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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一百二十四:父親③被襲擊的孤兒院
  竺柯帶著花皇返回了他的臨時居所。

  這是一處建立在克雷商行背面的小屋,行人從商行正門面向的街道上經過時,就算仔細留意也無法發現這座屋子的存在。

  他將花皇安置在平日裡自己休息用的沙發上,接著便召喚來一張椅子,坐在上面一邊等待花皇蘇醒,一邊等候許林林的消息。

  “異時空,你究竟想讓我怎麽做呢?”他喃喃自語著,而他的心裡則再清楚不過——根本不會有人給予他回復。

  “是想讓我拯救這個脫離你掌控的世界,還是讓我乾脆毀了它?”竺柯抬起雙手抱住自己的頭,同時收攏雙腿,讓全身都蜷縮在身下的這張椅子上。

  “異時空啊異時空,無論你想讓我做什麽——我只是一介旁觀者,我的能力不足以完成你布置給我的任何任務,也做不到陪你玩‘猜啞謎’的遊戲。”

  “但,我可不準備放棄這項考驗。”他松開手,將其向前伸去,仿佛是想要抓住空中的某樣事物,“我會殺了他,哪怕為此獻上我的生命。”

  “勸你別這麽想,‘旁觀者’。”

  一道虛弱的聲音忽然自他耳畔響起,竺柯嚇了一跳,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從椅子上跳下,幾步來到沙發旁邊:

  “你醒了,伊——花皇?”

  這麽說著,竺柯再一次打量起面前的異時空成員——

  對方的氣色顯然比剛才好多了,雖然依舊面色發青,不過花皇的種族並非人類,這種膚色沒準才是正常的?

  而從他眼眶中長出的、令竺柯感覺惡趣味滿滿——既聖潔又邪惡的純白花朵,此刻閉攏了它的花瓣,重新變回了花苞。

  花皇額上的花形“胎記”也因此展露出來、能讓竺柯觀察到更多的細節。

  “身體恢復了多少?”

  竺柯的目光自對方的面孔慢慢下移,最終投向了花皇的雙足——其上爬滿了猙獰的荊棘,許多利刺扎進了他的皮膚中,卻沒有鮮血從傷口中溢出。

  “可以下地行走了嗎?”

  竺柯瞅著那些荊棘出了會兒神,他在腦海中聯想著假如是自己的腳變成了這副模樣,是否還能安穩地站在地上。

  “別誤會。”花皇看出了竺柯的心中所想,隨著他這句話的尾音落下,纏據在他腳上的荊棘迅速回縮入他的衣褲中,被荊棘刺出的傷口也迅速覆蓋上青色的血痂,“它們是在幫我恢復體力。”

  “我已經沒問題了。”說著,花皇站起身,並拒絕了竺柯的攙扶。

  花皇不會說謊,既然他表示自己身體沒問題,那他就是真的沒問題。

  竺柯撓了撓頭,瞅著花皇經過自己、走向小屋的門口,他連忙追趕上去:

  “許林林那邊還沒有消息,我們並不知道‘紫色靈魂’的下落。”

  “那所孤兒院。”花皇回過頭,眼神中透著冷漠,“他的目標在那裡……他正在趕去那裡的路上,快點,要來不及了。”

  “喂!”

  竺柯眼見花皇拉開小屋的門,下一刻便直接消失不見,連個過渡階段都不存在——魔法師施展轉移魔法前,好歹會繪製陣圖或是念咒。

  “他去哪裡了?”衝到屋外的竺柯面對視野中的一排排居民樓,以及種在路邊的觀賞植物,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種無奈和無力的感覺。

  “真是的,如果是伊格納茨的話,這種時候就應該畫一個超大超華麗的魔法陣,他自己一臉嘚瑟樣的站在其中,轉過身問我要不要跟上……”

  竺柯嘴裡念叨著牢騷話,腦海中卻在思索花皇離開前留給自己的線索:

  “契約孤兒院?那裡應該還有官方魔法師在盯著,萊斯特斯會去那裡嗎?”

  “總之,”他輕歎一口氣,抬手瞬間在空氣中凝聚出一張魔法陣,“先過去看看吧。”

  …………

  奧羅立在孤兒院主樓的大堂中,聆聽著不久前湊過來的一個陌生孩子闡述他的願望。

  那孩子興高采烈地告訴被他攔下的“黑炎叔叔”:他剛剛從“父親”那裡得到保證,待附近安寧下來,“父親”便會帶他去最新開的主題樂園遊玩。

  “聽說那裡門票價格可貴了。”

  “人類小孩,你應該沒能完全開啟靈智才對,居然是有價值觀念的嗎?”神靈輕風飄浮在奧羅身旁,他的身體上也覆蓋了一層黑火,令旁人無法判斷他的身份。

  “我只是年紀小,又無家可歸,才來到這所孤兒院的。”那孩子衝神靈輕風翻了個白眼,“我可不像院內的那些殘疾人,老大不小了,還必須得到‘父親’的關照。”

  “嘖,若是那個血族人聽你這麽說,沒準他會傷心的。”神靈輕風搖搖頭,“你話語中透露著一種歧視的態度,這可不是一個好孩子應有的東西。”

  “我會改正的!”那孩子趕忙撲到神靈輕風身上,試圖用手掩住他認為黑炎上長有嘴巴的地方,“不要告訴父親!”

  “聽上去,你、還有孤兒院的其他孩子,都很敬愛萊茵……真好——我是說,他平日對待你們肯定很友善、很用心。”

  奧羅被神靈輕風與小孩間的對話逗笑了,可漆黑的火焰阻礙了他的情緒表達,就連帶有笑意的聲音在穿過黑炎後,也會變得低沉、令人畏懼。

  “那是自然,雖然他不是我們的生父,卻讓我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父愛’!”

  小孩得意地說著,好似萊茵做的好事就等於他做的一樣。

  “黑炎叔叔,你的家裡情況怎麽樣?你的父親肯定比不上我們的‘父親’吧?”

  聽了小孩這話,神靈輕風立即緊張地望向奧羅,可惜他的視線被黑色火焰阻擋,他無從看見奧羅此時的神情。

  “萊茵應該告訴過你們。”奧羅深吸一口氣,慢慢俯下身,目光投向小孩的頭頂,“‘黑炎叔叔’不是屬於地上的生命。”

  “而且,”奧羅迅速找到了其他話題,“你們也不能如此貿然地觸碰我們身上的黑色火焰——其他顏色的火焰也是一樣的,如非必要,你們必須遠離。”

  那孩子眨了眨眼睛,方才,他正好為了捂住神靈輕風的嘴而抱住了黑色火焰,雖然沒受什麽傷,但不代表奧羅不能借題發揮、讓關於“父親”的話題遠離他們的談話。

  “不是地上的生命,就沒有父母嗎?”分明已經開啟靈智的小孩,此時表現得就像個單純的“未啟靈者”似的,“叔叔你也是孤兒嗎?”

  “奧羅……”神靈輕風能通過契約感受到契主的情緒變化,同時,奧羅的心情也會反過來影響到他的契約精靈們。

  “…………”

  “別叫我‘叔叔’。”良久,奧羅給出了這麽一句答覆。

  語畢,他撇下孩子,往大堂外走去。

  沒能走出幾步,他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正疾速接近這所孤兒院,心感不妙的奧羅即刻加快腳上的速度,打算返回萊茵身邊。

  他還順手將在孤兒院附近施展過的“大型黑魔法-解咒”搬到了孤兒院內部,無形的火焰立即在院中的每一個角落燃起。

  在“用黑魔法保護他人”的這件事上,他已經做得得心應手了。

  然而,奧羅很快就意識到,事情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他剛離開主樓,便見到了一個巨大的血色罩子,幾乎覆蓋住了整個孤兒院的室外場地。

  罩子的最上方懸停著一柄黑鳥手杖,那是萊茵的靈魂印記,表明這個壯觀的場面應該是萊茵的“傑作”。

  (這是領域?還是防護類的魔法?)

  奧羅不清楚萊茵現在的魔法等級,也不了解其是否具有“先天領域”,他發散出自己的魔力,試圖探知到血色罩子內部的情況。

  (萊茵身邊的那些孩子們,不會有事吧?)

  擔心萊茵之余,奧羅也在擔憂孤兒院的小孩,眼前的魔法內部蘊含著充裕的魔力,對於高等級的魔法師而言是個不錯的修煉場地或決鬥場,可對於靈智未開或是年齡較小的孩子……它將是致命的。

  奧羅開啟“幽冥之眼”,卻什麽都沒能看見,他又迅速嘗試了好幾種不同的思路,可皆沒有產生好的效果。

  無奈,他隻好寄希望於神靈輕風能進入但不破壞眼前防護罩般的事物。

  倘若萊茵正在裡面與某個不速之客戰鬥,在不明確萊茵勝率的情況下,他最好還是不要介入戰局……但假使萊茵不敵來者,無論如何,奧羅都是打算去摻一腳的。

  不知何時,那個血族人在奧羅心中有了極高的地位,他再無法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在對待萊茵的事情上當一個旁觀者。

  (他可是和閃電公主一起挽救了我的靈魂,讓它能在新的軀體中穩定下來……才有了現在的我。 )

  “奧羅,那些孩子並不在裡面,但是——”他聽見了神靈輕風的叫喊聲,“我感知到了那個血族人——萊斯特斯的魔力!”

  萊斯特斯的魔力——先前奧羅感應到的便是這股熟悉的力量。

  奧羅的心一沉,當即命令神靈輕風潛入血色護罩中幫助萊茵。

  萊斯特斯既擅長魔法也擅長黑魔法,萊茵這樣純粹的魔法師,很難與其相抗衡。

  他則先將分散在孤兒院室外的孩子聚攏到身邊,然後將他們一起送至安全的地方,接著,才借助契約之間的聯系,直接轉移到了神靈輕風身邊、也即“血色護罩”內部。

  而當萊茵和萊斯特斯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時,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萊茵!)

  奧羅在心中叫喊,表面卻一言不發,跟隨神靈輕風快速接近佔據上風的敵人。

  此時,萊茵的身上仿佛披了一件血色的外袍,無數血絲從其上分離出來,飄蕩在他的身周,一柄和護罩外部一模一樣的黑鳥手杖懸停在他的身側,手杖底端不斷向外溢出殷紅色的液體。

  那些液體形成一條長河,從萊茵腳下一路延伸到萊斯特斯身下,它本應會對敵人造成攻擊,可不知為何卻對萊斯特斯一點作用都沒有。

  黑魔法中沒有“防護”這個概念,但奧羅一眼就看出了萊斯特斯在使的手段——那是低等級的“與世隔絕”。

  在血族領主選舉中,萊斯特斯曾看見他施展過這種黑魔法,來躲避其他候選者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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