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
這幾天,在張陽的帶領下,邋遢的隊伍終於開始好轉。
午飯之後,是自由活動時間。
他們一起打籃球。
克虜伯撿起滾到腳下的籃球,愣登了一會兒,把球直接放進了身前的籃筐裡。
那邊的籃筐已經低到克虜伯不用起跳只要踮起腳尖就能放得進去的高度。
於是,克虜伯被大家瞪著,用一向夢遊般的腔調宣布:“我們贏了。”
那個最不服輸的湖南人不辣立即蹦了出來,他的臉被撞得鼻血長流,撿起球便怒氣衝衝對著另一側的籃筐猛砸了過去。
不辣用的是張陽教給的投籃姿勢,居然穿越整個球場,一球命中。
在一群人的目瞪口呆中,不辣朝著張陽擁抱大喊:“我們贏啦!紅隊贏了!”
阿譯作為裁判弱弱地宣布:“一比一……平。”
迷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麽玩意兒?這球貫穿了整個球場,張陽說中間那裡算三分,這個距離怎麽也要六分,六比一!”
蛇屁股頓時不樂意了:“扯卵蛋!一個球要六分,要是從南天門上扔過來,還不要100分啦!”
“你從南天門扔一個給我看看?我說六分就六分!”迷龍擼起袖子,又要開整。
紅藍兩隊頓時撕扯起來。
孟煩了衝著他們嚎叫:“你們都該死在南天門上!”
然後,一個掌聲單調地劈啪在響,阿譯抬頭看時,再一次嚇掉了手中記分數的小木板。
唐基輕輕鼓掌,何書光和余治站在他的身後,一群人都不知道他已經來了多久,看了多久。
張陽幾秒鍾的反應後,喊了一聲“列隊”。
在他們所有人的軍事生涯中,最快速的一次列隊終於完成。
由高到矮,整整齊齊。
他們迅速整理著身上已經洗乾淨的軍服,帶上帽子、肩章、勳章,目不斜視。
雖然依舊比不上正規軍,但是,軍容隊列,已經像模像樣。
唐基的臉上永遠有一種讓別人如沐春風的神情,似乎他剛才就沒瞧見大家的胡鬧。
“好啦好啦。當此時局,好男兒是該有一副精強的體魄,上可護國,下可衛己。看到你們這樣的變化,我心裡安慰得很啊。”
阿譯把自己挺得筆直:“份內之事,副師座!”
唐基沒有看他,反而看了張陽一眼,招呼著:“大家繼續吧。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也不光是看,師裡派新鞋了,順路給你們捎過來。鞋這東西可得順腳,早說早換。你們是十三個吧?上次我數了是十三個。”
阿譯通地一跺腳,又是一個標準的軍禮:“是十三個,副師座!”
唐基點點頭,繼續說道:“哦,還有一事,林少校忠勇雙全,殺敵有功,升了,副團長兼督導。”
“什麽……”阿譯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他自己的口水嗆著了。
唐基慈和地笑笑:“你們不居名利,我們還不能想著?”
阿譯終於止住了他的咳嗽,但是臉上的肌肉在抽搐,大家可以肯定,那不是欣喜而是巨大的恐慌。
他的心理很脆弱,承受能力非常的差,甚至連一場籃球賽都應付不來。
阿譯的聲音中帶著恐懼的顫抖:“哪……哪個團?”
“川軍團。”
阿譯的聲音驚訝地更抖:“哪……個……川軍團?”
“你們團。”
看起來唐基似乎很忙,
不想做過多的解釋,轉過身看著張陽繼續說道:“張陽智勇雙全,殺敵有功,經過上峰批準,也升了,排長,授予少尉銜,負責川軍團的一切軍需事務。” 交代完了之後,唐基馬上就走人了,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張陽也是雲裡霧裡,暈暈乎乎,現在他都弄不明白,為何唐基對他多加照顧,難道是他的那位便宜父親的原因嗎?
呆了好久之後。
喪門星問:“我們是什麽團?”
蛇屁股也問:“我們團是什麽團?”
要麻回答說:“是川軍團……可是,川軍團是哪個團?”
克虜伯立刻嘀咕:“我不管什麽團,只要管飯管飽就行。”
豆餅附合:“還要管住。”
不辣說:“我只知道現在誰是副團長。”
“還有督導。啥叫督導?”蛇屁股問不辣。
不辣立即回答:“就是自己不用上,拿槍在你屁股後邊看著,讓你上去耗日本人的子彈,若是後退,就殺無赦。”
“好差使。我想乾。”
“你要乾,我就叉死你。”不辣威脅著蛇屁股。
阿譯戳在那兒,看著早已揚塵遠去的軍車發呆。
一撮人故意從他的身邊繞路走開,把他分隔在距離兩米之外。
一撮人又看了看張陽,故意拉近了和他的距離,把他包圍在中間。
不辣說:“原來的大頭兵升成張連長,現在又改成張排長啦。你們說,是升了還是降了?”
“軍需官,什麽是軍需官?”蛇屁股問。
不辣立即回答:“管鞋子襪子的。死啦死啦以前就乾的這個。”
康丫眼睛一亮:“有汽車的沒?”
要麻喊道:“有,都有,軍需嘛,只要軍中需要的都有。”
豆餅不太確定:“是嗎,張陽哥?”
喪門星問:“大刀有沒有?我的大刀已經卷刃了。”
孟煩了笑著說:“機槍和大刀都有,甚至連大炮也有,只要他能弄的來。”
一聽有大炮,克虜伯終於來了精神:“我要一門克虜伯工廠生產的大炮!”
迷龍撓著頭:“那個張……排長,我保證以後每天疊被子,我要一挺馬克沁。”
郝獸醫也推搡著:“大炮不一定有,麻藥肯定有的吧?”
一群人吵吵鬧鬧,讓張陽一陣頭大。
川軍團窮啊,他這個軍需官,恐怕不好當啊!
……
下午的訓練快要結束了,大家總感覺少了些什麽,孟煩了在吃飯的時候終於想了起來,“狗肉呢?”
大家都急忙吆喝起來:“狗肉~狗肉!”
守門的泥蛋聽見了,說狗肉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去了禪達方向。
一撮人立即奔向禪達。
禪達的暮色將臨了。
死啦死啦從屋裡出來,眼睛看了看禪達的暮色和山巒。
立著的一排兵,便向他行了一個持槍禮,死啦死啦用一種死刑犯的表情看了他們一眼。
南天門的那場血戰,他們都看在眼裡,龍文章在他們的心裡就是打鬼子的英雄。
死前能讓人尊敬,足夠自豪。
死啦死啦開始笑,也許那叫無畏,但就是笑:“換槍啦?七九中正,好槍!”
虞嘯卿沒有表情:“與你何乾?”
死啦死啦轉過頭, 忽然看見了師部外邊的空地上,一條巨大的黑狗正向著這邊衝來。
“別過來!別……”死啦死猛然大叫。
狗肉不停,奔跑的速度直接讓給翻過柵欄,約過高壘的防禦工事。
撞擊的聲音,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狗肉徑直撞向了死啦死啦。
由於身高與狗高,狗肉的那顆腦袋,位置是正好撞到要害部位,死啦死啦在一聲慘叫中蹲了下來。
虞嘯卿表情怪異地看著這個場景,狗肉舔著死啦死啦痛苦到痙攣的臉。
“上車罷。”虞嘯卿說。
死啦死啦弓著腰,往車上掙扎,以至虞嘯卿上前扶住了他。
死啦死啦問:“狗肉怎辦?”
“我車上沒狗座。”
於是,死啦死啦把自己窩進了車,車走了。
狗肉圍著恭立的槍手轉了個圈,開始轉向,追著吉普車狂奔。
虞嘯卿的吉普車,在郊野裡狂馳,雖然有路,卻是土路,跟在野地裡狂馳一個樣。
車顛簸得厲害,死啦死啦緊緊握住把手。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草地和樹林,狗肉在其中若隱若現。
“太慢。”虞嘯毅看著反光鏡說。
於是,開車的張立憲便把車顛得快要飛了起來。
但狗肉也像飛了起來,那種速度已經達到了動物奔跑的極致,它的舌頭伸在外面,呼呼的喘著氣。
死啦死啦不敢回頭去看,大聲喊著:“狗肉,別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