廣東。

家眷一路經過南直隸、江西來到惠州,正是金聲恆起事鬧得風生水起的時候。他們將湖廣、南直隸、江西遍地義軍的情況,告訴了李成棟,更增添了其反正歸明之心。

這一日,李成棟又與袁彭年、李元胤登樓去梯,在樓上密謀。

袁彭年喟然長歎。

“袁公何故發歎?”

袁彭年語氣悠悠,帶著無盡懷念,“峨冠博帶,何其之美!”

李成棟神色變幻不定,良久亦歎道:“吾輩因國難去順歸清,然每念之,自少康至今三千余年矣,正統之朝雖有敗,必有繼起而興者。本朝深仁厚澤,遠過唐宋。先帝之變,遐荒共憫焉。今金將軍聲桓所向無前,天時人事,殆可知也。又聞監國靖王在雲貴川桂湘,將相交和,神人共戴。若引兵輔之,事成則易以封侯,事敗亦不失為忠義”。

袁彭年、李元胤大喜,李大帥終於心動了!

 

袁彭年匆匆回府,打開密室。

密室裡三位大儒正在等待。

正中一位正是朱亨嘉的特使、六十七歲的東閣大學士何吾騶。

老先生不顧年高,親自去廣東為朱亨嘉遊說李成棟。

但他其實不算老,還有比他更老的。

旁邊還有一位七十八歲的士林老前輩黃士俊。黃士俊,字亮坦,號玉崳,廣州府順德縣人,萬歷三十五年狀元,禮部侍郎。

黃老先生的門生故吏有很多在李成棟手下為官,雖然已是風燭殘年,卻不顧年老體弱,為了大明,義無反顧地從廣州來到惠州,助何吾騶一臂之力。

還有一人,乃是何吾騶的門人、名士鄺露。

鄺露比二老年輕很多,今年四十四歲,生於書香門弟,大明朝著名的詩人、書法家、音樂家,還通曉兵法、騎箭,隆武朝中書舍人。此人文武雙全,歷史上他與諸將死守廣州,力戰清軍而亡。

三人一見袁彭年回來了,立即起身詢問。

“介眉,遊說得如何?李成棟可欲歸明?”

袁彭年喜形於色。

“大事成矣!今日吾試探李成棟,言峨冠博帶,何其之美。他道本朝乃是正統,正統之朝雖有敗,必有繼起而興者”。

三人十分振奮,這可太好了,李成棟若能歸明,天下大勢將變得於大明十分有利。

何吾騶道:“介眉,汝速帶吾三人去見李成棟,趁熱打鐵”。

袁彭年想了想,道:“不可,李成棟其人,性格反覆無常。三位皆國家柱石,不可輕赴險地。方今之事,宛如蹴鞠,只差臨門一腳矣。待這一腳落地,吾必引三位見李成棟”。

臨門一腳很快來了。

李成棟的家眷來到惠州後,其中有愛妾趙氏,乃大明忠良之後,十分義烈。

趙氏向李成棟通報了各省義軍紛起的大好形勢,勸李成棟早日反正歸明。其實,李成棟已經在和諸將準備反清複明事宜,只是怕走漏消息,未和趙氏言明。

一日,李成棟和袁彭年、謀士潘曾緯、張調鼎等人商討完起義的事,回府。

趙氏又勸他起兵響應江西。

他怕隔牆有耳,叱道:“軍國大事,出於司馬,牝雞之晨,將就磔矣”。

趙氏含著淚告退,越想越傷心,決心死讕李成棟。

她寫好血書後,拔劍自刎。

血書上寫道:“如今,金、王舉事,各省雲從,複我衣冠、恢復漢室,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本以為君是世間堂堂奇男子,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一定會興兵舉義,還我山河!卻不料竟甘心做韃虜鷹犬。妾深以為恥,遂以死讕”。

李成棟聞訊大慟,看完血書,撫屍痛哭道:“吾堂堂男兒,反不如汝一婦人矣!”

 

提督府的密室內,李成棟接見了何吾騶、黃士俊、鄺露三人。正式表明了自己反清歸明的決心。

何吾騶亟相率下拜,曰:“公言及此,我太祖高皇帝之靈,宗廟社稷之福也!”

李成棟亦深深一拜:“吾有一事相求,請閣老恩準”。

“李將軍請言”。

“拙荊為複明大業而死,請閣老為其作傳,也不枉她這一腔熱血!”

何吾騶慨然應喏:“尊夫人如此忠烈,能為其作傳,老夫之幸也!”

名士鄺露亦道:“如此烈婦,有傳豈可無歌?吾願為尊夫人作歌!”

李成棟虎目含淚:“拙荊能得二位作傳與歌,九泉之下,亦可暝目矣”。

何吾騶奮筆疾書,一篇《趙夫人傳》須臾寫完。

鄺露根據《趙夫人傳》,作《趙夫人歌》,撫琴而唱,慷慨激昂。

鄺露的《趙夫人歌序》將趙氏寫得栩栩如生:“夫人神明之胤,食氏廣陵,敦說詩雅,明古今治亂之數;歌舞獨步一時,非天朝將相,莫幣蹇脩??夫人至,脫珈捐珮,揚衡古烈,勸公興兵舉義,為諸侯帥。言泛長江,過彭蠡,謳吟思漢,不謀同聲。天下脫有微風,義旗將集君所矣??夫人謝罪歸院,卒以屍諫,血書藏於衵服。浹旬之間,西迓乘輿,複我漢官,如運諸掌??蓋王化始於閨門,俟采風者擇焉”。

李成棟見了這傳與歌,讀到“蓋王化始於閨門,俟采風者擇焉”,已是肝腸寸斷、悲不成聲。

這位在“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中殺人如麻的李大帥,居然哭得好似孩童,撕心裂肺、口不能言。

 

“這佟養甲十分狡猾,慣於籠絡人心,收買了不少我軍下層軍官。大家都說說吧,如何起事才能做到同仇敵愾,讓佟賊無計可施?”

李成棟凶狠地掃了一眼部下。

袁彭年、潘曾緯、張調鼎、李元胤、杜永和、閻可義、張月、郝尚久、馬寶等人沉思不語。

謀士潘曾緯答道:“吾有一計,兩個字”。

潘曾緯是大明朝的進士,也是李成棟的謀士。

見他說話,李成棟忙問:“哪兩個字?”

潘曾緯一笑:“鬧餉”。

袁彭年點頭:“此計大善,吾是布政使,廣東錢糧皆在吾手中。即日起,便停發諸軍軍餉。到時候軍卒們鬧起來,大事必成”。

李成棟大喜:“便依先生之策”。

又到了發餉的日子,駐惠州的李軍軍卒去領餉,沒拿到餉銀。

很快地就有流言在軍中流傳。

“佟總督和大帥不合,故意克扣軍餉”。

“清廷說要裁軍,以後弟兄們可就沒飯吃了”。

“總督的親兵的餉銀都發了,偏偏不給咱們發”??

當兵吃餉,沒餉那還了得。

於是諸軍鼓噪起來,在別有用心的將領挑動下,求李大帥作主。

李成棟道:“找本帥沒用,你們到總督府找佟總督要銀子”。

大明崇禎二十一年三月十七日黎明,李成棟部下軍兵齊集教場,嘩言無糧,欲為變。

“不好了,督憲,李提督的部下沒領到餉銀,在教場集結,說是要造反”。

“什麽!”

佟養甲大驚,急找布政使袁彭年。

“袁公,怎麽餉銀到現在還沒發下去呀?”

袁彭年苦著臉:“督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軍費開支太大,藩庫裡現在一錢銀子都沒有,實在是發不出餉銀啊!”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佟養甲急得直跺腳。

李成棟也急匆匆走了進來:“佟公,將士們沒拿到餉銀,軍心不穩。請佟公隨吾去教場安撫軍心”。

“好,好,吾馬上就去”。

佟養甲帶著自己的標營,一千五百名漢軍正藍旗軍卒,出城來到城外教場。

只見鐵騎布滿城外,馬步軍足足五萬余,一見佟養甲,將士們把他一圍。

區區一千五百名標營,很輕松地就被繳了械。

“吾等要軍餉!”

郝尚久、馬寶等將在人群中大叫。

佟養甲急忙安撫:“本督已經行文至浙江,馬上就有餉銀從浙江解到。汝等勿急,馬上就到”。

杜永和大吼:“吾等為清廷出生入死,清廷居然連軍餉都克扣。不如反了吧!”

“反了!”

李元胤、閻可義、張月、董方策、羅成耀等齊聲呼反。

“反了!”

“反了!”

“反了!”

教場上一片反聲,佟養甲面如土色。

李成棟來到佟養甲身前。

“佟公,將士們皆欲反清複明。事已至此,您還是將總督印信交出來吧”。

佟養甲不敢違抗,乖乖地交出了印信。

李成棟來到校場中間,拔出鋼刀,哢嚓一刀,割掉辮子。

大聲地對將士們說:“從今日起,本帥帶領爾等重歸大明,爾等可願意?”

“歸明!”

“歸明!”

“歸明!”

將士們紛紛割掉辮子,齊聲歡呼。

只剩下佟養甲沒有割辮子。

李成棟冷冷地問佟養甲:“佟公何去何從?”

佟養甲長歎一聲,亦割斷自己的辮子。

“吾願與將軍一起歸明,請將軍留吾一命”。

李成棟反正歸明後,滯留在廣東、清廷任命的廣西巡撫耿獻忠亦歸順了大明朝。

 

李成棟歸明後,跟金聲恆一樣,給朱亨嘉上了一封請封折子。

請求封自己為廣昌侯,佟養甲為襄平伯,杜永和為江寧伯,閻可義為武陟伯,張月為博興伯,董方策為宣平伯,羅承耀為寶豐伯,郝尚久為新泰伯,黃應傑為奉化伯,楊大甫為樂安伯,張道瀛為鎮安伯,耿獻忠為潮陽伯,范承恩、楊有光、葉承恩、馬寶為都督同知。

朱亨嘉很惱火,但想了想,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咬著牙批了一個大大的“準”字。

不過雖然封了爵,卻沒給他們發“世襲罔替”的鐵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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