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馬杜歎息了一聲,青眉牛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那倆人,明擺就是想要借著重開青梅書院,以圖在萊州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麽個淺顯的道理,連它這頭老牛都懂得,馬杜是個人又怎麽看不出來呢。
可現在的馬杜太弱了,放眼整個火器門裡,有能力且願意幫助他的人太少了。
很想變成個人的模樣去幫一幫馬杜,青眉牛又想不出個法門來。
它是一頭牛,恐怕這輩子就這牛樣了,只能默默地在心底裡支持著馬杜,無法在行動上幫得他,戰勝一個又一個可惡的敵人。
“哼,早晚有一天,要讓那姓馬的臭小子,知道我陳某人的厲害。”
也不多顧及一下伊葛是不是他的親信,陳介隨口就說出了這麽一句,讓人聽起來很幼稚,又很可怕的話語。
人家馬杜那麽一個,有名無實的小門主,只是嫌他太小氣了,他就這般斤斤計較,不知道白玉孫擱在他心底裡,又是個什麽模樣。
“……”
假裝沒有聽見這句話,伊葛慢步跟在陳介身旁,往這大堂裡走了來。
見到周舷也在這裡,伊葛更是沒什麽話想要說。
這事兒只是之前,那會議的一個設想罷了,但照著目前這情況來看,陳介這人是把那些話都記在心裡了,甚至於想要搶先一步實現那些事兒。
“看你們兩手空空回來,是不是馬門主出了什麽難題?”
表情很是自然的周舷,緩下了對這幾本帳簿的核對,一眼就看穿了陳介的那點怒意。
陳介和伊葛去找馬杜的事,他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可能這事還是他燃起的小苗頭。
“別提了!馬杜那小兔崽子,若不是仗著梁鑰啟那老家夥的保護,早直了去見他家的列祖列宗,哪還能有今天這個門主的頭銜。”
坐到了那正位之上,陳介也不多嘗一嘗,就將那杯子裡的冷水給喝了個光。
這寒冬臘月的,喝下這麽些涼颼颼的物什,倒也讓他的怒意消散了不少,就是有點兒傷肺。
“最近庫房裡少了些家具,想來是夜裡有賊來過了。我們在萊州雖也有點名望,但始終不及梁家。”
“?!”
“這書院之事,是需從馬杜那邊著手,也可以繞開馬杜,畢竟萊州事務多半被梁家人管著嘛。”
“……”
“所以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幾張通緝令,跟梁家人來個直接點的接觸。”
話裡藏著話的周舷,絕口不提任何金銀珠寶的事情,隻當是丟了幾件家具。
呵,能夠被賊惦記上的家具,想來也是放了很久的古董了。
“抓賊?”
聽出了其中的一個意思,伊葛是不懂萊州的賊有什麽特別之處,能夠跟火器門掛上點關系。
夜裡頭蹦來跳去的小賊,多是些藏頭不露臉之輩,逮到了又能夠產生什麽不得了的影響呀。
除非,除非那賊也摸過梁家人的東西,不然逮住了也沒什麽用,頂多就是送到府衙去領取那麽幾兩銀子。
“真的嘛?那家夥平時就知道,這個姐姐那個姐姐的跑來跑去,哪有靜下心學什麽曲子的時候……那你把這琴給他送去,我倒要看一看他能學出個什麽來……”
聽了這位丫頭姐姐的話語,邢鑫頓感驚訝。
驚訝之余,認識曹祐沒幾天的她,突然就想明白了曹祐,跟李端蓉是差不多的,都是太無聊了,
一點兒自覺修煉的意識都沒有。 饒是知道了這麽個事兒,邢鑫還是將這一把,由周舷送來的長琴,遞給了這位丫頭姐姐。
這把琴不是很重,但對她們這種女孩子來說,還是需要兩隻手才能夠抱得動。
目送著人家走了去,邢鑫走到這門外往對面看了去,果真發現曹祐無聊到,在拿著根毛筆胡亂畫。
“……”
沒料到自己的隨意之言,真能夠從那醜丫頭手裡借來一把琴,躲到了這門旁的曹祐,可不喜歡跟邢鑫來個遙相而望。
這一躲開身來,曹祐就見得小歐桓出現了。
慘了!說好了要抄寫三頁書的,他頂多就抄了半頁。
擠出了一抹尷尬的笑意,曹祐乖乖地往這桌子旁坐了來,繼續抄寫這些不被他所喜歡的文字。
“少爺……這琴借來了……”
抱著這把琴回到了這門口的丫頭,一看曹祐又有模有樣地在忙著寫字,她不免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站了老半天,把腦袋都給站暈了。
“琴?什麽時候你這小子還會彈琴了?無聊是吧?好!我們就來練琴……”
循著那丫頭的聲音而來,看到了那一把琴的小歐桓,疑惑地看了看曹祐,發現這小子太懶散了。
早知道如此,在那告示牆的時候,他就該提醒一下曹祐,曹天已經被當成通緝犯了!
甩掉了這一份小怒意, 小歐桓壞笑了一聲,示意曹祐不用抄書練字了,可以去玩一玩這種被文人墨客所崇尚的雅樂之器。
“呵……呵……”
顫抖著雙手,擱下了這一根重達千斤的筆杆,曹祐開始有些後悔自己那隨意之言了。
他早該想到小歐桓出現的時候,一定會找點兒事來責罰他偷懶。
硬著頭皮往這門口走了來,曹祐似哭無淚的,跟這丫頭姐姐說道,
“謝謝姐姐,把琴給我就好了……”
“是……”
管不得這把琴是重是輕,這丫頭如釋重負地將它,遞到了曹祐的手上,不敢多理會曹祐是準備拿它怎麽練,又會彈奏出什麽特別難聽的琴曲出來。
如她所料,對管弦之樂一竅不通的曹祐,哪裡是在憐惜那一把值幾兩金子的琴,簡直就是在胡亂撥弄琴弦。
偷笑了幾聲之後,她卻聽到了點奇怪些的琴樂。
那些琴聲非常奇妙,讓她聽了忘乎所以,以為自己是在小時候的家裡,光著腳丫子跟著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在阡陌上跑來跑去。
“?!”
驚了一跳的邢鑫,聽出了那琴曲裡的意思。
那是她在這陳家宅院裡,無聊之時所練習的一小段曲子。
這會兒落到曹祐手裡,怎麽就變得,比原先完整的還要不一樣呢?
從她這屋裡跑了出來,她很想要知道那屋裡,究竟躲著什麽人,竟然能夠擁有著,那種比她還要高超的音感和領悟力。
曹祐?不!絕對不可能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家夥。