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分出了一部分人防守與東岸相對的正斜面,但最主要是防禦反斜面。
那裡是樹堡的大門,無論如何,對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攻擊的日軍來說,它才是最大的軟肋。
槍彈和炮彈打在鋼筋水泥澆築的大門上,發出猛烈地撞擊聲。
二層的迷龍幾個已經就著槍眼在和外邊的敵人交火,其余人瞧不見反斜面,只看見彈殼在迷龍和豆餅之間狂跳。
忽然,一下子全寂靜了。
因此,聽到了麥師傅在狂敲電台按鍵的聲音,他正在請求火炮支援。
死啦死啦向迷龍嚷嚷著問:“退啦?”
迷龍道:“沒撤,都嚇得趴進死角啦!——小心!”
他一下子摁住了豆餅的頭趴下,一發炮彈打在馬克沁機槍的旁邊,打偏了,沒傷到他們和機槍。
緊接著,炮彈像急雨一樣招呼過去,混合的槍聲已經根本無法聽清。
全民協助在發抖,向上帝祈禱著。
發完消息的麥師傅加入了射擊的行列。他訓練有素,彈無虛發。相比較之下,幾乎嚇尿的全民協助就該找塊豆腐撞死。
喪門星勸他說:“怕什麽,我已經把大門封死啦,三道閂!”
他害怕全民協助不理解,還伸出三根手指示意。
但是,轟的一聲。
一枚七十五毫米的炮彈直接命中了大門上的插閂。
鋼筋水泥的門像紙頁一樣飄了起來,它狠狠拍在地上,讓喪門星的眼前,一片塵土飛揚。
孟煩了習慣性地說出一句毒雞湯:“三道閂,就是一百道閂,都扛不住炮彈。”
柯林斯開始用英語大叫:“上帝啊!該死的日本鬼子!我要回家,吃冰淇淋,喝蘇打水!”
他真的把槍扔了,窩在了一處子彈打不著的角落裡。
沒人有時間去管他,因為大門已經被炸開,日軍正瘋狂湧進。
張陽根本都不用瞄準,手裡的湯姆遜一梭子撂倒了一大片。
可也讓他有一種錯覺,就是衝上來的敵人無窮無盡。
迷龍的馬克沁轟轟地又響了起來,還加入了九二重機的聲音。
蛇屁股把一挺九二機槍設在一層的一個門洞裡,在那個三面無憂的位置上射擊。
日軍並不是來做自殺攻擊的,正面上吸引火力,幾個蹭著堡壁慢慢摸近。
戴著面具的幾個日軍溜到了門邊,從槍眼裡只能看得見手影晃動,幾個陶瓷體的罐形手榴彈摔在地上,然後碎裂。
孟煩了大叫:“毒氣彈!”
但事實不是,加壘的工事上騰起了怪異的藍白色火焰,幾個被沾上了的人都嚇得跳了起來。
張立憲大喊:“是白磷彈!”
白磷能自燃,沾上了就如附骨之蛆,燃燒時還釋放著大量劇毒的黃煙。
張陽大喊:“快戴防毒面具!”
來之前,防毒面具是必須要配備的裝備,這是張陽的強烈要求,因為日本人喜歡這種喪盡天良的生化戰。
日軍借助濃煙,用一小口徑直射炮彈把工事一角炸塌了。
蛇屁股玩命地打,雖然九二重機比不上馬克沁那麽無間歇的射擊,但頭遭摸重機槍的人大概都會像他那麽爽,那麽無所顧忌地一陣突突。
砰砰的,幾乎沒意識到這邊的混亂,蛇屁股連哼哼帶叫喚:“小東洋啊,嘗嘗這個滋味如何呀!”
“噠噠噠噠噠噠……”
一彈鏈的子彈翻飛。
一個身影沉穩到有些緩慢地走了過去,
他是唯一一個在炎熱中穿著皮質護具的人。 笨得像狗熊,背上的噴火器鼓鼓囊囊——正是何書光。
張立憲在二樓,一邊往外投彈,一邊大叫著小心。
但何書光不知道是聽不見,還是當做沒聽見,在一片煙霧中,他是最早戴上防毒面具的人,因為他噴火時都戴著面具。
他不緊不慢地在彈雨中漫步,踩上了地上燃燒的白磷火焰,背著他的燃料瓶和壓縮空氣,一路往前橫掃。
死啦死啦大叫:“小心!”
那不是對何書光喊的,是對離他最近的人。
何燒光,會燒光一切,不管敵人還是隊友。
火龍徹底燃燒了起來,從門外探進來正要投彈的敵人,直接化為一尊黑骨頭,手裡的白磷彈在他們的旁邊炸開,燒著了自己人。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張立憲喊道:“回來啊!小何!”
何書光象沒聽見一樣,他一步邁出了大門,移動著手上殺人又殺己的利器,開始做一個扇面噴射。
他把地面都燒成了一片赤紅,席卷著形成一股熱流,升騰起一道青雲直上的黑煙。
日軍被火焰氣浪逼迫地從藏身的地洞奔了出來,帶著一身的火焰和濺在身上的白磷。
老手們趁機搶出了大門,迅速佔領了主堡門外的壕溝和工事,猛烈地射擊著進攻受挫地日軍。
一時沒能組織還擊的日軍節節敗退。
而何書光還在持續的噴射,但著火口已經變成了幾滴汽油,燃燒著往地上滴答——他徹底沒有燃料了。
一顆炮彈飛過,張立憲猛地把他撲進了壕溝,摔在張陽的身邊。
張立憲怒罵道:“你發什麽瘋啊?你脫光了找女人去,現在好了,跑這裡來發什麽瘋?”
他真的快要哭了,一把扯掉了何書光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青筋暴突的臉。
何書光甩開了張立憲,大聲喊道:“虞師座——萬歲!”
死啦死啦看著他,似是羨慕又像是悲傷:“我也很想活個上萬年,看盡人間繁華,瞧盡世間百態。”
孟煩了嘴毒道:“千年王八,萬年龜。只有龜能活一萬年。”
何書光不折不撓,再喊:“虞師座——萬歲!”
其實,在虞師座發過電文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明白,兩天后,虞師不可能發動全面進攻,那樣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他們是虞師的忠粉,寧願自己死,要不要看著虞師全軍覆沒。
所以,張立憲能理解何書光的悲憤與失望的心情。
其他人還在啪啪啪的射擊,擊殺撤退的日軍。
張陽突然開口鼓舞士氣:“沒事,堅持就是勝利,只要有糧有水,有這個樹堡在,堅持一兩個月沒有問題。”
所有人都用眼睛瞪著他。
不為別的,只因為張陽的嘴巴太靈,說什麽來什麽。他說要堅守三十八天,那就要堅守三十八天,一天不會多,一天不會少。
他們已經開始出現恐慌、驚悸、失望,甚至是絕望!
他們開始推測,難道他們有要被拋棄了嗎?又成了一個炮灰團?
他們絕對忘不了上一次在南天門的經歷,難道歷史會重演?
無數的想法湧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不辣開始嚷嚷起來:“王八蓋子滴,張排長,你別賣關子啊,如果你真的算得準,你說下一步日軍會怎辦,我們應該怎辦,大家夥都聽你的!”
時機已經成熟,張陽決定主導這支抗日隊伍。
“看見外面那些草叢了嗎,一會兒鬼子會從裡面鑽出來,並且,還有用竹竿綁著炸藥包的竹竿兵。你們把槍口對準那些草叢,瞄準了打。
至於那些竹竿兵,找幾個槍法準的,跟著我去三樓,別的不要管,就打舉著炸藥包的,挨個點名,別漏了,聽見了嗎?”
“是!”眾人一起喊。
死啦死啦什麽話也沒說,拿起自己的槍,落寞走開。
最後,張陽對蛇屁股說:“九二機槍雖然爽,但也很招人恨,不想死的話,聽我的,回到樹堡吧。”
蛇屁股不太相信,笑道:“放心好了,有一群輕機槍圍著我,而且在前面壕溝,射界開闊,二樓還有迷龍掩護,沒事的。”
在麥師傅不斷的請求下,對岸開始炮火支援,爆炸的硝煙淹沒了日軍、南天門的山頂和視野中的一切。
蛇屁股仍守在主堡翼側外的壕溝裡,用九二重機槍爽快地射擊著。
少部分人在他的身邊使用著輕武器掩護,迷龍在堡內的二層用馬克沁做著加強火力。
來自對岸的持續炮火已經讓日軍反斜面的攻勢無法成形,他們只能在林子裡跑動,報之以遠遠射過來的炮彈和子彈。
張陽把十幾把衝鋒槍集中在樹堡的正斜面,二層的人用槍眼監視著外邊的陡坡上那些草叢裡的動靜。
狗肉開始狂叫,它的腿雖然瘸了,可耳朵好的很。
忽然,一個方向的草叢下冒出來一個頭盔,發現沒有危險後,一聲招呼,樹堡附近頓時成了螞蟻窩,日軍源源不斷的像螞蟻一樣冒出頭來。
但此時,一群人見張陽料事如神,大笑著對準那些洞口開火了。
猛烈的火舌,收割著日軍的生命。
日軍不顧死活地冒出來,搶在被射倒之前盡量多開幾槍,他們掩護著身後那些挑著竹竿的家夥,竹竿頭上斷綁著炸藥包。
但他們沒法靠近樹堡,也無法把炸藥包塞進樹堡的槍裡去。
因為有一個令他們魂飛魄散的狙擊手,槍法如神,一槍一個,甚至是一槍一個炸藥包。
炸藥包在日軍的頭頂上爆炸,炸傷炸死的反而是他們自己。
這邊的火力實在太猛了,而且他們的戰法似乎被對方獲悉,全部是針對性地打擊。
衝鋒的日軍也很強悍,有很多武士額頭上扎著一根布條,赤著膀子,拿著炸藥包和手榴彈,叫囂著就衝了上來。
然後被擊中倒下,但他們沒有畏懼,繼續往上衝。
死啦死啦又開始大喊:“死角!牆下的死角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