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晉元的的確確已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癱坐於地,看著地上的紫衣骷髏歎道:“難不成,我便只能化作這屋中枯骨嗎?”
伸手扶住身後桌子腿,晉元緩緩站起身來,想要再尋去路。
走了一步,他忽得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方才被他摸過的桌子腿。
數九寒冬,為何這桌子卻是溫熱的?之前進門之時便覺這屋子裡比外面暖和許多,然而他一直趕路,汗流浹背,故此沒有注意到溫度的不同。此刻他歇息一番,這才意識到這屋子裡的雜物竟然或多或少有一股溫熱之感。
伸手一一摸去,這些雜物果然都是如此,且越向前,觸感便更加溫熱。晉元一邊走,一邊摸,一直走到一處狹小之地,方才停下。
這裡乃是小道中最為狹窄之處,僅有一人寬窄,且地上還有兩具屍骨在此,方才晉元第一次摔倒之時,便是在這裡。他一一摸過來,只有這裡的雜物最是溫熱。
手持法尺,仔細看去,這裡的桌椅已不似之前的一般透出木色,反而有股隱隱的焦黑之色。
他攥住一條亂伸的桌腿,使勁朝外拉去,然而那桌腿便如其他各處地方的一般,紋絲不動。拉了半晌,那桌腿依然無甚反應,他一怒之下揮動法尺朝那桌子拍了下去,法尺和桌腿應聲而斷。晉元低下頭撿起斷裂的法尺,法尺上的光芒緩緩消散,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正在此時,兩側忽然傳來石塊摩擦之聲,晉元疑惑看去,只見黑暗中,一道白牆緩緩朝他推來,再一轉頭,另一側竟然也多了白牆,兩道白牆把他夾在中間,緩緩靠攏。而那些雜物一碰到白牆便變得粉碎,絲毫不能阻止白牆並攏。
若是這白牆不停,夾在中間的晉元恐怕只能被夾作肉醬。
他心中後悔不該如此莽撞,然而此刻為時已晚,已經過了如此多的難關,難道要葬身於此?晉元絕不肯放棄,方才法尺斷裂,光芒消散之時,晉元也發現那焦黑的桌腿斷了一截,他伸手去拉那桌腿,那桌腿竟然緩緩被他拉了出來,帶動了一片雜物傾倒之聲。
眼看雜物能動,晉元心中預感到此處應當有出口,他使勁把眼前雜物撿起丟在一邊,兩側石牆已緩緩而來,形勢千鈞一發。晉元無暇思考,只顧把雜物丟開,順著旁邊的缺口朝前挪動。朝前清出半丈左右的空地,他終於發現雜物背後的牆壁上有一個一人大小的黝黑的洞。
此刻他也顧不上想那洞中是何光景了,手中把雜物品一件件丟在一旁,白牆依然靠近他身側,兩旁雜物轉瞬之間便化作煙塵飄散,他拚盡全力,挪開最後一個破瓶子,一頭朝黑洞鑽了進去,與此同時,身後石牆牢牢並在了一起,發出渾厚的聲音。
晉元擦了擦額頭汗水,二牆合並,他此刻也再無退路,只有向前了。
眼前一片漆黑,他隻好一手摸著牆壁,摸黑向前。走了約莫二三十步,他終於出了那黝黑的洞穴,來到一處破舊的雜物房。
這裡雖有雜物,但卻不同於方才那般雜亂,看起來隻像個普通的宅子。黑暗中,晉元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樣子,卻看不仔細。
這時,一道黑霧緩緩從地面飄起,隨即一點點凝聚起來,化作了一個人影。
這一幕倒與那柴房中甚是相似,晉元拿出鈴鐺,裹上符咒,搖了幾下,那人影緩緩化作白光,隨即又生出一胖一瘦兩道人影來。
那胖身影與臥房中的身影甚是相似,
他看著面前牆壁問道:“堵死了嗎?” 另一道瘦小身影低頭不說話,只是點頭。
胖身影隨即說道:“甚好,今夜放一把火,把這牆壁給我燒實了,到時候她們就算醒了跑不出來。”
話音落下,兩道白影緩緩消散,重新化作一道白光,來到了晉元面前。
“你是要給我帶路?”晉元疑惑道。
那白光似是能聽懂人話般,朝一堵牆面前飄去,飄得甚是緩慢,似乎生怕晉元跟不上。來到方才那兩道身影對話的牆前,白光緩緩朝牆內飄了過去,竟然穿了過去,消失不見。
晉元走上前,伸手摸那牆壁,說也奇怪,雖然眼中牆壁實實在在地存在,但手掌卻仿若無物般朝牆壁內穿了過去。
晉元略一思索,一咬牙便朝那牆壁裡走了進去。
身影消失,雜物房中便如同無人來過一般,晉元出來的黑洞緩緩變小, 隨即化作一堵完好的牆面,好似從未有過小洞一般。
穿過牆壁,晉元隻覺眼前一黑,四周忽然變得清明起來,他似乎來到了一處野外,天空中繁星點點,四周開著許多血紅的花朵。那白色光點正在半空中停著,似是在等他。晉元回頭看身後,自己方才出來的地方卻是一顆柳樹的樹洞,哪有什麽牆壁。
白色光點見他出來,便又緩緩朝前飄去,晉元一面欣賞這滿地的花海,一面緊緊跟在光點後,生怕跟丟。
晉元對花草也算頗有見識,但這種紅色的花朵卻從未見過哦,他隻覺得這花朵很是豔麗,仿佛有種動人心魄的力量。
穿過花海,他來到了一片柳樹林中,今夜他可見了太多的柳樹了。繼續向前,前方似乎有一團篝火,晉元緩緩靠近,篝火也越來越近。
走得近了,他方才看清楚,地上燃著一團熊熊篝火,一個女子身著華服,並膝坐在篝火前,正捂著臉龐嚶嚶哭泣。
白光引晉元到此,隨即緩緩消散,那女子似是感覺到了晉元的到來,緩緩止住了哭泣,抬頭看向晉元。
這一看之下,晉元不禁呆了呆,只見那女子臉龐,赫然便是他朝思暮想的青紋。他愣了愣,朝前走了一步,大聲道:“青紋!”
青紋目露疑惑之色,問道:“什麽?”
晉元使勁眨了眨眼睛,再定神看去,只見那臉龐又變成了一個秀麗的姑娘,哪裡有半分像青紋。他心中暗歎了一句,忍住心中苦澀,在那女子對面坐了下來。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