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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陽道士》桃花落 24
  得知了妖物的信息,晉元和玄都把屍體的衣服草草蓋好,重新封住了棺材。走前,玄都朝昏迷的兩個守夜之人撒了一把粉末,隨後出了靈堂之地,朝鎮子上走去。這粉末可以讓她們醒轉,而不至於昏迷一夜凍壞身子。

  走在路上,晉元忍不住問道:“焦魁是什麽妖怪?很凶猛嗎?”

  “凶猛?這妖物可不凶猛。它不似你想象中的模樣,沒有獠牙利爪,更不是什麽凶猛邪獸,實際上,連它究竟長什麽模樣都很難說清楚。”玄都答道。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聽我給你細細道來。”玄都捋了捋胡須,繼續說道:“傳說,龍生九子之後,有一子胎死腹中,化為邪氣。這股邪氣見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位列仙班,故而也想恢復肉身,化為神袛。於是,它便找了自己的九個兄弟姐妹,想要讓他們幫助自己。然而九個兄弟姐妹卻說第十子未能出世乃是天數使然,他們不可違背天意,故而盡皆袖手,只是讓這第十子的邪氣早日投胎,重入輪回。”

  “這邪氣就是那焦魁嗎?”晉元問道。

  “非也。那邪氣因親人之冷眼相待,故而心生怨恨。但它的親人都是世間神獸,它的怨恨發泄不得,時間越久,怨氣越盛,最後終於被怨恨吞噬,消散於世間。而世上從此便多了一種名叫焦魁的妖物。”

  “所以,這叫做焦魁的妖物,其實是一類妖物的統稱?”

  “不錯,焦魁生於被所愛的至親所殺之人的怨念之中,並以親人之間的怨恨為食。焦魁會潛入那些對親人有仇恨之意之人的夢境之中,並在夢境裡創造出他們被親人傷害和欺騙的幻像,從而讓那人產生對親人的厭惡乃至仇恨,焦魁便以此為食物。而那做夢之人,第二日往往會變得極度仇恨親人,甚至動手加害於他們,而被焦魁所害之人,則因為被焦魁控制心神而身中奇毒,死後往往面有焦色,四肢發黑,狀若焦炭。”

  說話間,二人走過野外的樹林,林中傳出陣陣狼嚎之聲。玄都看了一眼樹林,腳步加快了一些。“想不到此地竟然有狼?”

  晉元看玄都腳步匆忙,言語中多了一分驚愕,倒像是害怕一般。他認識玄都這段時日,每日與他相處,隻覺得這道士除了冷血一點之外,幾乎可以說無甚缺點,更不曾見他恐懼過什麽東西。今日見他聞狼嚎便露出恐懼之色,頓覺有趣,便問道:“怎地?你懼怕狼嚎?”

  “狼嚎有什麽可怕的,狼群才可怕。”玄都倒是毫不避諱,直言道,“普天之下,最厲害的是人,最惡的也是人。而那狼群,既有人的團結智慧,又有人的絕情絕義,可謂是除人之外最可怕的動物了。”

  說著,他的腳步又加快了些。晉元雖知狼群可怕,但於他而言,狼群不過是書中的兩個字罷了,他並未見過真正的狼群,更不曾見過活人被狼群生食的慘狀。

  二人回到客棧,各自歇息。第二日,玄都出去買了諸多收妖器具,便帶晉元朝城西墓地而去。

  路上,晉元又向玄都詳細問了那玄魁之事。

  焦魁雖屬妖類,但與尋常妖物區別甚大,它不僅無形無相,更不能用尋常刀劍殺死。焦魁一旦出現,便會將某一特定區域作為獵食之地,且永不會改變,每當在此區域內有人畜休眠,焦魁便會進入其夢精境之中。此時,被控制生物的骨髓便會開始毒變,身體某些部位也會逐漸發黑。若要消滅焦魁,則只能趁此機會。

  焦魁進入某生物夢境之時,便會與此生物產生連接,待到焦魁操縱夢境產生了仇恨並開始進食之後,這連接便會穩固。此時,將熟睡之物瞬間喚醒,並讓其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則焦魁就會被鎖在鏡中,打破鏡子之後,焦魁就會被永遠封印。

  玄都解釋清楚,晉元這才明白自己為何要背著一隻活雞。看來玄都是打算用這隻雞做誘餌,從而消滅焦魁了。

  二人出發時,日方過午,待到城西墓地之外時,已至黃昏。

  城西墳地本鎮的祖墳,本地人的祖先多埋葬於此。以前為防盜墓之徒,公家出銀在此地修了東西兩個看墳之屋,每屋雇傭兩個看墳人在此看墳。但在七八十年前,此地的看墳人一夜之間死了一半,另外兩個人回家之後更是殺了一家老小,隨後自殺。自此以後,這墳地的看墳之人就頻頻出事。有的人離奇死亡,有的人則回家之後殺盡妻兒而死。漸漸地,便無人再敢來此埋人,也無人再敢看墳。

  但當地人極重祖事,故而多年來,從未放棄雇傭看墳之人,只是雖然報酬豐厚,卻也無人敢於來此。

  玄都與晉元到了此處,先去四周查探了地形。這墳地雖然久無人至,但風水極佳,玄都看得直點頭。晉元不懂風水,故而看得雲裡霧裡。隻知這地方處在一片樹林中間,四周種著許多長青松柏,墳地安排也極有序,遠遠看去,隻覺頗有美感。

  四周本有矮牆圍住,但幾十年風吹之下,早已破落不堪。一處小屋子裡在矮牆邊上,顯得很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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