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東州城是很冷清的,往後是否會更加不堪,也許以後的人才會知道。
自當行蹤隱匿極好,未曾被任何人發覺到,她一跳而入,走進了這座被寒風吹了個透徹的大宅裡,小心地尋找著。
曾經,她是否也來過這裡?
當這一宅子的熱鬧勁還沒消散的時候,這裡是否出現過那個等待著她的人。
一陣酸楚襲上心頭,她那一雙美眸裡又有了些淚光。
咯吱一聲,漆黑的廊道已不見了她的倩影。
“?!”
身形剛一站穩,他的手已襲向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刺客,不給她任何反擊的可能。
尚不懂得什麽封人經脈的功法,他的出手隻為讓這人失去應有的行動能力,以便自己少受到一些傷害。
可這一招一式之間,他沒受到絲毫傷害,倒把她的雙手束縛在了身後。
未等他順著招式間的習慣,一掌拍打向她的命脈,那一道柔和的粉芒已帶著她往後躲了去。
未聞其聲也未見其人,沒能在這片黑暗裡認出那人的身份,她也自然地把他當成了暗靈盟的牲畜。
幾片木靈花瓣散了去,勉強將那牲畜迫到丈外之遙。
叮,一條清晰可見的紫刃光影,不偏不倚地劃到了這朵木靈花的跟前。
這一刻,她認出了持刀之人是何來歷,可那些話語都太慢了,遠不及他那一刀的快捷。
為了讓這不必要的誤會得到個停歇,她一邊催動著木靈奇術的運轉,一邊收回了這些鋒利如刃的花瓣。
這道盛了些的粉芒,無形中把她那玲瓏有致的嬌軀,暴露在了對方的眼前。
“原來……是……你……”
收住了要往她脖頸上劃去的龍魂刀,曹祐怔怔地站在一旁,欣賞著這樣一位香肩半露的美女。
那些粉芒的光亮算不得很耀眼,卻足以照亮她那一身的襤褸。
失了衣袖的衣服,不但遮不去香肩裡流露出來的光澤,連同那粉繡肚兜所包裹的柔軟,也隨那不定的氣息在起伏著。
這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還是一個深居高閣的佳人?觸摸不到那份溫柔,他隻碰到了這幾滴灼燙的淚水。
霎時,一種心如刀割的疼意,撕咬向了他這一身的覬覦。
“你?!”
又氣又羞的她,隻覺肩上多了一層暖和,而這個站在她面前的家夥,已不再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想撇開這條被褥,然後在他的心底裡多刻上幾刀,但她的怒意到頭來都沒個狠心。
稍微能夠表示她還會生氣的舉動,也就剩得這一腳的直踢。
“你不該在燈光沒有亮起的時候,出現在這裡的,我還以為你是什麽刺客。”
低垂著個腦袋,不敢去看她那一張淚痕滿滿的俏臉,曹祐解除了對龍魂刀的召喚,心疼地揉了揉這隻被她踹疼的腳。
“我……我才剛進來,正準備把那桌子上的蠟燭點著,可你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還把我的衣服扯……”
既是個受害者又是個闖入者,她想多生出幾分怒意來教訓一下這臭小子,又覺得自己是有些理虧的。
越往後說,她那聲音也就越小,連她自己都聽不清自己說出了些什麽樣奇怪的話語。
算個輩分,她好歹也是個長輩,現在都成了個什麽事兒,簡直有辱門風。
“都是我錯了……你……我去找件衣服給你替換……”
不去說些反駁的話語,
曹祐微微抬起個腦袋來,又忍不住要去遐想那一瞬間的曖昧之景。 不想讓自己闖下個補救不了的大禍,他雙腳一動,手裡就多出了些女人的衣服,沒多考慮這套衣服是否合身,他把衣服放在了桌上,慢步走出了這間屋子。
良久,他才聽見她的聲音。
“曹祐,這宅子裡就剩你一個人嘛?”
換上了這套有點窄的衣服,她奇怪地問了聲,不去懷疑外邊的曹祐是否能聽清她的問題。
“算是吧……”
沒有聽出什麽另類的意思,曹祐簡單地想了下,快速地回了聲。
“這樣呀……”
得知偌大的曹家大院只剩得她跟曹祐兩人,她那紅燙燙的小臉上又多了些熱氣。
然而她胡思亂想沒一會兒,又被曹祐呼喚出來的稱呼,擾沒了蹤影。
“檾姨娘,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回來,肖大夫他們呢?”
不解風情地喊出了這個年邁的稱呼,曹祐一心隻想著前些天離開絕域的時候,那邊是否發生了什麽大事。
誰知他這一聲話語說出,沒有等來任何的答覆,反而討來了一份死寂。
這一次,他算是嘗到了等待的煎熬,是何般滋味。
時間過得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快, 可他卻覺得短短的刹那,已成千年之遙。
擔心屋裡頭會有些意外發生,他趕忙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屋子裡的燈早亮了,但木照檾的人卻蜷縮在了牆角邊,偷偷地啜泣著,似乎想到了什麽難以啟齒的傷心事。
外頭的寒風沒有針對著吹到她的懷裡來,可那一份寒意,已迫得她瑟瑟發抖。
她深深地明白著自己得到了個安全,來到了曹家大院,不過她的美眸裡依然是些令人費解的淚水,在無休止地往外流淌著。
“你……”
起初,曹祐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輕薄之舉,害得她如此傷心,頓覺無地自容。
轉念一想,他又認為她的傷心裡頭,還有著一份跟絕域有關的事情。
明白了這麽點可能,更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他不曉得這世上能有什麽天大的痛苦,能夠令她這樣難受。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我現在有點亂,等我靜一靜,再告訴你好嘛?”
哽咽著望向了曹祐,木照檾將腦袋枕在了膝蓋上,盼著曹祐能夠理解她一下,給她一點喘息的空間。
那麽多事情,她專程跑來這裡,也是為了告訴他那些事情,可努力了再努力,她還是沒能說出一言半語。
“好……”
呆呆地瞧著她那一雙淚眼,曹祐只能看到她表面上的難過,讀不懂她心裡面那些掩埋多年的苦澀。
若有個機會的話,他多想把自己的肩膀借給她,然後安靜地陪著她,讓她多哭上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