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旨意頒發後,蔣乾於成都停留又兩日,最後主動告辭,走南中而下交州。
劉釜對於蔣乾接下來的行程,有所猜測,但並不憂懼。
便是蔣乾身負曹操之命,有說服士氏之為,然士氏已經投效於他,甚至在正月時,已經確定聯姻之事,自不會為蔣乾說動。
當然,考慮到荊南局勢,蔣乾此行多半會往荊南而去。
可以預見的是,眼看張羨勢力越多越弱,曹操自要安撫好張羨這個處在劉表後方的釘子。若張羨敗退,有心投於朝廷的劉巴,大概會走老路,成為曹操扶持的下一個對象。
畢竟,曹操本人及其幕僚團隊非常明白,若想集中力量,拿得冀、並之地,為確保後方無憂,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交接之敵人,內部生亂。
像自去歲開始,孫策掌握的會稽等郡之叛,另有持續兩年張羨反叛,甚至關涼軍閥接連幾次內亂,包括去歲劉璋與之進攻,多多少少都有許都曹操的影子。
足以證明,曹操不僅軍政之事,抓得緊,含情報諜探諸事,也被之放在關鍵位置。而曹操一人,不可能同時布置這麽多事,主要在於各類人才儲備豐富,善於用人。
當然,曹操於背後做了這麽多,他劉釜同樣也做了許多。
州學、匠營、青衣衛……
是以於將來戰爭,不是一次兩次成敗,能角逐勝負。
最終的勝負,也不僅僅是比拚軍隊數量,還有戰力、裝備、後勤、諜報、人才將領等多方面。
益州自焉父子來的十多年,小戰不斷,是以緩和恢復,並以繼續,乃是關鍵。
這裡面,於蜀內休養生息,首要之事,就是劉釜非常看重之法紀。
治南中如此,今治含漢中在內的益州全部,同樣如此。
依行原有漢律,於前數月的吏治和軍治整頓中,取得了肉眼可見之效果,但多趨於明面形式,未從根本上產生改變。是以深層之治,在於律法順應時代、維護最廣大百姓之革新後,能應用下去。
四月初一。
州府開始正式向全州公布,於漢律製下,更為系統,更為詳盡的補充性律令《蜀科》。
《蜀科》從去歲七月,劉釜首次提出進行框架性更改,含官寺在內的各行各業,其中籌劃、分析、研討、走訪,共計花費九月完成。
就在當日,《蜀科》面世之日,劉釜親自出現在州府之外,向成都城百姓,花費一個多時辰,將《蜀科》部分重點法令宣讀了一遍。
州府之兩側,各有數日來,為匠工連夜雕琢的二十四快石碑,上正記載《蜀科》最為核心的“二十四律”。
將律令刻在這裡,不僅是律告世人,另有警告官吏之行。
等劉釜以益州牧、安南將軍身份,冒著炎熱,大聲朗讀完畢之後,他看向仰頭而望的百姓,還有站在兩側的官吏,朗聲道:“自今日起,《蜀科》實行於益州。
《蜀科》之下,無論黔首百姓,亦或州府重員,皆當遵守。
為律法者,當有法必依,違法必究,執法必嚴。”
劉釜朗聲說完,州府外,歡呼聲一片。
同時間,劉釜還下了命令,如郡縣之地,雖不用單獨將《蜀科》雕刻於官寺之外,但於每旬,當組織基層鄉吏,以做學習,並將律令通傳民間,且要民間百姓,於官吏以監督。
法治建設,除了制定完備之律法,還要普及,讓百姓和官吏,知法,才能守法。
同時,在“法令平等”之下,能形成對官吏的直接監督。
誠然,益州現實面前,實行法治初期,會滋生一些列問題。其中之問題,實際也是益州法治建設,不斷完善的過程。
在《蜀科》實行半月後,一個棘手的案子,就呈現在成都令蔣琬案頭。
蔣琬是三月初,從記室主記,調任到成都令任上的。與之前後進入記室工作的費禕,則被調到了德陽令任上,以行磨礪。
德陽雖不比成都,但為益州牧劉釜老家,有著特殊意義。
遂以眾人能看出,益州牧劉釜對費禕和蔣琬之培養。
而放在蔣琬手中之案情,內中涉及,正乃蜀郡大族景氏,當下益州牧劉釜姻親之家,更以為益州別駕景顧之表親。
犯事者名叫景利,表字文財,時下二十有三,之前憑著背後靠著景氏大族,沒少作惡,但都是小事,平常人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前番景氏被劉璋針對,景利只是旁支,跑到臨近的綿竹躲起來了。
今次見景氏得益州牧劉釜大用,景氏更以蒸蒸日上,這不,二月初又跑回了成都。但本性難改,四日前,於市井鬧事,直接刺死了前來製止的市吏。
殺人之後,景利直接跑回景家躲了起來。縣寺讓本地亭卒尋找抓捕數日未果,考慮到景氏大族內部之武力。另有景利本人,雖然同益州別駕景顧,出了五服,但背後牽涉本地世家之爭。
蔣琬有心去尋,依法辦事,乃是實情艱難。
最艱難的,自是要景氏主動放人。實在不行,還要動用成都駐軍搜尋。
且數日之內,市井發生之事,已經開始在民間大范圍傳播,恰逢《蜀科》頒布之初,又是在他蔣琬轄區內,正以考驗個人能力的時候。
面對此中困境,是日,蔣琬主動找上了休沐返家的諸葛亮。
在記室時,見諸葛亮處事,蔣琬深以為敬重,而蔣琬之博學,舉一反三,待人接物等多方面,同費禕一道,贏得了諸葛亮的好感。
私底下,幾人更是以表字相稱。
來到諸葛家舍,一見是蔣琬,門仆將之請入客舍等候。
少頃,穿著家常衣袍的諸葛亮,就從屋內走了出來。
半個月前,諸葛亮之妻,黃月英生了一個小女。
諸葛亮於小女,非常喜愛。每逢休沐歸來,都會於一畔處理公務,並一邊照顧搖籃中小女。
另在得曉諸葛亮長女出生之時,便是益州牧劉釜親自贈予了賀禮,蔣琬等同僚,亦來道賀過。
客舍內,兩人剛一見禮,諸葛亮坐下後,但看蔣琬面上布滿愁雲,出言關心道:“公琰,今日憂慮景利之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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