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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九十四:旅伴③似曾相識
被伯恩大叔一剪刀釘在樹上的男人,似乎被稱作“九長老”。

月光·露娜緊盯著那把巨大的剪刀,而這種精神緊繃的狀態直至剪刀終於在“九長老”慘白的脖頸上印出一道印子,不,是弄出一道血痕後到達了“巔峰”。

“啊,見血了。”當事人用平淡的語氣如是說道。

月光.露娜回頭瞄了眼她的好姐妹。

狄安娜莫名心虛地向後縮了縮,退到柵欄邊上被堆在那附近的農具絆了一跤,然後她又默默地移到了農場的另一邊。

“伯恩,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平平常常的一天,就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伯恩毫不客氣也絲毫沒有猶豫地做出了回答,九長老的神情有一瞬間變得異常猙獰,但很快他又恢復了最開始的神態。

“今天是她的祭日,伯恩。”單翼的血族人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滔天的殺意從中湧出——“你該把你欠下的債在今天還清了,伯恩。”

九長老沒有吝惜身上穿著的這身禮服,“撕拉”一聲,他直接掙脫了巨大剪刀的束縛,先前被釘住的衣服變得破破爛爛的,卻意外沒有破壞這位血族人的整體美感。

不愧是血族……旁邊目睹了這一過程的月光.露娜暗自在心中發出感慨,傳聞中每一個血族人都有著在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容貌,而且無需衣裝的配合。

越是獨特的打扮,或許越能映襯出這個血族人的相貌之優秀。

“月光.露娜。”伯恩叫到她的名字,“帶著狄安娜,離遠一些。”

他本來還想用“旅館的老板娘叫你們過去”之類更委婉點的說法,不過既然他的客人們已經聽到了自己與九長老之間“小小的矛盾”,那就不需要其他的掩飾了——用嚴肅的語氣讓她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暫時遠離這座農場即可。

“伯恩大叔……”金發的女孩用擔憂的……以及某種意義上十分複雜的神情盯著他們二者看了幾秒,然後連忙後退,拽著農場邊緣的同伴消失在了二者的視野中。

在月光.露娜眼中,伯恩只是麥格學院的校工,是“弱者”。

她擔心自己的血族朋友受到其他血族人的欺負,可仔細回想方才發生的事情,怎麽感覺那位被稱作“九長老”的血族人,實力比伯恩還要低上許多呢?

她還以為“九長老”與血族中由八位長老級人物組成的“長老議會”有些許聯系。不過現在看來,只是名字奇葩了點,人家就是個連伯恩都拚不過的菜鳥。

“所以血族才一直強盛不起來……和礦場相比,他們過於弱小了。”女孩如是想著。

待無關者離去,伯恩剛想重新拎起剪刀應對恢復行動能力的九長老——哪知對方一丁點時間也不打算浪費,揮著爪子便毫不顧忌形象地撲了上來。

“乓”地一聲,金色雕花大剪刀與鋒利的長指甲相互碰撞,與此同時,屬性不一致的魔光壓榨起大氣中的魔力,彼此交融、排斥又相抵消。

忽地,九長老背後的單翼變化為一隻漆黑的巨手,瞬間覆蓋在伯恩身上並將他摁倒在地。

隨後,農田的土地出現了小幅度的凹陷,不遠處幾株還沒來得及收獲的聖女果實開始“嘩嘩嘩”地墜落在地。

“你鬧夠了沒?”見狀,被束縛在地上的伯恩僅僅是挑了挑眉,他掙脫出一隻手,搭在身上的黑色巨手上。

輕輕地,搭在了那上面。

“呼……”

“動、動不了?伯恩,你這家夥——”

九長老奮力想將翅膀從對手“一隻手的壓力”中掙扎出來,然而他的一切舉動都無法撼動那隻手——哪怕是些微的距離。

金色的大剪刀不知何時已重回伯恩的掌握之中,它仿佛是被一隻無形之手拎著般無聲地飄起,懸停在九長老的正上方。

如果它就這麽落下來,九長老會被當場貫穿、重傷。

而伯恩?被對手的單邊翅膀保護著,可能會安然無恙吧。

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伯恩身上的九長老自然發現不了頭頂的威脅。他的額上若隱若現著一枚模糊的徽記,似乎他體內運轉至那裡的魔力還不夠多,不足以讓這枚靈魂印記完全顯現。

身下的伯恩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雙眼中透出的冷漠仿佛一柄由冰雪元素加成過的利刃,徑直捅進了他的胸膛中。

九長老的意志正在被不斷瓦解,這種時候,他莫名好想要放棄,腦海中也開始產生了後悔的念想——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種心理變化的緣由,好像,在對上身下之人的視線時,這一切就已經發生了。

伯恩收回了對武器的控制,金色的剪刀受重力的影響而迅速落下。

九長老在注意到這個事實時,身體已來不及反應,更別提施展防禦類的魔法——而這時一隻漆黑的飛鳥忽然衝撞上了那柄金光閃閃的大剪刀,勉強讓它的墜落軌跡有所偏移。

黑鳥化作黑色火焰散去,剪刀則正插進伯恩與九長老旁邊的地面,稍有一絲一毫偏移便會讓九長老受到傷害。

伯恩沉默著放下了手——在剪刀落下的同時他已經松懈了對九長老的壓製,他並不想傷害自己的族人。

…………

九長老強忍著肌肉抽痛,跌跌撞撞地撲進了自己的小屋中。柔軟的座椅和水果的香氣讓他暫時遺忘了先前的不如意。

他伸手拭去臉上的血痕,方才與伯恩的交戰在他看來還算得上激烈,然而真正受傷的地方除去脖頸處外竟只有臉上這一處,還只是擦破了點皮。

白光自他的手掌中湧現,不一會兒,擦傷便如同壓根沒發生過一樣,臉上那處皮膚光潔而完好,頸上的傷痕也已消失不見。

“剛才,謝謝你了。”

漆黑的火焰自他面前的空氣中逐漸析出,而後又凝聚成一道黑色的人影。

“不需要向我道謝,九長老。”被黑炎包裹著的客人回答他道,“當時,他對你並不抱有殺意。”

“如果我沒有出手,他也會主動為你擋下那柄武器。”

“而且,只有當我親自出手……”客人微微低下頭,似乎在回想先前的經歷,“當我接近你們以及那柄武器時,才會發現他有充足的時間和能力製止它傷害你。”

“這麽說,他發現你了……”九長老動作有些僵硬,他清楚時空旅行者的能力,若是他們想要隱藏自身,這個世界上基本上沒有人能察覺,“他在試探你?”

“也許是注意到你身邊出現了一個陌生人。”對面的黑炎客人攤了攤手,語氣中透露著無奈,“也許是擔心你被其他人利用。”

“那個家夥……”九長老怒極反笑,“永遠都是這幅態度!”

哪怕朝他而來的敵人當真懷揣殺心,只要體內流淌著血族之血,伯恩就會以絕對的寬容心對待他們——有時候這份心意不會表露出來,在伯恩看來,或許這是一種照看對方面子的表現。

空間裂縫出現的時候產生了極大的動靜,一直關心著血族領的血族親王不可能沒注意到懸崖那兒的情況。

九長老與時空旅行者的接觸,恐怕也是全程被他注視著……

“果然,他還是趕緊去死好了!”單翼的血族人詛咒道。

當然,這份“詛咒”不帶有魔法的氣息。而即使他真的以詛咒來應付對方,恐怕也不會產生明顯的效果。

“九長老,伯恩對血族飽含真摯的情感,他的關心與寬容都是真的。”黑炎的客人扶了扶額,斟酌著話語說道,“他真的會傷害你的妹妹嗎?害她落入懸崖、屍骨無存?”

“你不會理解的。”九長老搖了搖頭,熟悉的語氣詞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言語中,“哎,從你剛才的行為看,你的精神恢復得還挺不錯?”

“血族的庫存都是年限極高的珍貴材料。”對方順著新的話題接了下去,沒有揪住九長老的戰敗不放,“您的煉金公式品級也很出色。”

“那就好啊。”單翼的血族笑著道,“對了,我才想起來……”

九長老盯著黑炎人影的眼睛,也即那似乎是面孔的地方上,兩團默默燃燒著的明黃色火焰。

“那兩個來自赫洛礦場的人類,你是不是認識她們?”

…………

奧羅根據新到手的煉金公式,施展“被學生覬覦的煉金術”,成功煉製出了新的安神藥劑——“血之淚”。

和“星海之夏”比起來,這種安神藥劑的味道有些“醇厚”,還有點刺激,像是一把釘錘直接砸在了服用者的腦門上。

與其說是“安神”,倒不如說是“強製清醒”。

所以服用者對“血之淚”的依賴性會相對減低,這是煉金公式上特地提到的它的“優點”。

被砸得暈暈乎乎的奧羅跟在九長老後面溜出了小屋的門,被對方帶進來之前,他還沒能仔細欣賞、記錄過周邊的景色。

而在蒼白霧氣不再出現,他有精神觀察四周時,又不免被身邊的環境所震驚:

他身處在一座花園中——這裡到處栽滿了三百年後到哪裡都見不到的花,和各種各樣長勢喜人的綠植。

不同的顏色匯集在這座小小的天地之中,可是,站在這裡面,奧羅有種自己被關在棺木裡的感覺。

(沒錯,棺木……)

把逝去之人的身體放置在各種材質製成的匣子中,再以不同的方式送他們最後一程——這是舊時代的習俗, 算是一些小型領域的傳統,而且據說這種行為在三四百年前的麥格王國中還風靡過一陣子。

某次在獨立世界中的旅程中,奧羅意外躺入其中過一次,他知道那是怎樣的滋味。

十分逼仄,十分壓抑,和突然被人群包裹住的那種難以呼吸的感受不同,這次是走向了另一種極端——孤獨的極端。

令奧羅感到驚訝的是,踏出九長老的小屋後,被萬花包圍住的他居然產生了與當時類似的感覺……他不覺得這座花園和棺材相像,這裡頂多是狹小了些,讓植物們顯得有點擁擠。

顧不上考慮這些事情,認識到“自己提前了兩天來找神靈輕風”的奧羅將心思更多地放在該如何度過這兩天上。

他可以躲入時與空的夾縫靜待時機到來,也可以趁這兩天增加自己的見識,只要不被血族領中可能存在的那些“不好惹”的人注意到。

然而他一接近花園入口處的那棵參天大樹,“月光.露娜”“狄安娜”的呼聲便迎面朝他撲來。

(花園外面,好像是一座農場。)

單翼的血族人正坐在大樹的樹梢上,好幾隻進化了的、體型稍大的拜特小蝠……應該是“拜特蝙蝠”在他的肩膀上原地踩來踩去。

奧羅假裝沒看到先前稱“有事就先走了”而離開小屋的九長老,慢慢挪步到參天大樹後面,以它作掩護窺視起農場上的事物。

於是,一道金色的靚影拉著同伴,揮舞著手、輕快地躍入了奧羅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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