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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一十一:朋友⑤奧羅的友人
  天空中最後的光芒在黑夜永不氣餒的追逐下跑啊跑啊,直到跑到地平線一下才感覺到一絲絲的安全。

  它也許在那處庇護所裡松了口氣吧——於是余下的微光全部都消失了,黑夜降臨了。

  小奧羅在夜晚的雪地裡站了好久、好久。

  沒有人發現這個晚上獨自在外的小孩,辛苦了一天的輕風山居民們趁著夜色緊趕慢趕地回到了各自的家裡,來自遠方的風吹過無人的針葉林,配合著樹枝上懸掛下的冰棱發出冬天獨有的瘮人聲響。

  啪嚓。啪嚓。

  有人從雪地的另一邊走了過來,沉悶的腳步聲伴隨著衣物拽地的聲音刺激到了原地愣神的小孩,他像是這時候才回過魂來。

  小奧羅抬起頭,注視著城外一望無際的雪地,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風聲隔開了他與輕風山城,他的聲音被掩蓋在了呼嘯的風中,可遠處腳步聲的主人似乎聽見了動靜,啪嚓、啪嚓,腳步聲加快了。

  聽著那聲音,奧羅能想象到人行走在枯葉上的情景——可山城之外的荒山上沒有植被覆蓋,雪松林和針葉林在經過幾代山城住民的遷移和栽培後,它們不再將根系延伸到舒適圈之外的地域,真正地在城裡扎根落戶,搭建起龐大的“地下城”供弱小的精靈們棲身。

  那麽聲音的主人又是從哪裡過來的呢?

  小奧羅的哭聲斷斷續續的,茫然和期待的情愫混雜在一起,還要加上第一次施展黑魔法後殘余的恐慌感……這些感情讓他的心再次遊離到山外的世界中去,掃除了父親的阻礙,接下去則是脫離母親的懷抱、下定決心離開這裡。

  “這裡!這裡!”耳畔突然響起陌生人的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不是一個,奧羅在心中默默地數著,一個、兩個……大約有十多種不一樣的聲音,踩在雪地裡有輕有重。

  “是那個孩子在哭泣!”有人輕聲說道。

  “別刺激到他!去問問他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蘭斯先生呢?蘭斯先生在哪裡?去把他喊來……”

  人們以為離他們稍遠的小孩子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可事實上奧羅不但聽得到,而且還異常清晰。

  “噓,我們不能驚擾到其他人,別忘了大夥兒還都在逃亡的路上。”

  奧羅聽見其中一人這麽說著,但他很快又改口道:

  “蘭斯先生不算,他能處理這種小問題。”

  “我們不是黑魔法師嗎,大哥,為什麽要在意路邊哭泣的人類小崽子啊?”

  不遠處短短幾分鍾間壓低聲音的討論,已然能讓奧羅分清楚他們每一個人。

  小孩伸手抹了抹眼淚,卻讓更多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沿著臉頰流淌下來。

  “我不懂人類啊。”其中一位黑魔法師說道,“這般年齡的小孩……六、七周歲大吧?能哭得這麽厲害,要麽是被同齡人欺負了,要麽是家裡出事了吧?”

  “我去問問。”另一個人回應道。

  奧羅再一次聽見了較為沉重的腳步聲,他想他記住了這個人。

  走到他面前的黑魔法師蹲下身來,剛與他打了個照面,就仿佛被嚇到一般下盤不穩地朝後倒去,不遠處的幾個同伴紛紛以為他遭到了襲擊,每個人的手中都瞬間多出了一柄魔法杖。

  “你……你的眼睛?啊,你沒事吧?”被嚇到的黑魔法師平複了一下心態,再次湊上前去。

  “父親消失了。”

  小奧羅說著,

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兩邊的嘴角上揚,令自己的臉上看起來帶著笑容。  但顯然對面的黑魔法師不這麽看,他的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很快又添加上了幾分柔和的神態,壓低聲音安慰說道:

  “這樣啊,唉,等你長大就知道了,這種事在世界上很常見。”

  後面有人錘了下他的腦袋:

  “有你這麽說話的嘛!”

  周圍的十余人“嘩”地一下全部都圍了上來,也許是為了照顧面前這位剛才哭得“很傷心”的小孩,他們看上去都很悲傷。

  “你們都圍在那裡做什麽?”

  原本圍上來的人又“轟”地一下散開,留下奧羅與方才發言的人大眼瞪小眼。

  說話的是一個黑袍黑帽、提著個黑法杖的男人,在奧羅看來,他的打扮簡直就像是在向旁人宣告“我是黑魔法師”似的。

  “小孩子?”黑色的人挑了下眉毛,似乎是注意到對方投向自己面孔的視線,他抬手摁了摁黑色的寬帽簷。

  “你們先走一步吧。”他看起來像是這支黑魔法師逃亡隊伍的指揮官,“切記不要使用魔法,你們正在被追蹤,哪怕是轉移也不行——”

  “蘭斯先生,那你呢?”

  “前面就是輕風山城,我還要去見一位老朋友。”

  ……腳步聲再度響了起來,黑魔法師們匆匆忙忙地又上路了。

  “可你用了魔法,你是通過轉移來到這裡的。”

  蘭斯正打算進入山城,忽然聽見路邊那小孩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這麽說道。

  “我不是他們中的一員,只是出於好心決定幫他們一把。”黑色的男人說道,他轉過身面向奧羅,“這座城今天發生了一些事。”

  “我感覺到了……血族的氣息,還有黑魔法的力量。”

  “每個黑魔法師都能感應到嗎?”

  “怎麽會,你看剛才那些人不就什麽都沒發現?”

  蘭斯抬起帽簷,露出其下被壓得略顯凌亂的黑色卷發以及一對烏黑的眼眸:

  “嘿,你猜我想說什麽?”

  “我沒有聽見你的腳步聲。”黑發的小孩低下頭去,回避了對方的目光,“我不清楚你的行事風格……沒有依據能讓我進行判斷。”

  “我來這找一位人偶師,他是我的朋友,你有見過他嗎?”蘭斯忽地問道,“在幾分鍾前,他向我的祈禱中斷了。”

  “輕風山只有一位人偶師。”小孩回答道,“那就是我的父親。”

  “你的父親?”蘭斯適當地表現出了些許詫異,但在奧羅眼中,他就仿佛是早已經發現了這個事實,“你剛才在……你的家裡出了什麽事嗎?”

  “他消失了。”奧羅實話實說道,“你不用進城……他不會再回去了。”

  ……沉默,兩個人誰都不再開口發言,又過了一段時間,黑魔法師似乎是覺得冷了,他變沒了手中的黑法杖,然後將雙手交叉揣進了衣袖裡。

  “那……他是‘死’了嗎?”終於,蘭斯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並且在與“死亡”相對應的詞匯上加了著重音。

  “你想要為他報仇嗎?”奧羅抬起頭盯著對方的烏黑瞳孔,“蘭斯先生?”

  黑魔法師猛地上前一步,雙手同時抓住了奧羅的手臂——他捏的很用力,帽簷下的臉龐上也浮現出了猙獰的神情,與先前的淡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沒過幾秒,他的力量又松懈下來:

  “你,沒有‘啟靈’?”

  ……

  (紫星大陸上,擁有魔法天賦的人們蒙承靈魂的特性,待到了一定的年齡時,便能夠繼承一部分前生的魔力,完成“啟靈”,走上魔法的晉級之路。

  普遍來說,只有徹底的新生靈魂(指沒有在雲中界踏入過“轉生之門”的靈魂)才會在“啟靈”上存在困難,但這樣的例外每時每刻都會誕生,而且他們依舊能完成這項最初級的魔法晉級。)

  身為時空旅行者的奧羅飄浮在半空中,他為自己設計的倒計時是到佑月22日,說實在的,他已經記不得當年的22日這一天他做了些什麽了——總之,他還可以留在這個時空,又一次地瀏覽一遍17日晚上到18日凌晨期間發生的事情。

  ……

  “想不到……友人已死,還是自己作死的。”

  場景中黑色的男人如此感慨說道,一旁年幼的奧羅訝異地盯著他,像是有點想接近這位黑魔法師了。

  可緊接著蘭斯像逗弄孩子般衝著他呲了呲牙齒,又把那種親近的想法給嚇退回了奧羅心裡。

  “你的靈魂……有億點點特殊啊。”蘭斯完全避開了關於人偶師的話題,就仿佛他沒說過“在輕風山城有一位老朋友”的這番話一樣,“你的心智發育得比其他小孩都慢,魔力等級也不可能見長,可是……”

  他再次伸手攥緊小奧羅的雙臂,連場外的另一位奧羅也好似感受到了黑魔法師雙手施加的壓力。

  “你的靈魂看上去是完整的,不應該有這樣的瑕疵。”

  話音剛落,蘭斯察覺到在自己提及“靈魂”時,從孩子心底流露出了濃厚的興趣,於是他就著這個話題開始向“老朋友”的孩子普及起山城外的知識來。

  小孩起初沒能反應過來,過了些許時間才意識到蘭斯的用心,並開始跟上對方的節奏——兩個人交流了很長時間,長到微光逐漸壯大起來,化身白晝開始報復昨晚的那場追逐。

  而在蘭斯了解到奧羅是應用了黑魔法“報復”了他的父親時,又很貼心地開始教授如何正確地提升黑魔法等級、如何將受損減至最低地使用黑魔法。

  “…………”

  “什麽樣的黑魔法師才能感覺到施法的痕跡呢?”

  “就我所知……起碼人類是不行的,我是說,大部分人類。”

  “如果是你的話,能夠打開這隻箱子嗎?”小奧羅向黑魔法師展示了他報仇所得的“戰利品”。

  “它有夾層呢,裡面那層應該需要特定的鑰匙……我的老朋友沒有告訴我鑰匙的下落。”

  “…………”

  白晝將黑夜趕下了天空,蘭斯這才意猶未盡地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他感覺自己的腰腿都有些抽筋,低下頭瞅向黑發的小孩,發現對方的眼睛微眯著,顯然一副困乏的模樣。

  “今天說了好多東西,感覺還真盡興呐。”

  黑魔法師具現出他的法杖,杖端一指面前的孩子,奧羅瞬間被一顆透明而又流光溢彩的氣泡包裹在了其中。

  “真希望下次也能遇上一個既能聽入我的話,又能聽懂我的話的人。”他戳了戳裝載有奧羅的泡泡,“我來送你回去吧。”

  “我們還能……再見……嘛……”

  “等到你離開這座山城,到了外面的世界——總有一天,我們會再遇上的。”

  黑魔法師這麽回答道, 他的手從衣袖中探出,又一次地拉低了他的帽簷:

  “到時候,也許你會重新認識我。”

  ……

  ……

  (黑魔法師蘭斯,黑魔法有名的奠基人,天魔之戰的元凶……)

  (人偶師在心靈空間、以及很多場合下做出的古怪姿勢就是在保持與蘭斯的連接,從而確保自身的安全。)

  (等我踏上旅途後,才知道那天晚上是在同誰相處、交談。)

  “但是,不能否認……”

  奧羅目送著黑魔法師和小時候自己的背影消失在山城內,他合上了自己的筆記本,還是做出了響應魔瓶提升的選擇:

  “跳過吧,魔瓶。

  “接下去的事情……都已經記錄好了。”

  【目標:???(未定),任務已完成(無獎勵)。】

  【特殊關照事件已收錄,相關任務進度:100%】

  【數據加載中,數據加載完畢,新線索收錄:空間之鑰。】

  【空間之鑰:相傳這是空間使者管理三大空間的秘鑰,在她與世長辭之後流落世間。】

  【新線索收錄:血族。】

  【血族:生活在黑森林中的非人種族,素食主義群體,種族愛好是食用血族領地特產的“紅聖母果”。壽命極長的種族,由血族領主和血族長老議會共同管理。】

  【新線索收錄:萊茵。】

  【萊茵.萊斯特斯:紫星歷2860年繼承黑森林大公爵位,作為年齡不滿50歲的血族成為新任血族領主,握有較少的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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