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來到緊閉的糧倉門前,蛇屁股不辣等人已經在那裡等待。
“怎麽樣,爆破的東西準備好了嗎?”張陽問。
蛇屁股笑道:“安啦,按照你的指示,都準備妥啦。”
他指了指手裡的一個改裝的定量炸藥包和引線,以及後面用汽油桶改裝的鐵盾牌。
“好,破門而入後,排頭兵先拿著盾牌上,其余人隨後進入,一定要保住這些糧食!”
“沒問題!”蛇屁股一揮手,泥蛋立即上去按放炸藥。
只聽轟的一聲,倉庫的鋼筋水泥澆築的門被炸開,露出一個洞口。
排頭兵拿著盾牌一湧而上。
蛇屁股張陽等人緊跟其後。
糧倉裡面很大,有四個鬼子在裡面防守。
知道衝不出去之後,一直躲在裡面。
一進門,就嘭嘭開槍射擊。
“乾你祖宗!”
泥蛋率先衝了上去,一刀扎死了一個。
張陽和蛇屁股也一樣,張陽手中的軍刀直接一刀封喉,蛇屁股拿著殺豬刀,對著一名日軍的肚子捅了又捅。
最後一個日軍,直接被那些排頭兵用盾牌給活活拍死了。
等佔領了糧倉後,張陽略松了一口氣。
有糧有水,就能活。
……
霧氣逐漸消散,現在可以用觀察鏡從頂層的了望哨裡觀望。
這是樹堡的第三層,一個不怎麽寬敞的空間。
但是,是禪達方圓百裡最好的視野,這裡甚至有一台保養良好的留聲機,連接著日軍南天門陣地的各線喇叭,以往聽飄了滿山谷的日本歌時,都很想砸了它,但現在沒人去管,因為都把目光關注到了山下。
未散盡的霧氣,日軍一防前有許多未冷卻的屍體。
從灘塗零散地鋪到了日軍陣前,阿譯爆發了英勇大無畏的精神,結結實實衝破了日軍的第一防線,這也是他們有機會輕松殺入樹堡的原因。
死啦死啦調整著觀察鏡,把它調整向了東岸,沒有動靜,作為下水點的橫瀾山,那裡一如往昔。
虞師也著實訓練有素,霧未散盡,便已經把一度劍拔弩張的渡江材料,收拾得全無痕跡。
死啦死啦的臉色變得鐵青,然後讓出了鏡子讓上來的人看。
孟煩了發表言論:“沒動過窩。”
張陽沒有去看,很自信地說:“有唐基在,他是不會進攻的。選擇進攻的時候,敵人快死光了,而我們也快要死了!”
死啦死啦沒有回應,把觀察鏡交給了何書光,然後緩慢地順著豎梯爬去二層。
後來的人一聲不吭地輪換看著,沒一個人發出半點聲。
死啦死啦的腳剛從豎梯踏上了地面,搶上來的便是麥師傅,他一副末日將臨的表情,說:“我的上司……說我們在偵察?”
死啦死啦只是看著他,眼神裡滿是失望。
在這一刻,他的整個精神世界徹底崩坍了。
虞嘯卿是他佩服的人,是他信任的人,可是,他被耍了!
麥師傅繼續追問:“這是哪一種偵察?為誰偵察?要做什麽?試驗人類向老鼠進化的可能性嗎?”
死啦死啦根本無法回答。
麥師傅終於憤怒地開始揮舞他手上草譯的電碼明文:“我的上司,他問我們在偵察什麽!我該怎麽回答他?我先要搞清楚的是,我們像瘋子一樣,難道不是為了佔領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嗎?怎麽變成了火力偵查?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孟煩了插話道:“誰說的……這是偵察?”
麥師傅說:“還能有誰?虞師!我的上司收到準確情報,
說這一次的行動是一次火力偵查!” 死啦死啦一臉苦笑:“騙人騙多啦,得了報應啦。”
麥師傅問:“現在怎麽辦?我該怎麽向我的上司交代?”
沒有回答,只有張立憲又拿過來的一張譯碼,他的臉色很難堪,因為他們這一拔,永遠是當自己與虞嘯卿同生共死的:“師座電文。”
死啦死啦有些頹廢:“念吧,從你的嘴裡念出來,我心裡會好受些。”
張立憲念道:“兩天定當攻上山頭,期間將提供一切援助,願與你等共守南天門。虞。”
死啦死啦終於噓了一口氣,看著呆若木雞的一群人,笑道:“答案到了。看見沒有,肯定是敵人火力凶猛,渡江失敗,虞師選擇延後兩天發起總攻,但他的這次行動無法跟上面交代,就說是一次火力偵查!明白了,全明白了!”
死啦死啦開始自欺欺人。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就算兩天后再發起總攻,還有大霧天嗎?難道虞師準備拿著人頭強攻?
這麽好的機會總攻機會都放棄了,怎麽可能以慘痛的代價獲取勝利?
根本不可能!
張陽輕輕地搖了搖頭。
孟煩了趴在他的耳旁,小聲問:“那個……三十八天,是真的嗎?你這都能算出來?”
張陽反問他:“你相信我,還是相信虞嘯卿?”
孟煩了說:“我懷疑你的算命術,但我絕不相信虞嘯卿的屁話。”
張陽一擺手:“這不就結了。廢話別多說,看好了糧食和水。還有,糧倉得有個把門的。”
孟煩了小聲說:“迷龍可以勝任。”
張陽點頭同意。
他們的話其實一字不漏地落進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中,不是他們不想說悄悄話,只是這地方太小。
而且,到了現在,已經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死啦死啦下著命令:“麥師傅,你的電台該挪個穩當地方,你覺得竹內的房間怎麽樣?還有你得重新部署支援火力。”
麥師傅毫不猶豫地對他伸出了一根中指,可死啦死啦給他又扳上來一個食指,扳成了一個勝利的V字。
借著他又下命令,“張立憲,你帶人把下邊的坑道再炸一次,我要你保證,日本人拿炸藥也炸不開你炸塌的地方。”
“我保證連隻耗子都進不來!”張立憲跟這群人呆一起,也學會了開玩笑。
死啦死啦繼續下著命令:“煩啦,點點咱們過這兩天的家當,彈藥發下去,可讓他們省著點用,吃的收上來,還有想想水怎麽辦,空氣潮出霉來,還靠著江,咱們要是渴死了,死於槍下的兄弟們恐怕要笑話咱啦。”
叫孟煩了做這件事情,是因為孟煩了人緣好,夠聰明,總能從意想不到的地方搜出東西來,比如餅乾、罐頭、乾豬頭肉;蛇膽、火柴、手表……等等。
兩天時間,乍一聽,是一個活得下去的數字。
一群人開始清理能讓他們活下去的物資,還活著並且關在這鬼地方的,林林總總一百多人。
擁有一倉庫可以爆炸和穿透血肉的彈藥,奇缺的是可以讓他們活下去的水。
迷龍又翻騰出來幾桶日軍的汽油,全民協助表示可以改成噴火手用的燃劑,並且他還能用一堆垃圾玩意製造出噴射劑,只是噴射時,他們必須離著噴火手遠點。
迷龍問全民協助:“瓦特(what)?為什麽他噴火要離著很遠?”
全民協助苦著一個臉,比劃出一個從自己身上開始燃燒的姿勢:“這樣……會這樣……燃燒!全燒死,燒光,什麽都不剩。”
迷龍就看著何書光哈哈大笑,他們倆不對付,很久以前就不對付:“輸光的,燒光的,你到底是輸光還是燒光呀?”
何書光脫光了衣服,又想上去秀肌肉。
迷龍架著全民協助做盾牌:“來華洋人,全民協助,你可打不得!我滴乖乖,你怎又脫了呢?!是不是脫上癮啦?”
孟煩了搜羅著迷龍的包裹,這小子沒少帶吃的,而迷龍隻好眼不見心不煩。
當然了,孟煩了意外的發現,張陽和康丫的背包裡,鼓鼓囊囊的,兩人背的居然是幾十個軍用水壺,裡面全部裝滿了水!
孟煩了真的有些震驚,難道張陽……真的能看穿一切嗎?還是說料事如神?
不管怎樣,孟煩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竹內聯軍消滅了阿譯佯攻的兵力後,也沒等來虞師真正的進攻,稍做休整後,竹內開始轉身對付樹堡裡的人。
這群人是扎在他心窩裡的釘子,直接鑽進了南天門,佔領了他的指揮部和臥室。
這是恥辱!
老窩被鑽端了,比輸了戰更恥辱,這是對帝國最大的恥辱!
日軍對此咬牙切齒,為了鼓動人心,竹內開始在夜幕降臨的時候,讓他的士兵呼喊天皇萬歲。
山呼海嘯的萬歲聲從左到右從前到後,甚至從地底傳來,最後讓人產生一種錯覺——日軍無處不在,它會在任何一個地方出現。
夜晚漫長,不得安寧。
川軍團報以反擊,用三層上的大喇叭開始喊話。
就像是當初的拉歌一樣,相當的無聊。
但是,這不是聯誼會, 是開罵。
死啦死啦缺德之極,用損腔損調喊道:“哈漏~哈漏~!”
他混雜著剛學會的英語,繼續喊道:“我的槍靶子們,早飯吃飽了沒有?我是你們的飼養員。我有一個好聽的日本名字,叫死啦死啦。”
張陽立即跟他說:“你應該說你叫——宮本武藏。”
孟煩了不懂地問:“宮本武藏是誰?”
張陽回答:“是一個戰力越來越弱,最後被貶為一個大頭兵的日本武士。”
不辣笑道:“宮本武藏好,比死啦死啦好聽。”
死啊死啦踢了不辣一腳,卻被他躲開了。
因為在樹堡內很無聊,因為需要打發時間,所以每個人都到大喇叭前面喊上幾句“八嘎呀路”。
因此,日軍徹底憤怒了,包圍著衝了上來。
日軍隱藏的重機槍已經開始舔出火舌,炮彈在樹堡周圍和主體上落下。
死啦死啦對著剛冒頭的幾個日軍打完了一匣子彈,憤怒之極的日軍已經抓了狂,繼續不要命的衝鋒。
日軍的子彈打在樹堡槍眼的周圍。
死啦死啦扔掉機槍,大叫:“守住!守住!”
一群人守在堡裡,竹內為他們建造的這處空間,是上下三層的立體防線。而且,他們把能用的東西全給壘上了,可以說是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
所幸距離太近,日軍的重炮派不上用場。
但敲在堡體上的中小口徑的炮彈,仍讓人心悸震動,再加上密得像下雨一樣的子彈,死啦死啦已經相當成功地把對方惹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