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章答應了張陽的請求,決定去英國人那裡磨磨嘴皮子,看看能不能找來張陽想要的狙擊步槍。
下午,英國醫官給孟煩了進行了手術,將爛肉和膿水徹底清除,並進行了消毒包扎。
這比張陽當初做的更精細,因為那時張陽沒有這樣好的醫療器械、消毒藥水和繃帶。
“我小太爺……謝謝啦。”孟煩了忍不住對死啦死啦說了一句謝謝。
同時,也是感謝張陽的。
“腿治好啦,就別老掉隊啦――三米以內。”
死啦死啦總忘不了他的三米以內。
這時,老紳士指揮官匆匆趕了過來,並且帶著他的英國籍的翻譯。
老紳士嚷嚷著:“你答應過我們,你的部下會幫助我們加固防禦工事!”
死啦死啦反駁:“我們不是來加固防禦的,我們不是泥水工,是軍人,我們休息好了就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孟煩了不得不提醒死啦死啦:“你沒有一個團,只有三百多敗兵。”
死啦死啦堅持道:“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老紳士也道出了對死啦死啦的看法:“瘋子!日軍多得像會移動的森林!”
“是啊,日本人瘋了,兩個小隊就敢襲擊機場,對付這樣的瘋子,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十個人就敢襲擊他們的聯隊,而我的團,可有三百人。”
死啦死啦笑吟吟地說道。
老紳士在得到了他的譯文後,掉頭就走,“上帝,他們要自殺,我要去聯系他的指揮官!上帝保佑這該死的通訊,讓我趕緊聯系上他的指揮官!”
孟煩了趕緊向死啦死啦翻譯:“他說我們這是自殺,他要去聯系咱們的……上峰。”
謊言終有被戳破的那一天,聽見要核實身份,龍文章的內心其實是很緊張的,因為他也害怕,誰能不害怕呢?
冒充軍官,可是要槍斃的大罪。
張揚看著龍文章的側臉,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有他現在最清楚,龍文章是個假冒的團長。
……
日本人的進攻又開始了。
“噠噠”“噠噠”,在迷龍精確的點射下,緬甸叢林裡的日軍一個一個栽倒,而炮彈也在他們的陣地上爆炸。
一個九二機槍巢被直接命中,那個地方瞬間被炸平了,有一個人影飛起落下,落在要麻和不辣的中間。
不辣把他扒拉過來看了一眼,整個人的胸口已經焦胡,一片血肉模糊。
不辣對著正蹣跚過來的郝獸醫大叫:“獸醫別來啦!死翹啦!”
於是,郝獸醫以一種歎息的表情蹣跚走向另一個方向的傷員。
要麻“當”、“當”地,一槍槍射擊枝叢裡一個晃動的目標,直到那個中了彈的日軍衝出來做瀕死一擊,在他和不辣的齊射下滾落山下。
然後,要麻心不在焉地在陣地上尋找著――“豆餅呢?”
不辣回答:“拖子彈去啦!”
迷龍在一旁罵道:“換槍管子啦!撞上這麽一個鍋夾生飯,機槍快成老套筒子啦!”
要麻一直擔心的人終於出現,豆餅拖著沉重的彈藥箱和備用槍管從彈坑裡爬了出來。
因為提供彈藥和更換槍管不及時,副射手豆餅經常要挨迷龍的催促與毆打。
“癟犢子玩意,這麽慢,早晚被人乾死!”迷龍麻利地更換了槍管,又開始一陣突突。
日軍見陣地上的火力太猛,攻不上去,隻好選擇後撤。
陣地上的炮擊漸漸平歇,
這也意味著日軍的這次攻勢再度宣告失敗。 死啦死啦用接駁著槍托的毛瑟槍點射,追擊著已經在撤退的林中人影。
這種使用方式意味著他也許在某個德械師呆過。
當然,死啦死啦磨破嘴皮,替張陽弄到了一支非常罕見的毛瑟98K步槍,重量約為4公斤,彈容量5發,有效射程800米。
槍杆上有一個瞄準鏡,不過,不是張陽期望最高的八倍鏡,也不是六倍,而是ZF-4瞄準鏡,普通的四倍鏡。
有了這把槍,張陽如虎添翼,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砰、砰、砰”,三槍三個人頭,雖然還不是槍槍爆頭,但一槍一個,足以讓這群人震驚。
一個日本兵撤退的時候,走位很風騷,又是“之”字形,又是蛇形走位,迷龍的機槍都奈何他不得。
孟煩了瞄了一瞄準。
“啪”的一聲,正中鬼子的後腰。
張陽佩服地瞟了他一眼,覺得孟煩了是一個狙擊手的好苗子。
阿譯在他們的旁邊,瞄了很久,也許是從這仗的開始到結束,最後不得不“砰”出一個很不光彩的空槍,為這次陣地戰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又跑啦!別打啦!”
死啦死啦讓大家停火,順便發著牢騷,“英國子彈不好要啊!”
於是,槍聲停止,開始清理和修整陣地,抬走屍體,包扎傷員。
因為過度疲勞,一夥人都像是陣地上的遊魂,配發沒多久的衣服又跟收容站裡一個德性了,成了沾滿了血和泥的破布。
這裡構築的陣地倉促而草率,幾乎無法防住炮彈,現在它已經快要被炮火撕裂了。
零碎的小口徑炮彈仍在周圍炸著,但至少現在可以喘口氣了。
這是報復,上一次被踢了屁股的日軍沒等他們主動出擊,兩個中隊就掉頭反撲。
這次他們不能把自己抹成黑皮往樹林裡鑽,他們得保護機場。
於是,陣地仗開始,死守,一點點被絞碎。
死啦死啦一直推銷他的方案:繼續往死守的機場投送兵力, 拖延甚至壓垮日軍空虛的後方。
聽著不錯,但一群人歸心似箭,英軍忙著撤往他們最愛的印度,這群人是被扔在緬甸的最後一批。
背後機場上的盟友熱心和總部聯系,只是為了驗證死啦死啦的身份。
他們的炮兵一直在轟擊據說有日軍囤集的遙遠森林,拒絕讓任何一顆炮彈落在攻擊我們的日軍頭上――這關乎某種無法理解的尊嚴,所以不可說服。
孟煩了向康丫發著牢騷:“一萬年不變的小日本。炮兵轟,步兵衝,步兵衝完炮兵轟。你躥出來打吧,步兵退炮兵轟,你不管吧,炮兵轟完步兵衝,一次次給你耗完了,就這麽個死板打法也能吃掉半個中國――你說氣不氣?”
死啦死啦聽見後,嚴厲喝道:“傳令兵!再無所事事,惑亂軍心,視與日寇同謀!”
康丫在旁邊抱怨:“我不該改名。我們村師塾本來給我叫康有財,算命的說我其實是何仙姑的丫環投胎,愣給我改叫康丫。”
孟煩了安慰他說:“康丫比有財好聽多了。四萬萬同胞怕有四千萬叫有財的,死了都沒人知道。”
康丫有點兒犯愣:“是嗎?可我覺得我不是何仙姑的丫環,我一個大男人叫康丫,能折壽成二十五歲。”
蛇屁股推搡著他:“呸呸。你快呸呸。”
康丫很聽話,“呸呸。我今年二十五歲。呸呸!”
這些話一字不差的落在張陽的耳朵裡。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他這一次,說什麽也要把康丫從死亡名單裡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