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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一百一十三:焦躁
  有了卡薩丁的承諾,奧羅順利地從其口中收獲了“永焰”的相關信息。

  這位在後世坐上雲中界君主之位、掌控“永恆之焰”屬性、擁有卡薩丁的意識的神秘人物,實際上就是赫洛礦場製造出的人造精靈——就是“伊格斯”本尊。

  當初在製造人造精靈的過程中,卡薩丁將礦場收集來的各種寶物全都塞進了那具“最完美的軀體”中,包括“星球的能源”電光聖石、“維持雲中界浮空的關鍵”天空之翼,還有相傳能淨化邪念、讓人永生的“聖血”……

  他還去往世界各地尋找並挑戰罕見的極致屬性的精靈王,抽取他們的血液或者能量,將其注入人造精靈體內。

  這其中,包含了一顆“永恆之焰”的火種。

  原本在他的設想中,“伊”將掌握真正的極致屬性,即“永恆之焰”,然而,“伊”被激活後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卻是“偽極致屬性”電光——電光聖石的力量壓製了永恆之焰的火種,這也使“伊”成為了當屆的電光屬性精靈王。

  同時,神聖天使的靈魂在機緣巧合下進入了那具流淌著聖血的人造身軀中,於是,伊格斯成為了伊蘭諾爾的轉世,但當月圓夜小鬼和伊蘭諾達成了他們的目的、復活了神聖天使之後,那具軀體便失去了這個靈魂。

  直到這時,赫洛礦場原本給他們的造物設置的人格才顯現出來——這是奧羅自己的推測,這個時代的卡薩丁,並不知曉如此遙遠的未來。

  變成“永焰”的人造精靈,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應該都是擁有自己的意志、而非被卡薩丁的意識佔據身體。

  他在“萬物冰封”的末日事件中一度成為人們心中的英雄,所以才能在前任雲中界君主被討伐後,坐上這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然而,他的意識終究在歲月的衝刷下逐漸泯滅。

  在奧羅出生的三十年前,“永焰改革”發生,那個時候,逝世三百多年的赫洛礦場大長老重回人世,奪走了自己的人造精靈幾百年來建設的一切。

  …………

  這趟時空旅行,奧羅收獲良多。

  不僅補全了不少過去他不知曉的歷史碎片,還得知了阿大的真名、以及“永焰”的真相。

  告別卡薩丁、回到許伊雷的時空後,距離他們離開隻過了不到半天。

  假如不借助“真實夢境”聯系神靈輕風一眾、和三百年後的時空強行同步,他們便不會錯過太多時間。

  之後,奧羅又進行了數次時空旅行,去探索歷史上他感興趣的人物的過去。

  有時他是獨自一人前去的,有時會捎上越發對“時空旅行”一事感興趣的雷賓,有時候,會和神靈輕風他們一起去,順便了解一下三百年後的時空都發生了些怎樣的事情。

  在時空網絡中遊走的過程中,他們還經歷了不少場戰鬥,偶爾還會直接披上足以改變戰局的戰士的偽裝、掉入正在進行時的戰場。

  奧羅心中的拚圖逐漸完善,可是,他始終沒能觸碰到眼下最需要的那枚“歷史碎片”。

  “我的存在……究竟在哪裡?”

  眨眼間,這一年最後一個月已經過去近半——如今已是2511年佑月中旬。

  在前一次時空旅行最後道別的時候,神靈輕風等人告訴奧羅:

  他們找遍了三百年後的紫星大陸,還聯絡了雲中界的大人物與地下王國的惡魔,甚至還打算去借用麥格王國、星之學院或水銀湖中現成的“入口魔法陣”……這一系列行動所得到的結果,

就是在未來,紫星上不存在“雷賓”。  “擁有入口魔法陣的那些勢力,最近似乎在籌劃什麽事。”神靈輕風對奧羅說,“他們不同意在那件事上演前啟動魔法陣,所以,我們暫時不能去外界找他。”

  他抬手指向變得愁眉苦臉的黑袍精靈,對方抬眸瞥了他一眼,無言以應。

  “還有,”神靈輕風似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用手摁住奧羅的肩膀,“還記得半年前,你和某個人類的約定嗎?”

  “約定?”奧羅苦笑,縱使他記得,現在的他又如何去赴約?

  “那個人類……”在提到自己子民之外的人時,神靈輕風表現得很不自在,仿佛從嘴裡念出那個人名對他而言也是種折磨、侮辱似的,“阿大——那個情報商人。”

  “他很想你。”

  “‘別忘了年關時的那場聚會’,他讓我這樣通知你。”神靈輕風依稀記得有這麽一回事,“他以前說過,他準備了一個很大的驚喜。”

  “情報商人說,為了某位會遲到的人,他可以將聚會延後一個月。”飄浮在神靈輕風身後的白發小孩補充道,“神靈輕風漏聽了,嘻嘻,還是我更有用!”

  “惡之契約,最棒!”

  “你們兩個……”

  神靈、精靈和寵物又打成一團,不過,這一個月下來,他們的關系密切了許多,這會兒僅僅是在嬉笑打鬧、沒有哪個家夥會動真格。

  —

  不出意外的話,2511到2512的這個跨年,同時也是2869到2870這個跨年,奧羅是無法在他的煉金小屋中、與他的契約夥伴們一同度過了。

  神靈輕風的傳話令他的心態逐漸焦躁,他的活動漸漸失去了原有的章法。

  既然借用了許伊雷的身份,且為了取得目標歷史碎片和更多的創作靈感,他開始使用許伊雷留下的殺手集團通訊器、與更多人建立社交網絡。

  不像許伊雷隻對抱有敵意、可能會對他的同伴產生威脅的人下手,奧羅會特意挑選身世經歷複雜、見多識廣的委托人或目標接取任務。

  那些人的敵手將是一位獨自在世間闖蕩六年之久、飽受失去之苦而決心把握住現擁有的一切的黑魔法師;另一方面,對於這些不熟悉的、以後也不可能見面的魔法師,奧羅素來不留情面。

  以第一殺手“冷血”之名,完成通訊器上發布的嗜血任務,然後從雇傭者和受害者雙方手中“借取”時間、豐富魔瓶“後花園”的時間儲備,這樣一來,他就能去更多的時空、獲得更多尋回自己存在的機會。

  短暫的瘋狂過後,奧羅在許伊雷的寢室中,將自己所掌握的歷史知識、通過獎勵獲得的歷史碎片,以及所經歷的、無關時空大局的小事件全部梳理了出來。

  一時間,原本乾淨整潔的宿舍中布滿了或浮空、或記錄在各種載體上的文字圖片信息。

  雷賓懸浮在寢室的半空中,欣賞著眼前壯觀的場景,感慨時空旅行者對收集歷史信息的執著。

  “有些事情過於渺小,是連擁有全知視角的人心之魔都懶於關注的存在。”

  “你想把這上面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甚至是時、分、秒的空白全都填滿嗎?”上古惡魔調侃道。

  “那是不可能的。”時空旅行者心知肚明,“也是沒有必要的。”

  “但在特定的某些事上,精確到秒也並非不可以。”

  “服了你了。”雷賓失笑道,“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後,我帶你去找永痕樹的殘骸吧,也許,你能為這顆星球再創造一本史書。”

  “我……麽?”奧羅低垂著頭,心情說不出有多麽沮喪。

  鮮血和黑魔法,都會侵蝕一個人的靈魂。

  原本通過各種珍貴花種,以及伊蘭諾殘留的靈魂力量修補起來的靈魂,此時此刻再度變得千瘡百孔、時不時讓持有者產生無力感。

  “你最近的行事風格是不是變莽撞了?”雷賓彎下腰,幾近倒立地飄浮在空中詢問奧羅,“而且,你還管了不少閑事……”

  “那些委托殺人的家夥,和那些要被殺死的人,他們在過去丟失了哪些東西,和你有什麽關系啊?”

  “幫別人尋找失物可是我的老本行。”奧羅鬱悶道。

  漆黑的火焰隨著他的話語迅速覆蓋上他的身軀,雷賓對此已是見怪不怪。

  上古惡魔還想繼續打趣些事,不過,來自電光水晶球的請求聯絡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算刺耳的鈴聲回蕩在這間宿舍中,奧羅愣了片晌,揮手將一切恢復原狀。

  “是天罡。”他對雷賓說。

  在他回到這具軀體前,許伊雷已成功製造出了以“時間之神的眼睛”作為動力源的時間機器雛形,只等進行多次實驗確保其安全性後,新的時間機器便誕世了。

  劇團的那夥人都知道許伊雷的這項研究,並作為助手分配到了不同的工作。

  天罡這次發來聯絡,就是為了時間機器的事。

  時與空的裂縫於奧羅身後瞬間綻放,帶著他離開了許伊雷的寢室,雷賓則像以往一樣被留了下來。

  上古惡魔緩緩降落在地面上,兜帽下的雙眸慢慢閉起,再度睜開它們時,他的雙瞳都變得格外黝黑、深邃,一旦直視它們,就仿佛會被吸入其中。

  “主啊……”他長歎了一口氣。

  目睹時空旅行者因為屢次失望而越發急躁時,他揶揄眼前的人類真是越來越像自己,不愧為他的契主。

  “和你的同伴相處久了,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不願意髒自己的手,取人性命時會遵守原則的……特殊的黑魔法師呢。”他譏笑道。

  神靈輕風一直警告他:別“帶壞”契主——畢竟,他是殺人不眨眼、可以為一篇沒有依據的傳說故事,而讓黑暗侵蝕整個世界的可怕惡魔。

  “我算是黑暗之主對這顆星球怨恨的化身嘛。”雷賓如此回應神靈輕風,“他的親人為了這顆星球犧牲了自己,可它並沒有變成創世主心目中的美好世界……死去的創世主也沒有獲得任何回報。”

  “主對它絕望了,他的怨恨、他的憤怒,皆因我體內的惡魔血統覺醒而化為我的力量……我一直在恨著這個世界,所以無論做出多麽殘忍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其他人心之魔也是如此……這是被刻在我們生命中的情感, 我們無法掌控它。”

  說這些話時,他隱約察覺到了從神靈無瞳的雙眸中透出的悲憫之情,便乾脆一笑帶過這個話題。

  “放心好了,待我們的契主回到他的時空,他還會是原來的他,不會有任何改變。”

  “…………”

  “這樣的話,我不就違約了嗎?”雷賓扶額苦笑,“真是的,兄弟倆都一個樣,這該讓你們的造物如何是好啊。”

  那個時候,奧羅剛用黑魔法化作的火焰,將他的目標活活“燒”成灰燼。

  人類側過頭來看向浮空的上古惡魔,用空出的手按住一邊的肩膀,仿佛著魔了一般,說:

  “我可沒有改變時空。”

  沒有發生“時空回檔”,就證明他所做的事情不足以對世界線產生任何決定性的影響。

  在這一“原則”上,他要做的事情唯有一件。

  那就是找回“埃利佩.奧羅”這個存在,回到屬於他的時空。

  “……暴戾的靈魂啊,”雷賓再度歎氣道,“我能看見從它心口處裂出一個空洞,失望,悲傷,焦慮,還有黑魔法與來自他人的血,作為填補材料被灌注入其中。”

  “但那個無底洞永遠無法得到滿足,這是這顆星球欠他的。”

  “作為‘索倫爾那’,他有資格從星球的生靈手中取走他應得的回報,哪怕那是他們的生命。”雷賓就像在與遙遠地方的某個存在交流一般,低下頭呢喃道,“這是你希望發生的事情嗎?”

  “黑暗之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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