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嘯卿愛才,看中了張陽的能力,想把他挖到自己的身邊。
而唐基看中了林譯。
他們兩個人的軍功申請已經上報。
張陽知道他通過了審查,入了虞嘯卿的眼睛,如果真的想要升官,只要肯跟著虞嘯卿乾,一路飆升,指日可待。
可是,知道最後結局的他,心中依舊堅持自己的信仰,這是他一直堅守的東西。
因此,張陽搖了搖頭:“抱歉了,師座,我是川軍團的兵,沒有團座的允許,我是不會離開川軍團的。”
“這算是你的回答,是嗎?”
“是。”張陽肯定地點頭。
“愚蠢!”
虞嘯卿氣得將瞄準鏡塞回他的手裡,“最近師部要從美國購買一批新裝備,有你想要的M1903春田步槍,只要你肯來,我可以立即成立一個狙擊小組!”
這個條件足夠誘人,但知道虞嘯卿為人的張陽,依舊拒絕:“師座,真的對不起,我是川軍團的兵。”
虞嘯卿氣極:“哪兒來的滾回哪裡去!”
他想不明白,那個冒牌團長給這一小撮人灌了什麽迷魂湯,都死心踏地跟著他。
張陽敬了一禮:“我出來的時候,違規了,希望師座不要怪罪守門的。”
張陽回去了。
孟煩了也回去了。
張陽從孟煩了的口中得知,小醉收到了收容站站長捐助的一百塊硬通貨幣,如此算起來,絕大部分貨款還是被站長私吞了,之後,跑的無影無蹤。
中午,飯點。
一群人扒著飯,眼睛都瞄著孟煩了。
蛇屁股吃著鹹菜,抱怨道:“沒得吃了,罐頭都讓那個煩啦偷走了。”
阿譯說:“是啊。”
孟煩了瞪了阿譯一眼,嚇得阿譯轉過頭作下默默吃飯。
張陽沉默地吃著米飯,只有他知道,孟煩了不是那種人,他沒做那種事。
這時,門外有人問路:“大哥,勞動下金口,這裡有沒有一個川軍團?”
扒著米飯的一撮人往那邊翻了一眼,一個胖胖的兵站在門口問泥蛋和滿漢。
孟煩了瞅著迷龍。
迷龍沒有找到老婆和孩子,心情一直不好,他瞅見了那個問路的胖子,腦海中想起了就是這個胖子拐走了他的老婆。
迷龍瞬間把一碗飯砸在桌上,整個人跳了起來:“王八犢子……!”
有好幾個人以為他又要發飆,拉出一副招架或者逃開的架勢。
迷龍隻罵一句,已經衝過去,撞在了胖子的身上。
那家胖子比迷龍還要胖,但被迷龍這一家夥給結結實實撞摔在地上。
眾人呼啦一下圍了上去。
此時,迷龍已經騎在那胖子身上,咣咣地給了人家好幾拳。
邊打邊問:“我老婆呢?死胖子!我兒子呢?這肥膘你在怒江裡泡出來的?打不爛你的五花肉是不是?我老婆呢……”
喪門星忽然給了迷龍腰眼上一腳,迷龍先瞪他,然後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門口。
有倆人被這一陣毆打和叫喊給吸引了過來――迷龍的老婆和雷寶兒正站在收容站的門口。
迷龍看見後,嚎叫了起來,真的是聲震四野。
他摟著他的老婆,拚命嚎叫,很多人都想對著迷龍的屁股來上幾腳,以報私仇。
迷龍的老婆隻好把周圍人忽視,安慰著迷龍:“好啦,好啦。這不是回來了嗎。”
雷寶兒看了一會兒,
也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轉去跟狗肉對眼了。 大部分人轉頭去吃飯,郝獸醫牽了雷寶兒,把自己的那碗米飯給了他,其他幾個又勻給了老頭子一點兒。
孟煩了和喪門星幾個去把仍仰天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那個死胖子給弄了起來,他那一身肥肉被迷龍收拾得不輕,揉著腰眼子靠在那說不出話來。
死胖子叫時小毛,在某支被打散的部隊裡曾是PK37型戰防炮的炮手,炮兵的條件遠好過一些正規軍和雜牌軍,所以他擁有一身肥肉。
死胖子一生隻鍾情一件事,他曾見過國軍用一五零榴彈炮轟擊日軍,從此一見傾心,言必貶維克斯,言必讚克虜伯。
因此,他有了自己的綽號——克虜伯。
他在怒江上做了護花的肉牆。
過了江,便開始找迷龍所在的部隊,但他們的編制根本不存在,所以他找了二十多天,一路要著飯,吃了不少苦。
克虜伯坐在其中一堆稻草上,他被迷龍揍的很痛,至今還沒說過一個字,而且現在不揉腰了,愁苦地揉著肚子。
而郝獸醫的文治和喪門星的武治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喪門星說:“你再讓我來一次,準好。沒有不好的!”
郝獸醫拿著他的針,“你個土郎中,這是人呐,扎尾閭穴就好啦。”
“不對。百會倒在地,尾閭不還鄉。”
克虜伯嚷嚷著:“肚子痛。”
郝獸醫說:“試一下章門穴。”
喪門星否定郝獸醫的說法,“噯呀。章門被擊中,十人九人亡。”
張陽走過去:“他是餓了,餓的肚子疼。”
“餓了。”克虜伯說。
郝獸醫和喪門星面面相覷。
孟煩了拿了碗飯過來,菜不止鹹菜頭,略豐盛一點兒。
遞給克虜伯,啥也不用說了,他埋頭開吃。
郝獸醫問孟煩了:“飯從哪裡來的?”
“滿漢和泥蛋給的,說禪達人重情義。”
“肚子痛。”吃完一碗飯,克虜伯又重複那仨字兒。
他坐在那兒,捂著肚子,空碗放在旁邊,即使是喝水也不會有這麽快的。
“臍上還是臍下?”郝獸醫問。
“餓了。”
眾人無語。
張陽站起身,進了廚房,又端來一碗米飯。
郝獸醫問張陽:“哪兒來的?”
“我故意留出來的。”
孟煩了驚詫,輕聲道:“你怎知他會來?”
“我掐指一算,胖子今天會回來,所以給他留了一碗。”張陽胡謅八扯。
孟煩了和郝獸醫隻好面面相覷地看著他。
迷龍的老婆來了,這是一群人的災難。
尤其到了晚上,雖然看不見,但是房屋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聽著聲音,都能想象的到那個畫面。
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如何忍得了啊。
不僅人遭了罪,狗肉晚上也睡不著了,它不停地狂叫。
一小撮人盡量裝著啥也聽不見,直到根本沒法忍受的時候。
“這……這……這也太吵了。”孟煩了說。
郝獸醫轉移著孩子的注意力:“聽不見, 聽不見。”
阿譯堵著耳朵,拚命翻書。
整個屋子似乎震動了一下,要麻抱怨著:“這是人的動靜嗎?這是鬼子的炮擊啊!”
不辣同樣抱怨:“你說他做事就做事。乾嗎還要唱啊?”
康丫問:“有堵耳朵的棉花沒?”
蛇屁股和不辣提出要到稍遠一些的孟煩了的屋裡睡。
“睡得著請便。”孟煩了倒是無所謂。
蛇屁股抱著被子讚歎道:“這屋好多了。”
孟煩了催他們:“睡得著快睡,他一開工你就覺得像鬼子打過江了。”
蛇屁股忙不迭攤上草就睡。
剛趴下迷龍又開工了,這都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了。
“王八蓋子滴!”不辣簡直是跳了起來,衝著那鬼叫來的方向唱了回去:“郎從那門前過喲~妹在那家裡坐嘍~!”
孟煩了也扯著嗓子背起《出師表》:“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張陽用手捂著耳朵,背了一首詩:“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現在,屋裡很擠,因為川軍團已經全員聚首。
張陽,孟煩了,阿譯,郝獸醫,蛇屁股,要麻,不辣,豆餅,喪門星,克虜伯,康丫。
一群人一起坐著,躺著,趴著。用棉被包著頭,塞著耳朵,瞪著眼睛,咬著牙齒。
唯獨克虜伯和豆餅,不包頭不塞耳朵,僅僅是往牆上一靠,兩人便睡得鼾聲連天。
迷龍一夜高歌,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