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高懸掛在空中,英倫的下午很少會出現這般的景象。
在郊外的荒土上,有一個方正的大洞,布蘭度夫人安詳的躺在其中。土坑旁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穿的像是傳教士的人拿著一本教會的經書,口中念念有詞。
“安息在此的人啊!在耶和華意欲的時候,我們都將來到這裡,與你做伴,祈求主饒恕你和我們,阿門……”
男子合上了經書,看了一眼二人,史密斯向他微微鞠躬,後者曲身回禮後就離開。
史密斯看著迪奧,走到他的背後,雙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這個孩子實在是悲慘。
母親過世不說,在母親的葬禮上,自己的父親居然都不來。原本史密斯想幫忙的,但被迪奧拒絕了,這個小男孩親自抱起他母親的屍體,放入土坑中。那略顯瘦弱的身體顯的有些吃力,雙手甚至都有些顫抖,但他的確靠自己把母親安葬了。
“孩子,不要絕望。你要相信,上帝是公平的,他帶走了你的母親、給了你傷痛,那也一定會帶給你希望和好運的。”
迪奧沒有回答他,依舊站在母親的墓碑前,安靜的可怕。
“喂,你快把球還我!”
“有本事你就追過來啊。”
史密斯轉頭看去,幾個孩子在周圍嬉鬧。他有些生氣,揮舞著拳頭、帶著怒氣地朝他們吼道:
“你們幾個小屁孩別在這邊玩,快滾!”
小孩子看他們都是熟人,根本不怕他,史密斯正覺得著急,他正準備抓住其中一個小孩,就在那時,迪奧卻先他一步,他狠狠瞪了那些小孩子們一眼!
那眼神裡凶光遍布,仿佛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一般;又如同在蟄伏中的獵犬,隨時等著要撕咬獵物。
幾個孩子明顯被嚇到了,抱著球四散而逃。
“真是的,現在的小東西都不會看場合的嗎?”史密斯回到了迪奧身邊,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安靜的陪伴著這個孩子。
“史密斯大叔,謝謝你。”不知過了多久,迪奧終於說話了。史密斯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回答。可迪奧沒有再說什麽,獨自離開。
“這孩子,真的沒事了嗎?”
史密斯仍然有些擔心,可是他連養活自己都算勉強,對迪奧的關懷也只能點到為止。他往自己的工作間趕去,迅速把今天的事情忘在腦後,畢竟只有專心致志地完成接下來的工作,今晚才可能勉強混口飯吃。
迪奧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頭髮上。他抬頭看向天空,剛剛還陽光普照的天空居然被烏雲取代,落下的水滴越來越多。
“轟隆!”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路人們一下子鳥獸作散,往避雨的屋簷下跑。
有害怕生意被打斷,不斷謾罵的商人;有忙著為貴族小姐們大獻殷勤,想攀關系的“紳士”;有以雨水為樂趣,到處踩水花亂跑的孩童。
他們一個個從迪奧身邊擦肩走過,迪奧險些被他們撞倒,對方卻毫無反應,若無其事地走遠了。
“你這小鬼怎麽不看路呢!”其中一人甚至謾罵道,“我可是要趕緊回家的,家裡有人還在等我!”
迪奧依舊一言不發,木納地向著自己的“家”走去。
雨水衝刷著他,自睫毛流下;寒涼的風刮在他身上,他卻根本感覺不到一絲冰冷;衣服被全部浸濕,都有些掉色,不知道洗去了什麽。
1880年。
布蘭度病逝,
他的店鋪被他的兒子迪奧?布蘭度賣掉了。 迪奧穿著西裝,站在公墓區內,低頭看著自己混帳父親的墓碑,臉色平靜。
“醜陋不堪、奸險狡詐,讓媽媽勞累而死,你是最差勁的父親。可就連你這樣的混蛋都能葬在這裡,媽媽卻只能葬在荒地……”
“人渣!”
迪奧往墓碑上吐了口痰,拿上行李箱離開了。
“JOJO,很期待吧,我這就來找你了……”
喬納森在幾個月前度過了自己的12歲生日,在布蘭度夫人去世後他曾偷偷去過那家酒館,但迪奧要麽是不在,要麽就是閉門不見,他們足有一年沒有見過了。
喬治站在陽台上,看著樓下在和丹尼玩耍的喬納森,微微一笑後返回屋內,繼續處理公事。
“老爺,我能進來嗎?”喬治聽見了敲門聲,“請進。”
老管家拿著幾張紙走了進來,他有一些事情要匯報給喬治。
“老爺,小少爺這次在學校的考試成績又是前三。”
喬治笑著點了點頭,對於喬納森這個孩子,他簡直不能再滿意了,不僅有紳士風度,而且學習成績也是穩坐前十。
“都不知道該獎勵JOJO什麽。”有個這麽優秀的兒子,好像也是個幸福的煩惱啊。
老管家也笑著了,喬納森少爺絕對是他見過最優秀的孩子。完全不像那些貴族孩子趾高氣揚,而且待人謙和,你不妨在周邊打聽一下,有誰不喜歡喬納森呢?
“老爺,還有一件事。就是布蘭多先生病逝了,他的兒子迪奧?布蘭多正帶著信件,前往這裡,預計下午兩點就能到。”
“好的,我知道了。管家,你先去選一個房間,招呼幾個女仆打掃一下,那裡就是迪奧的了。”
“好的,老爺。”
喬治端起紅茶,茗了一口。想起幾年前和JOJO一起去見迪奧和他母親時的畫面。
“沒想到,布蘭多夫人當年說的話居然真的要實現了,希望他們兩能成為好兄弟。”
就在喬納森和丹尼玩耍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一輛還算是豪華的馬車停在了他家門口,車門打開,一個行李箱重重的落在地上,接著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黃發男生跳下了馬車,站穩後他看向了喬納森。
“迪奧,你終於來了!”早就從父親那得知這件事的喬納森見到來者後高興的走了過去。
“真是好久不見啊,喬納森。”迪奧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隨口回應了一句。
喬納森微微一愣,眉頭微皺,疑惑地說道:“迪奧,你以前都叫我JOJO的,為什麽現在直接叫我的名字。”
迪奧身體顫抖一下,原本板著的臉露出了十分勉強的笑容。
“真是抱歉JOJO,我父親剛過世,心情不太好。”
正當喬納森想要上前安慰的時候,一旁的丹尼忽然向著喬納森跑了過來。
剛才還滿臉笑容的迪奧瞬間“冷了”下來,看著這隻狗,正準備給喬納森來個“見面禮”。
誰知喬納森橫跨一步,呵聲道:
“丹尼,回去,不要嚇到迪奧了。”
丹尼感受到了喬納森和往常不同的口氣,隻得低垂著尾巴,垂頭喪氣地返回了自己的小屋。
迪奧重新打量著喬納森,一瞬間在腦海中思考的很多,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噢,迪奧已經來了啊,看樣子你們倆的關系依舊像以前那麽友好。”
大門緩緩打開,喬治站在最前面,身後是管家和傭人總管。
“喬斯達先生,好久不見了。”迪奧向著喬治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同時鞠了個躬。
“雖然出生與平民窟,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有禮貌啊,迪奧。”
一行人走進屋內,在樓梯口,喬治召集了豪宅內的所有傭人,向他們正式介紹起了迪奧。
“歡迎你來到我家,迪奧,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喬治微微側身,向迪奧和喬納森同時說道:
“我想也不需要我多說些什麽,你們倆從小就在一起玩耍,雖然過去了一年,但我相信你們倆的友情不會變。並且,我希望你們能從朋友成為像是兄弟,不對,比兄弟還要親的兄弟。”喬治看向那些傭人,“你們要像對待JOJO一樣對待他。”
“遵您吩咐。”
“迪奧你也不用客氣,把這當自己家一樣就可以了。”
“喬斯達爵士,很感謝您的厚意。”迪奧低聲說道。
喬治雙手搭在喬納森肩上,再度囑咐道:
“JOJO的母親去世了,你們倆又是同齡人,一定要好好相處。JOJO,雖然你和迪奧是好朋友,但迪奧畢竟是剛來,對家裡還不熟悉,這段時間你要照顧他一下。”
“好的,父親。”
喬治轉身上樓,喬納森笑著說道:“迪奧,跟我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請帶路吧。”
迪奧沒走兩步,目光就被牆上的一個詭異面具吸引,好像有著特殊的魔力一般,一時讓迪奧起了興趣。
喬納森看了迪奧一眼,他上前兩步,伸手要去碰迪奧的箱子。
“不要碰我的包。”
迪奧反應非常快,一把抓住了喬納森的手,並且順勢想給喬納森來個肘擊。沒想到被喬納森的左手握住了。
“迪奧, 你小心一點,這個台階很滑的。”喬納森好像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以為是樓梯導致迪奧滑倒了。
“謝謝你JOJO,不過我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包,我自己拿上樓就行了。”
迪奧站穩後不動聲色的與喬納森拉開了距離,面色有些複雜的拿起了自己的包。
“迪奧,你是在生氣嗎?”喬納森冷不丁地問道。
“什麽?”
“你還在因為我沒有參加你母親的葬禮而生氣嗎?”喬納森面對著迪奧,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很尊敬你的母親,可是那天…我被我們家的工人拖回了家。等回到家我父親才知道了你家的情況,當天晚上我父親派人過來查看情況時,酒館已經關門了。”
迪奧:“……我怎麽會生氣呢?傻JOJO。”
喬納森有些驚喜:“真的嗎?!”
迪奧拍拍手上的提包:“那天你叫喊的聲音這麽大,聾子都能聽到你的聲音。”
“你沒生氣就好!”喬納森的眼中仿佛閃爍著光芒,他一下子撲上去,緊緊抱住迪奧,迪奧根本就無法掙脫。
“你快放開我!你這沒禮貌的小子。”他不停地掙扎,而喬納森抱夠了,才心滿意足地把他放開。
喬納森看著迪奧趕緊拍拍自己的手腕。
“樓梯應該剛剛打掃過,所以有些滑……”喬納森轉過頭,一把牽住了迪奧的左手,“所以我拉著你吧,免得你再滑倒。”
“……”
迪奧根本來不及掙脫,他只能被動的“跟著”喬納森前往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